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烈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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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他叫江晗。』楚念江默默念着这两个字。虽然他潜意识里还认为对方是来取他性命的。
『但我也没什么财产可偷啊？难道是因为别的？我祖上曾经犯了场大案，来追凶追到我这了？！』楚念江一边胡思乱想一边躺下。
如果是来杀他的，那也随意吧。毕竟在这个世上，好像也没什么值得他留恋的了。
楚念江用力眨了眨几下眼，然后闭上眼说：“那个谁……我要睡了，你能走吗？”
“哈哈，你要是不愿意叫我名，可以继续叫我Master，我不介意哦。”
“滚！”楚念江一下翻过身，额头抵上冰冷的墙。
“真不禁逗，我走了。明早再见。”
楚念江意料之中地没搭理他。
江晗也不在意，手在虚空中划了划，拉出一个退出游戏的选项。手指在上面悬停一会儿，然后退了出来。
游戏里的时间和现实差不多。江晗抬头看了看表，已经晚上十点多了。
“这点倒是挺真实的。”江晗摘下头盔，关上设备。
临走前忘了问他几点起床……
江晗睡前还在想这个问题。
恍惚入梦来，他看到楚念江被人逼到角落拳打脚踢。场景一换，楚念江又躺回到了床上，但面色十分苍白，仿佛生命的火苗无风自动，马上就要淬灭。
突然楚念江扑到床边俯身一咳，江晗看到自己冲上去接住他，抬手，是满手的血。
猩红的血，一滴滴拍在地上。
地是水泥地，铺了厚厚一层灰，血滴落在上面变成黑色的一滩。这里是天台。
江晗抖着双手，放也不是，擦也不是。一抬头，天台边上有个黑影。正是楚念江！
他张开嘴，奋力想喊，却怎么也喊不出声。于是他使劲踢了两下旁边的钢板。
两声巨响。楚念江回过了头。
看清来人。楚念江还维持着那个回首的姿态。他缓缓露出一个悲伤惨然的笑，转身坠了下去。
“念江！——”
江晗冲过去大声喊他。出声的瞬间才发现自己躺在家里的床上。
“现在是，北京时间，六点三十二分。监测到您昨天睡眠质量为：C等，是否继续您的睡眠？”床头的白色闹钟发出机械女声。
“不用了，你关机吧。” “好的，正在关机。”
江晗坐在床边愣怔一会儿，然后猛然回过神，冲到书桌前，戴上设备，进入虚拟舱。
画面却是一片黑暗。
“楚念江？！楚……”
“草，吓死我了，等会！你先别过来！”
听到他中气十足的声音，江晗长舒了一口气。他晃动下视角，问：“我怎么看不到你？”
“看不到？呼，那就好。”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去，视线逐渐转向清明。
又回到了这个小屋子。
“我刚才在换衣服。”楚念江解释道。
江晗低头，看到了他身上的校服。
“你们的校服太……太复古了。”江晗最终给出了这样的评价。
楚念江并未反驳，他甚至觉得江晗说得含蓄了。
T恤原本是薄荷蓝色，但因为掉色变成了浅蓝绿色。左胸上缝着冀州七中的校标。白色裤子侧线是一道蓝色竖条。这身衣服常被七中学生戏称为“矿泉水cos服”。
“已经算是不错的了。再往那边走，二中校服，黑白的，跟戴孝一样。隔壁九中校服，全身上下都是红色的。”楚念江边卷起裤腿边补充，“大红。”
周一清晨的空气格外清新。楚念江从巷子深处推出来自行车。“喂，江晗，我要走了。”
江晗觉得有点好笑：“走呗，我又不退出，说这个干什么。”
楚念江轻轻笑了笑：“没事，出发。”
车子骑得很快，一溜烟驶过满是垃圾的窄巷，飞出破败的小区。路边几个卖早点的小贩紧紧盯着过路人。大路上人还不多。绿化带里已经有月季盛开。
“这场景构建得真好啊。”楚念江听见耳边说。此时清风拂面。
小车弯弯绕绕拐进另一个小区，这个小区比原先那个干净很多。“你不去学校吗？来这儿干什么？”
“嘶……”楚念江飞身翻下车子，一脚踢下脚蹬，“你别这么多话，我头疼。”果然不出声了。
楚念江靠在车旁，静静吹着风。过了很久，也许有半个小时，来往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吱呀——”旁边居民楼的大门被推开。一个七中学生风风火火跑了下来。楚念江伸手拦下他。
“哈喽。”
“楚念江？你怎么在这？”
“我今天请假，不去学校了。你帮我把这个带给老师，行吗？”说着，楚念江从校服外套的兜里掏出一张请假条，递过去。
那人接过去看了看，皱皱眉，“那这样老师就又该连带着说我了。你自己去不行吗？”楚念江还是笑着：“我去了以后石涛不得拼了命把我摁学校里？”
“行吧行吧。我得走了，快来不及了。”他把纸条塞进兜里，挥挥手跑远了。
此时太阳已经上来了阳光晒得人睁不开眼。楚念江收了笑意，脱了校服外套搭在肩上。“走吧。”
“啊……哦。”江晗好像才回过神，“刚才那个人……是谁啊？”
楚念江并不回答，等骑车出了半条街才轻轻开口：“刘子烨，我同班同学，也是我现在的……好朋友。”
“噢！”他听见江晗叫了一声，但之后又不说话了。
『莫名其妙。』楚念江暗暗腹诽。
楚念江也不再和江晗说话，兀自骑着车，胳膊上已经出了一层薄汗，但他还是不管不顾地往前冲。直到过了市区中心，四周让人烦躁的喇叭声和呛鼻的车尾气才减弱了一点。树也渐渐多了。楚念江趁等红灯的时候大口吸了口空气。
“这游戏建模真好。”江晗冷不丁冒出一句，“我能看看你的脸吗？”
“咳咳……咳……”楚念江吓得呛住了，“你有病啊。”
“只是感叹一下。这技术竟然是□□□的专家们做的，真不可思议。每个细节都像是从上个世纪抠下来的一样。”
楚念江撇了撇嘴，他觉得自己刚才考虑有没有冒犯他的思虑都是多余的，都喂了狗了。
绿灯亮起，楚念江狠狠踩下踏板，往前猛冲。
“别他妈想着你的破游戏了，老子是人，活生生的人。请你对我和我的世界放尊重点！”
这段话冲击力太大，以至于周围刚逛完早市的大妈们纷纷侧目。
“哎呀，对不起啊，我……等一下！楚念江！你看那儿！后边！”
楚念江刹住车，猛得回头，一个少年刚走到待行区，他旁边一辆飞驰着冲灯左拐的汽车嗡鸣着撞过去。
楚念江浑身发冷，刚要大喊——
来不及了。悲剧已经发生。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烈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