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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松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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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有齐楚两国,强霸中原,四方蛮夷皆朝服于此二国。然齐楚二国相互敌视,兵戈以对,战火不断,二国边境民不潦生……
楚国边邑襄城郊外
襄城边缘外有一简陋的亭子,算是一个小小的驿站。此时正值酉时,天色渐渐昏暗,雪忽而纷纷扬地下着。
亭子内一人高马大的中年汉子摆着小摊,正割着熟牛肉,招呼驻留的路人,粗犷的吆喝声回荡在整个破败不堪的亭子中。
北风呼过,雪愈下愈大,不少雪花被风刮进了亭内,那中年汉子一手接过银两,一手将切好的熟牛肉放在客人桌前,细小浮肿的三角眼望向亭外。
见一身袭白衣的小书生冒雪踏了进来,小书生身高七尺,大抵18岁,绿鬓朱颜,明眸皓齿,似这漫天飞雪不沾染尘世。
小书生的鼻尖冻得发红,眉头仍旧微微皱着——应是寒风吹的。
“小客官可要吃些东西?”
“劳烦店家为我备一碗牛肉汤。”小书生脱下外套,抖着衣上的积雪,说道。腰间白色环玉下的檀色流苏也随之摇曳。
“好嘞!小客官稍等。”
小书生找到空桌坐下,又穿上了外套。不过一会,汉子便端来汤,小书生付过钱后,从行囊里掏出一块大饼沾着汤吃。
小书生正是苏云。
苏云一边吃着大饼,一边打量着四周,坐对桌的是一位男子,身着黑衣,即便是坐着,也让人觉得身躯凛凛,气宇非凡。
那男子似察觉苏云打量的目光,抬头望向苏云,剑眉星目,目光似寒风凛冽,令渐渐暖和起来的苏云不禁打了个寒碜,急忙埋头啃着大饼,不再抬头。
两个月前,苏云离开了那座小宅子,下了山,远远向山腰间的桃花树下的三个坟冢挥了挥手。
——师父、小毛驴、小白,云儿要下山了……
师父,云儿听了你的话,要出门游历了……
风呼啸声渐弱,雪也渐缓,苏云吃饱喝足,正收拾着行囊。
那店家早已收拾好东西,背上竹筐,对亭内的客人叮嘱道:“时辰不早了,要进城的客官赶紧的,若是城门关了,可就麻烦了。”
叮嘱完后,将割牛肉的刀插在腰间系带上,便头也不回的走了——襄城地处齐楚国边境,难免遇到贼人,带着刀以备不患。
苏云收拾好了行囊,起身随在汉子身后,准备在城内寻所客栈暂住一晚。
去往襄城城门的小道上已铺上了一层白皑皑的雪,不远处的松林亦履上了一层银色,更觉寒气逼人,这让苏云想起亭内的黑衣男子,又不禁打了个寒碜,揉了揉冻红的鼻尖,扯低帽檐,继续低头走路,望着自己的皮鞭踩入雪中,被一片白色包围。
忽而有只手拍了拍苏云的手臂外侧,让苏云一惊,猛然转身,见着一身材短小结实的中年男子,喘着粗气,额头上有一道显眼的刀疤——杂乱的头发亦遮挡不住。
苏云知是先前亭内的客人追了上来,客人神色慌张,说道:“小公子可否随我到那松林里?”未待苏云回答,那客人又说道:“我同伴去松林里解手,许久未归,怕是遇到了危险……”
“快,你带路,我们去找他。”苏云和客人急忙朝松林走去。
松林中杂草丛生,湿气颇重,那刀疤男子穿的布鞋早已被杂草上的露水打湿,苏云穿的是皮靴,尚未浸透。
此时正值傍晚,冬日天色本就阴沉得快,松林里更加昏暗,又有些迷雾,让人难以辨清。
苏云环顾四周,竭力打探,忽而定睛,枯木旁似有一人侧躺在地上,看不清面貌,苏云快步走向枯木旁,客人紧随其后,说道:“正是我同伴!”
苏云没有多虑,只想着救人,将那人翻了个面,那人眼睛紧闭,右手压在腰后,任人叫唤都没有一点回应,苏云正准备从行囊暗层里拿药,那人眼睛却猛然睁开,右手从腰后迅速拔出短刀,紧握匕首,狠狠刺向苏云胸膛。
苏云来不及躲避,冰冷的匕首刺破白衣,鲜血从刀口处漫延在白衣上,苏云瞳孔放大,震惊不已,方觉这是一场骗局,想要起身反抗,身后的刀疤男子却即刻紧紧勒住了他的脖子,让苏云难以呼吸。
苏云手脚乱挥舞着,如溺水般渐渐无力,躺在地上的男子趁机起身又往他胸膛刺了几刀,直至苏云无法再反抗,这才停手。
身后的刀疤男子把他抛在枯木旁,翻着苏云的行囊,前面的男子抢走了苏云腰间的玉佩。
“这个臭书生,行囊里全是书和大饼,银两没几个!”慌乱中刀疤男子并没有发现行囊暗层,只是骂道。
“光是这个玉佩便够我们快活几日了,快走吧,城门要关了。”
“是是是,他娘的。”
两人调头就走,那刀疤男子气不过,又踢了苏云几脚。
苏云吃痛,望着两人渐行渐远,终消失于松树间,却无力起身追赶。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冷空气从口鼻直灌全身,四肢渐渐冰凉麻木,无法动弹,伤口上鲜血仍旧如毒蛇般涌动,要将这白衣染个鲜红。
耳鸣声嗡嗡充斥于耳边,苏云视线愈来愈模糊……
“玉佩……师父的玉佩……不可……”终究是无力的呻吟,苏云再也喊不出话。
要死了?这两年来都没睡好觉,今算是长眠了……
若是师父在,怕是又要被他骂傻子,被别人骗了还不知……
又一丝念想划过,苏云渐渐合上了眼。一身影似乎正向他走来,手中捏着沾染血色的白玉,流苏摇曳。
……莫非是师父来接我了?
“师父”将苏云抱起,温暖包裹着苏云,苏云低喃。
淡淡的松木香将苏云环绕,苏云仿佛又回到了师父身边,又回到了那小宅子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