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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白血病 ...

  •   如果人生能简单一点,简单到只是望着彼此就能满足。
      顾清城望着如风紧闭的房门这样想着。
      小巷深处那扇棕色的木门悠悠打开,一个小女孩身穿一件黑色半身裙,上身一件浅蓝色的毛绒毛衣,扎着高高的马尾,温柔又天真,顾清城依稀看见女孩望向自己的眼中闪出星星点点的光芒,依稀看见女孩绽开的笑意,那是像栀子花一样的女孩,顾清城好像看见女孩奔跑,追着阳光奔跑,顾清城伸出胳膊,他不知道女孩是否会拥进他的怀里,但是他只希望女孩的终途有人能够护她无虞,顾清城为女孩心动,却并不知道自己是否爱这个女孩,他们顾家的人都生性凉薄,情爱并不看重,那向来对他们顾家人来说只是一种附赠品,他母亲如此、父亲如此,就连他敬爱的姐姐也如此,他能幸免吗,他能爱一个人自始至终吗,他自己都不知道答案,更何况他又真的爱恋这个女孩吗,还是只是怜爱,只是有趣,只是似曾相识。
      顾清城其实内心一直知道爱上自己或被自己所爱并不一定是一件幸运的事,那时顾清城只希望这个倔强的女孩能够往后岁月一直开心安乐。
      如风看见顾清城张开双臂的那一刻,毫不犹豫的奔跑到男人的怀抱,那是她曾渴望又眷恋的,也是她曾拒绝的诱惑,只是在那天之后她决定放过自己,也许她会爱上,也许她再也不会爱上,那一刻她决定遵从内心,至少此时如风知道自己依然渴望。
      他们相拥的那一刻,女孩柔软的头发轻轻地扫在了顾清城的下巴处,顾清城大大的双手轻轻地揉在如风漆黑的头发上,如风感受到顾清城温暖的怀抱和跳动的心脏,那曾是她一直以来寻找的归处。
      “不舍得撒手了吗”顾清城看着女孩的头顶问到。
      “你别误会昂,我只是怕摔倒而已”,如风倔强的回道。
      “嗯,我知道”。
      如风听见顾清城的话有些诧异,这好像是他们相遇以来,顾清城第一次没有回怼她,让她竟有些不习惯。
      顾清城看着如风望向自己那满是疑惑的双眼,觉得好笑极了,抬手轻轻地揉了揉女孩的头发说道“不说你几句你还不开心了,是不是受虐狂呀”。
      如风回过神来,轻轻地梳理着头发回道“你才是受虐狂呢,再说了不知道女孩的头发不能碰吗”
      “好了,已经很漂亮了”,顾清城说完,如风抬头望向顾清城,他们彼此张望着、凝视着,直到一阵电话铃声打破寂静。
      “咳咳,你的电话响了”,如风假装咳嗽的说。
      顾清城再一次看见了如风的另一种颜色,害羞的、粉红的。
      “小舅舅,你什么时候来看我呀”,电话里传来一个小女孩稚嫩的声音。
      “马上,想不想见见你的名师呀”
      “如风姐姐吗,要的要的”,顾清城能够想象到电话那头的小女孩开心的面孔。
      挂断电话,顾清城看着如风站在小巷尽头的牧马人旁,正沿着汽车幼稚的踢石子,一圈、两圈,石子跑远又被踢回,如此往复,而如风和石子都没有离开那辆属于顾清城的牧马人。
      但是他也会在自己打电话时远远地离开自己,一切好像来过又好像那么虚假。
      “早餐想吃什么”顾清城柔声问还在专心致志踢石子的女孩。
      “顾总请客吗?”
      “当然,能请小美女吃饭荣幸之至”。
      “那勉为其难吧”
      “那能不能再请美女陪我去一个地方”。
      “好呀”
      “你不怕我把你卖了”
      “那你会吗”,如风看着顾清城问到。
      顾清城看着女孩狡黠的笑意,说道“不舍得”。
      顾清城再次伸出自己的手,他将自己的右手伸到如风面前,那双手宽厚白皙,手心里交
      错着纵横的掌纹,那些掌纹深浅不一,却都显示着男人的强大和坚毅,如风看着顾清城的手也轻轻地将自己的右手放进了顾清城宽大的手掌心里,如风好像明白顾清城那样招人的原因了,他温柔又强大,绅士又客气,就像现在他从未主动握住过自己的手,每次他都会伸出双手,可是每一次却又会等你主动,他会告诉你有他在,可是他却不会强迫,这样的顾清城引得男男女女的奔赴,可是他有心吗,会爱你吗,这是喜欢吗。
      不是的,如风知道。
      顾清城肯定不知道如风在握住自己手的那一刻在想什么,如风在想“顾清城爱人时到底是什么样子呢”。
      如风握住顾清城的手,抬头望向顾清城的双眼,眼里清澈明媚说“去吃老豆腐吧,北城的老豆腐是一绝”。
      “好”,这一次顾清城乖乖的说。
      他们在车前松开了手,如风望着穿梭而过的北城的风、北城的树,还有北城川流不息的人群,如风第一次主动问顾清城,
      “顾总你从哪里来呀”,如风甚至没有回头看向顾清城。
      “来自远方”
      “远方是哪里”
      “都城”
      “那里美吗”,如风听着顾清城的回答问到。
      “很大,却不够美,很宽阔却不够温柔”,顾清城如是回答道。
      “不如这座小城漂亮”。
      “那顾总会留在这座小城吗?”,如风回头望着顾清城问到。
      顾清城看着女孩真挚的眉眼,沉默良久,那句“会”要破口而出,但最终只是反问道“你会一直留在这座小城吗”。
      如风看着顾清城,眉眼间全是笑意又好像有一些悲悯,她笑着笑着眼泪都流出来了,如风对顾清城坚决的说道“不会”,如风没有回答为什么它终将离开这里,顾清城只当女孩有着远大的梦想,想要飞向更高的天空,毕竟女孩那么爱她的画。
      “如果有机会你可以来都城,那里虽然不够温柔,可是却有更广扩的天空,你的画在那里不会再没有机会署名”。
      如风又深深的看了顾清城一眼,伸手拿出万宝路,只是问“我可以抽烟吗?”。
      顾清城听见女孩的话,皱了皱眉头,嘴上却已经同意了如风“可以”。
      牧马人在北城的小路上穿梭而过,车里只剩下沉默,就连万宝路散落的淡淡白烟都随着冷风消失不见了。
      如风一直望着窗外散落的白烟,又思念起那个遥远的顾清城,而顾清城看着笼罩在淡淡白烟中的女孩,突然感觉女孩好像会随着这烟雾消失在这座小小的北城,那女孩会去都城吗,那是顾清城想了一路的问题。
      他们一路无话,直到牧马人停在北城郊外一座私人医院,北城这座小城最负盛名的便是这座远离城市的疗养院,风景宜人、服务一流,最主要的是这里高手云集,却也仅仅是富人的聚集地。
      顾清城为如风打开车门,转身打算离开时,如风紧紧地抓住顾清城的袖子,她绽开笑意,对顾清城说“顾清城,好呀”。
      当时的顾清城只记着高兴,却没有看见女孩眼中并没有一种对都城的向往,他也并不知道当时女孩的那句好呀是下了多莫大的决心,顾清城没有看见,所以他不懂,只是后来再懂时已是物是人非。
      顾清城带着如风,他们穿过一个又一个白色走廊,略过一个又一个白色的衣服,最终他们停在了儿童区,这里再有名,再漂亮,也是一个个生命堆砌的,他们停在儿童区旁的一个美术屋里,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正望着窗外发呆。
      小女孩抱着双腿,嘴巴支在膝盖上,目不转睛的望着窗外的鸟儿,一头乌黑的长发遮住了女孩的面庞,看不清小女孩的表情。
      顾清城和如风在门外站了很久,直到如风打破沉默,问到“她生病了吗?”
      “嗯,白血病 ”。
      “她很喜欢画画,也很喜欢你,你可以教她画画吗?”如风第一次看见顾清城这样的神情,眼睛里充满了悲伤和和恳切。
      如风没有回答,内心却升起一种悲伤,为自己,为女孩,也为顾清城,如风看着小女孩背影感到好像似曾相识,一样的白衣长裙,一样的孤独,如风望着小女孩问到“她叫什么名字”。
      “郝愿,她的父亲为她起的名字,希望她一生平平安安,得偿所愿”。
      如风轻念着小女孩的名字,郝愿这个名字在如风的嘴尖翻滚,有那么一刻如风是觉得恶心的,她想自己终究是自作多情了,她们怎么会一样呢,她的名字是“愿”,得偿所愿的愿,而自己的名字是“离”,注定分离的离,她们自始至终都是不同的,小女孩即便生病了,可是那么多人会爱她,会陪伴着她,就连那个她曾经心心念念的怀抱。
      如风久久的伫立在房门的外面,那时的如风也仅仅以为她们是偶然遇见,仅仅以为他们来这座小城只是慕名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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