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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哥哥堇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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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三天的打听,我们终于找到了那个孩子,或许我该叫他哥哥。
找到他时,他正在夜市一家啤酒屋干活,我们叫了酒在旁看他工作,这就是我的哥哥么,黝黑的皮肤,健硕的身材,暗红色的卷发,还有那大大的长着长睫毛的褐色眼睛。他的动作娴熟,对西方客人彬彬有礼,对本地客人热情亲切,那样子应该是个很称职的侍应生。邻桌一群女孩子花枝乱颤地向他招手用中文叫他“堇年,过来这边。”我迟迟不敢开口,甚至他一走近我就脸红,我不是害羞,是觉得有一种负罪感让难堪。就那么在位子上如坐针毡却又动弹不得,直到啤酒屋打烊。
他好奇地过来询问,先是用有些地方口音的英文问我们是哪国人,知道是中国人后,便说起中文,非常流利,我想她妈妈一定认真教过他,又或许是我爸爸教的呢。
我杵在那里,不知如何开口,只好用的眼光向阮储求助。
“你好,堇年。”
“你怎么知道我名字?”他的目光警惕起来“不过在你告诉我之前,请问两位还要喝么?我们准备打烊了。”
“哦,不喝了,这样吧,我们等你下班,然后去你家聊,行么?”
“对不起,不行。”他一定觉得眼前两个陌生人的要求十分唐突冒昧。“我不回家,还要去医院看看奶奶。”
“那我们可以一起去么?”我终于开口了“让我们去看看奶奶好么?”
我们来到了阴暗的病房,我站在门口不敢进去。
“进来吧,轻声一点,奶奶在睡觉。”
阮储拉着我的手走到床边,借着月光,我看见她皱着眉头熟睡的样子,我想起我自己死去多年的奶奶。
“奶奶是什么病啊?”
“尿毒症。明天又要做透析了。”堇年利索地收拾床头边的垃圾,然后去倒尿壶。我知道凭着堇年在啤酒屋打工的微薄收入是绝对承担不起昂贵的治疗费用的。所以,一定是堇年走投无路才去找爸爸的,而爸爸就狠心的用一笔钱将他打发了。我不希望是这样,这应该是我爸应尽的义务和补偿,而不该是一场交易。可对于势单力薄的堇年来说,他还有别的办法么。
回去的路上,直到走到岔路口我才鼓起勇气说出我的名字以及来意。
“我是堇色,你同父异母的妹妹。”堇年一听见我的名字,就转身要走,阮储赶紧拉住他。
“听我说完好么,我知道你不会接受我,我也不奢求你的原谅,但我想听听当年火灾的事。”
“你又没做错什么需要我的原谅,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所指的当年,更不知道什么火灾。”
“你难道不恨他么,不恨你我的父亲吗?”
“堇啸天?我恨他,恨入骨髓。他不是我父亲,他是杀害我妈妈的凶手!”
“啸天?他叫堇正啊。”
“看来他,连名字都改了啊。”堇年冷笑道。满眼尽是嘲讽。“当年的大火我并没有亲眼看到,有人猜测是堇啸天所为,但没人拿得出证据。他在那天之前就卖好了飞往中国的飞机票,三张,可只有他走了。大火发生时,妈妈以为他在里面,不顾一切地冲了进去……第二天他便走了。他才不会带着我这个拖油瓶闯荡呢。”
我看着他愤怒的样子,感觉他的指责都像锥子一样刺在我心上,我为我爸的罪而羞愧。
那天之后,我们又去找了几次堇年,看着他卖力地工作,我想若不是他对我爸有深深的仇恨,他一定会是我的好哥哥。
后来去找他,他不在,原来是奶奶去世了。频繁的透析终究还是敌不过尿毒症引起的心脑并发症。
堇年最后还是同意我们帮助他料理奶奶的后事。
骨灰洒在了海里。
在印尼呆了近半个月,阮储很想念乌拉圭呢。晚上上网终于碰上了难得有空的小晴。可一碰上她,就从她那里得到一个巨坏的消息。
“阮储,你爸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