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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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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问什么呢?”温柔茜忍下了疼痛,调整呼吸后,她觉得自己的脸比之前好了一些,疼的慢了。
安蝶让出位置,示意徐言来问。
徐言顿了顿,走到温柔茜身边。短短一会儿,温柔茜几度变脸,这让徐言在面对她时打心底有一股寒意,也让他更慎重。
他打算挑一个不那么尖锐的问题入手,比如,问问温柔茜的遭遇。
温柔茜听了徐言的提问,嗤笑出声:“安蝶都给你铺好了台阶,你竟然先问我遭遇了什么?哈,难怪这么多年骆青的案子都破不了,你们真是太蠢了。”
她嘴角上扬,有反击的愉悦,且十分乐意主动告诉徐言一点真相,“骆青是成元斌杀的,她不仅想逃跑,还想把事情闹大。成元斌家庭美满,事业有成,哪里舍得被骆青毁掉。他在骆青跑去开门的时候,用家里的铜质摆设砸碎了骆青的后脑勺,一击毙命。”
温柔茜几乎用着欣赏的语气说成元斌的罪行,她并不认为成元斌的做法有什么错误,毕竟骆青杯里的药是被她换掉的,所谓的耐药性也是她胡诌的,她早知道骆青会死,谁让她没眼色呢。
11年前,温柔茜接近骆青时不小心刮坏了腿上的丝袜,那个丑鬼竟然说她的丝袜质量不好!她是没钱,但也轮不到一个补助生来说嘴。她以为自己很好吗?长得是有点样子,但下巴太尖,一脸的小人模样,哄她几句,说她几句好就能得意忘形,这样的人啊,活着也是惹人厌,死了不正好?
“那成天皓又是怎么回事?”徐言冷下脸问道,他听出了温柔茜话里的自得,那猖狂的“一击毙命”正正敲打在徐言心上,他想自己的确无能,放任这样的人活在外面。
“成天皓?谁?”温柔茜想了想,似乎对不上人,半响后她佯装惊讶地道:“啊,那个傻子呀。他就更好笑了。”她咬住自己下唇,恶劣的娇俏的笑意让人汗毛倒立,“你想问他为什么会参与进来是吧?啧,那可真是老天帮的忙。成元斌杀了骆青,尸体总要解决掉,直接带出去肯定不行,事后查监控一看就知道有问题,所以呀……”
“所以什么?”
温柔茜看着徐言,像说着什么有趣的秘密那样小声道:“所以……他就让我们在浴室里把骆青切成一块一块的。”
“但成家浴室里没有血迹,他们这11年也没搬过家。”徐言问出疑惑。他开始疑惑这案子为什么会被翻出来,归根结底是因为他们在成元斌家里发现了成元斌与林娥的尸体,虽然两具尸体活了过来,虽然他们成了杨欢和温柔茜,但他们一开始调查的是成元斌。
11年前的强/奸杀人,11年后两具出现在成家让人以为是成元斌和林娥的尸体,都与成元斌有关。
温柔茜敏锐地察觉到徐言话里隐含的意思,警方已经检查过成元斌的家,并且没有在浴室发现血迹。这让她觉得有些奇怪,但不妨碍回答徐言的问题,“成元斌家里备有防水塑料膜,他让我们脱光衣服把骆青身上的肉都剔下来装进袋子,暂时放冰箱。不过你们竟然没有发现血迹吗?我还以为会有一两处遗漏的地方呢。”
她的话点醒了徐言。
既然骆青在成元斌家里被害,不可能检测不出血迹……
“说回成天皓吧。”徐言眼神沉了沉,看着解剖台上安蝶的倒影,暂时压下了疑虑。
温柔茜道:“他只是个胆小鬼而已!那天刚好逃课,回家的时候还自作聪明把鞋藏进了自己房里,我们都不知道他在家。后来他听到了动静,在他爸离开后,以为我们都走了,结果出来的时候正好撞见分尸。我们告诉他人是他爸误杀的。”
所以成天皓帮忙隐瞒……
一个17岁的孩子,知道自己父亲杀了人,又目睹了分尸现场……即便没有怪力乱神搅和在里面,说他重压之下出现了精神问题,也能够理解……只难怪安蝶说他咎由自取……
徐言把案卷笔录翻到与成元斌相关的地方,问:“关于成元斌,你还知道什么?”
温柔茜疑惑了一下,她想到自己莫名其妙躺在这里,浑身都是细密的针脚,又想到骆青的死,恍惚有种正在认罪上刑的错觉,但这错觉来得突然,去得也快。她身上的伤那么多,却除了疼痛外毫无记忆,弄伤她的人显然有些手段。她直觉怀疑安蝶,但安蝶既然能直接弄死她,又为什么让警察来审问她?她想知道什么……
温柔茜脑子里此刻出现的,是一个被雨淋湿的男人的背影,那男人很高,背脊挺直,白色衬衣湿透后贴在后腰上,那腰十分劲瘦,弯曲时绷紧的肌肉有柔韧的力道,让人很想在上面试试手感,也很想试试别的滋味。
但为什么要告诉安蝶呢?
如果害她变成这幅丑样子的是安蝶,那安蝶想知道的事情,她可一个字也不会说。
“成元斌……哈,他很早就杀过人了,是他资助过的一个小姑娘,小地方来的,死了也没人问一句。”温柔茜抛出成元斌早年做的恶,半点不提其它。
徐言一听还有别的受害者,眉头都拢到了一处,但他想到成元斌家里备着的防水塑料膜,心道这个死掉的小姑娘受害时间应该早于骆青。他有心追问详情,但现下最紧迫的,恐怕是杨欢与温柔茜为什么会出现在成元斌家,且变成了成元斌和林娥的样子。
如果没有这桩诡异的案件,他们不会有机会弄清11年前骆青的死因。但要说促成现在这个局面的幕后推手只是为了还骆青一个真相大白,那未免太小题大做了。
徐言把旧档案放在一边,拿出成元斌、温柔茜等人近期的行踪和通信记录开口道:“还是说说近期的事吧,你毕业后两年就断了和成元斌的联系,怎么最近又开始和他走动?有求于他,还是又在一起搭伙犯罪?”
温柔茜:“怎么,你不知道吗?我们去找安蝶帮忙的时候遇见了。”
徐言:“5月3号?”
温柔茜:“应该吧,我记不太清楚时间。不过……听说那之后成天皓就死了。”
徐言:“听说?你没去成天皓的葬礼?”
温柔茜:“唔,按理说我是应该去的,毕竟是导师的儿子去世,但你知道的,我也是受害者啊,去面对成元斌还是很有压力啊。”
徐言没看出她哪有压力,也从没听过一个加害者厚颜无耻地叫自己为受害者。他有些气血上涌,额角都气出了汗。恰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徐言看了眼来电显示,是秦芒。
“喂。”徐言走开几步接通电话。
秦芒在那头简单说了几句,徐言一面点头,一面挂掉电话。他的脸色真的彻彻底变黑了,“5月7日,你和杨欢前后脚出门,去了同一个地方,又前后脚回家。这期间你做了什么?”
“警察同志,你真把我弄糊涂了。”温柔茜迷茫地望着徐言,“你到底想知道什么呢?我和杨欢夫妻快十年了,我怀疑他不忠,跟踪去看个究竟这也值得调查?”
“你没去成天皓的葬礼,但杨欢去了,之后没两天,你们夫妻就去了成元斌家里,怎么,葬礼上面对导师有压力,凶杀现场面对导师就没压力了?”徐言把手机上接收到的照片放到温柔茜面前,“成天皓死亡现场,有人录了像,你觉得自己躲过了监控,但天网恢恢,总有你顾及不到地方。”
照片上成天皓冲出绿化带的地方,另有一个女人的身影,与当天温柔茜出门的装扮一模一样。那个位置很好,背过了监控。
温柔茜看了眼照片,并不上当,“半个衣角能说明什么?撞衫很罕见吗?”
“并不。”徐言收回手机,“但你承认了跟踪杨欢,却在成天皓死亡的地方没了踪影这就很值得推敲了。除非你能说明白自己当时在哪。地方就那么大,你记不清时间,总记得自己跟踪丈夫时走过的路吧。”
“当然,记不清也没关系,你最后一次出现在监控里的地点,距离成天皓死亡现场也就百米,我们可以重新排查,只要你没有现场消失的本事,总能找到。但我想这没有意义……”
徐言走到温柔茜头部的位置,蹲下声在温柔茜耳边小声说了一阵。他用手挡住了嘴,没人知道他说了什么。
温柔茜面无表情地听完,沉默了很久。
徐言给了她时间,随后再次问道:“5月7日,你和杨欢前后脚出门,你做了什么?”
温柔茜:“……我推了成天皓。”
徐言:“为什么?”
温柔茜:“成天皓被骆青的魂缠住了,但他有时候是清醒的,他和杨欢说过,想去自首。”
徐言:“那杨欢去见成天皓是为什么?”
温柔茜:“杨欢也想自首。”
徐言:“但你不想,所以你推了成天皓,想让他死。”
温柔茜:“对。”
徐言:“为什么没去成天皓的葬礼,反而去了成元斌家?”
温柔茜:“杨欢看见我了,他知道是我推的,不让我去葬礼,他喜欢那个傻子。杨欢喜欢男的。”
徐言:“喜欢男的和你结婚?”
温柔茜:“我逼他的。他是个懦夫,我把他介绍给成元斌,假装让他保护我,其实是骗他参与进来,一起分尸的交情,结个婚绰绰有余。”
徐言:“为什么后来又去了成元斌家?”
温柔茜不答。
徐言:“想想我刚才说的话,为什么去成元斌家?”
温柔茜咬牙,看着镜子里面目全非的自己,一字一字道:“他让我们去杀人。”
“杀谁。”
“……”
“杀谁?!”
“……顾谢。”
“……”
徐言停顿了很久,重新问道:“为什么?”
“因为成天皓死了……成元斌良心发现想让儿子恢复清醒,但安蝶没帮忙。他把成天皓的死怪在安蝶身上,又不敢对安蝶下手,就找上了顾谢……”
可成天皓是你杀的……
徐言咽下了这句话,如同咽下一口腥臭的人血,浑身都冒着寒意。他突然想到温柔茜杀成天皓是因为成天皓想去自首,而成天皓自首的内容,又是成元斌杀了骆青……从头到尾都是狗咬狗,只除了顾谢……一个完全无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