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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宿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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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我们从出生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今生的宿命。
有人注定得偿所愿,有人注定分离。
那扇白色的房门被轻轻打开,“吱呀”一声惊扰了树枝上的燕雀,燕雀甩开翅膀从女孩眼前的树枝旁掠过,小女孩在燕雀飞走的那一瞬间扭过头怔怔的望着那扇房门后的他们,如风从小女孩还没来得及躲避的双眼里好像看见了自己,那是一双虚无的眼睛,那些喜悦、那些灵魂甚至悲伤都是表演出来的,那一刻如风知道这个小女孩并不快乐,也许比自己更不快乐,那不应该是一个八岁的孩子的眼睛,如凤想也许自己是比她幸运的,至少自己的八岁曾是快乐又天真的。
得逞所愿,那些人是如何爱这个被充满期待的女孩的呢。
如风向来喜欢白色,她喜欢白色的纯洁,喜欢白色的自由,她向来以为白色是这个世界上最无拘无节的颜色,这是第一次如风觉得大片大片的白色是那样的刺眼,小女孩穿着一身雪白的纱裙坐在一间白色的屋子里,她的眼睛里是白色的,她的心里是白色的,如凤想小女孩一定不喜欢白色吧,可是她却只能被关在这座白色的笼子里,那不在是纯洁,不再是自由,而是生命,生命的流逝。
如风看着顾清城,顾清城轻轻地走到那个小女孩的身边,轻柔的抚摸小女孩的头发,那么轻柔、又那么的小心翼翼,如风想他们应该是爱这个小女家的,只是不懂如何去爱,也许小女孩想要的并不是那种小心翼翼,像对待易碎的瓷瓶,她也许更想要一种正常的的爱吧。
如风依然站在房门之外,看着顾清城也看着这个小女孩,在顾清城抚摸女孩额头的那一刻,小女孩已经变换了颜色,不再是那个忧愁的、易碎的女孩,变得快乐而又天真,小女孩伸开双臂扑进了顾清城的怀里,也伴随着愉悦的声音“舅舅,你是不是忘了我了”。
“小没良心的,舅舅什么时候忘记过你”。
“哼”。
如风看着病房里那欢快的气氛,一时恍惚,她怀疑她见到的那一身而过的碎片是是真是假,还是此时的一切欢快是假,又或者都是假的,如风在想顾清城又是否了解呢。
那个叫郝愿的小女孩从顾清城的怀里抬起头,掠过顾清城直直的向如风望去,她看着如风,苍白的面孔下,嘴角的小酒窝隐隐陷进脸颊,长长的睫毛下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如风闪现着细碎的笑意,嘴里却无声呼唤着如风“姐姐”。
如风却并未从女孩的口型里识得只言片语,直到后来女孩坐在自己的病床前,用稚嫩又佯装大人的口吻说自己傻时,如风才恍然明白女孩的那声呼唤的含义。
如风走进那间白色的病房内,走近顾清城的身边,像刚刚顾清城的动作一样轻轻地抚摸小女孩的头发,小女孩轻轻地蹭着如风的掌心,黑色的发间藏着无尽的柔软,如风那一刻觉得自己的鼻尖微微发酸,她曾经以为她会厌恶这个小女孩,现在她知道自己不曾真正的怨恨过这个不相干的小女孩。
郝愿,如风想那自己也祝愿小女孩得偿所愿吧。
顾清城将小女孩轻轻地抱回床上,那间白色的病房里被装饰成漫天少女的粉色,粉色的纱幔、窗帘还有各种粉嫩的玩偶,带着少女的清香和颜色,可是它再漂亮,也终究沾染着白色的底蕴,终究是一间困住小女孩的病房,如风看见郝愿在坐在病床上那一刻颜色褪尽的模样,不由自主的走进小女孩的身边。
“你喜欢画画”。
“姐姐,那还记得我吗”,小女孩睁着大眼睛望着如风。
“当然记得,那天你把雪球砸在了我的画上”。
“那你不喜欢我吗,为什么要提前离开呢”。
“可是我留下了画”
“那副画你是送给谁的呢”。
“当然是送给你的呀”。
如风在那一刻看见了小女孩天真的笑意,如风曾经以为这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小女孩一定会非常幸福,画中定格的那一个画面只是其中最平常的一刻,如今如风才知道对于小女孩来说笑意也是最吝啬的画面,人总是很复杂的生物,会迁怒无辜,会怨会恨,也会因为对方更可怜,或者说不及自己过得好,那些恨意会淡去,甚至生出一种可怜的心态,如风觉得自己此刻或许是可怜小女孩的,可怜她不及自己的。
那是如风此刻的想法,因为她一直觉得自己好像没有爱人的能力的。
“那你喜欢画画吗”,如风看着女孩问到。
“喜欢,我喜欢可以在白纸上任意涂抹的感觉”,小女孩太小,还不能准确地表达自己内心深处的感受,可是如风却明白小女孩喜欢画画,是喜欢那种可以自由驰骋的感觉,也许只有那张白纸真正的属于自己,可以在上面任意的表达自己的喜怒哀乐,如风也曾将自己的所有情感寄托在那张白茫茫的白纸上。
他们彼此没有再说话,就连一向存在感极高的顾清城此刻也变得沉默,如风从背包里取出一沓绘画纸看着郝愿说“那姐姐再送你一幅画吧”。
如风陷入了画中,小女孩陷入了如风的画中,顾清城看着他们,他沉默着却偷偷泛红了眼眸,那一刻顾清城希望时间永远定格在那一刻,可是他们都是凡人,留不住时间,我们永远都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更何况对于郝愿而言,她来到这个世界还没有体会过温暖,却早早体会到万般苦楚,还有这个叫如风的女孩子,顾曾经清城以为这个女孩不过是无足轻重的过客。
没有人不怀念温柔。
哪怕像顾清城这般天生高位又凉薄之人。
如风在那张白纸上轻轻勾勒,勾勒出小女孩寥寥的背影还有那满天的粉色纱幔,小女孩披着长长的头发坐在满天的粉色了,像掉落在世间的的小仙女。
小郝愿看着如风做的画,这样问如风“姐姐,你说是不是仙女都要经历磨难呀”。
如风看着小郝愿真挚的眼神,轻柔的抚摸着小郝愿的头发说“是呀,仙女是天神的女儿,他们都要经受才能变成真正的仙女的”。
“姐姐,我不怕的,以后也会忍住痛的”。
如风起身仅仅的抱住了小郝愿,无数次如风都将此时的小郝愿和曾经小小的郝离重合在一起,如风多么希望曾经也有人能够抱住那个又瘦又小的郝离,告诉她仙女都是要经过磨难的,也许她会在往后的岁月里能够坦然迎接这个世界的不公平,而不是心中总是无法释怀,如风抱着郝愿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那以后我教你学画画怎么样”。
“嗯嗯”,小郝愿偷偷地把眼泪留在了如风的怀里。
那一天,如风和顾清城都没有离开,如风带着小郝愿在白纸上、在那间白色的病房里作画,那片白墙上被勾勒出大片大片绚丽的彩虹,还有彩虹后的她们自己,一大一小的穿着粉色纱裙的女孩坐在彩虹之上,那片白色被涂抹上各种图画,他们的脸上、衣服上都是彩色的颜料,那一刻小郝愿的脸上终于不再是病态的苍白,五颜六色的童真描绘在小郝愿的脸上,那一对小小的酒窝满载着小郝愿喜悦的佳酿。
夜色深深,万家灯火,小城里亮起了一盏又一盏的灯,车水马龙的夜,灯红酒绿的梦,无数人把白日的愁思寄托在那场梦里,牧马人在小城的街道边穿梭而过,如风靠在车窗上望着小城的夜景,才恍然记得自己已经在这座城市辗转了近十五个年头,她无数次想要离开,却在这一刻内心生出一丝涟漪,一些不舍。
顾清城看着如风说道“今天谢谢你,她从来没有哭过”。
如风扭头看着顾清城说道“我以为你会怪我惹哭她呢”。
“因为我知道小郝愿也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开心过”。
“谢谢你”,顾清城看着如风那双此刻满是温柔的眼睛,不由自主的慢慢的靠近了女孩的双唇。
就在顾清城要开口告诉如风闭上双眼的那一刻,如风突然开口道“顾清城你是否后悔过?”
顾清城看着如风粉红的耳尖,眼睛里却变得清明,不再沉迷,慢慢的从如风的耳尖挪开,如风的话让顾清城陷入了沉思,他不知女孩是在劝自己还是她自己。
牧马人在小城的路上驰骋着,直到如风家小巷的路口,顾清城突然说“有过,曾经没有兑现一个小女孩的承诺”。
“那你再遇见她,会兑现她的承诺吗?”
“以前的承诺或许对她而言已经不需要了吧,不过再遇见她我会兑现她提出的另一个要求”。
如风看着顾清城陷入回忆的眼睛,觉得好像一切都值了,至少他还记得曾经和那个小女孩的承诺,即便如顾清城所说她早已不再需要。
如风没有再说话,打开车门跑向了小巷的深处。
如风跑着跑着,才恍然今天小巷的灯要比以往明亮很多,直到如风的门口,如风回头望去才看见那束光来自顾清城的牧马人,牧马人旁站着一个男人,男人一直望着自己,直到自己关上那扇漆黑的木门,如风站在门后,汽车的笛声终于渐渐远去。
牧马人远去,如风再次打开小巷深处的木门,对着远去的汽车,说道“一路平安,顾清城”。
如风在那一刻生出一种强烈的念头,她想要留住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