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下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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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墨傲所学知识越来越多，自我意识越来越强，他就越发明显地感觉到母亲带给他的压迫和束缚。
而且墨傲从小习武，为了避免身体承受不住强大的训练量，他一直要定期泡药浴。
加上习武磕磕碰碰小伤不断，所以平常接触药物的机会不少。
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墨傲渐渐对草药和医术起了兴趣，他想要学习相关的知识。
但因为玄界和登天大选的存在，世家子弟都以武学为主，文学辅之，兼之琴棋书画修身养性。
医术，在这个世界的大多数人看来跟匠人的手艺差不多，上不得台面。
他的母亲秦玉清亦是深以为然。
所以墨傲数次提出要有一点自由时间来学医术，得来的只有母亲一次次的强势拒绝和越来越繁重的课程要求。
但已经有了越发强烈的自我观念的墨傲并没有就此妥协，他让人暗中找医书，自己偷偷学。
或者故意受伤，让老大夫来给他治疗，然后旁敲侧击问起一些医药的问题。
就这样又过了三年，墨傲十岁，他母亲娘家秦家突然败落。墨家不仅没有施以援手，父亲墨瀚还趁虚而入和其他家族一起分了一杯羹。
秦玉清以往一直靠着娘家势力压墨瀚一头，墨瀚也一直装作一副好丈夫的样子。
但随着秦家败落，墨瀚对待秦玉清的态度瞬间天翻地覆，并且还把一个女人接回了家，那个女人还带着一个比墨傲小了不到一岁的男孩。
秦玉清以往虽然看不上墨家的地位，但这数年来她很满意的一点就是墨瀚从未有过别的女人，而最后她却在自己最骄傲放心的一点上被狠狠打脸。
正如当初她信心满满觉得自己必定能通过登天大选，却造化弄人地输给了一群一些平日不如她的人......
秦玉清在多重打击之下一病不起，并很快病逝，留下了十岁的墨傲和不满五岁的墨邈邈。
他们虽然是亲兄妹，但墨傲其实跟墨邈邈并不熟悉。墨傲每天忙着学习各种东西，根本抽不出时间去接触这个妹妹，偶尔几次见面也只是短暂接触，说不上几句话就会分开。
而墨邈邈从小身体就比较虚弱，所以秦玉清在小女儿的教育上就要比教育墨傲的时候放松很多。
以至于墨傲有时候很嫉妒自己的这个妹妹......但墨傲还是应下了母亲临终前让他照顾妹妹的嘱托。
然而照顾妹妹并没有墨傲想象的那么简单。
墨瀚厌恶秦玉清，同样也不喜欢墨傲，墨傲被秦玉清一手培养出来的优秀在他眼中就是在嘲讽他的无能......
墨傲从小的生活环境非常简单，除了学习就是学习，那种内院的勾心斗角他从未有机会接触，在墨家也从未有人敢对他使小动作。
于是他毫无防备的就中了招，他的嗓子就是在那时“误食”东西坏掉的。
之后墨瀚表示要让墨傲来这处山中别院静养，其实就是要把墨傲送走，给那个刚被带回来的孩子让路。
而他坏掉的嗓子就是一个警告。
当时，墨傲若是不想离开墨家，就算墨瀚不喜欢他也会有族老们护着他，毕竟他从小展现出的出色才能无人能及。
但若是如此，之后等着他的就是无数未知的危险，能否活到成年就要看他自己的能力了。而且墨傲还不是一个人，他还得护着他的妹妹墨邈邈。
所以，深思熟虑后墨傲同意了离开。
墨瀚曾承诺过，只要墨傲乖乖在山上呆着，墨邈邈就能安安稳稳在墨家做她的墨家大小姐。
墨邈邈年纪小什么事也不懂，体质也弱，对于墨家那位新来的少爷没有任何威胁，而且墨瀚以前也更喜欢这个小女儿。
另一方面墨邈邈也是辖制墨傲的筹码，所以墨傲相信墨瀚不会伤害她。
于是至今墨傲便在这山中生活了五年多......
起初来的时候是打着静养的名义，还带了不少东西和仆人，后来那些人慢慢地都走了。
起初每个月会有人借着送东西的名义上山确认他是否老老实实待在山上，慢慢地频率变成两个月一次，三个月一次......
墨傲迫于生计学会了做饭、学会了打猎、学会了各种各样的技能......却没想到现在墨瀚还是要对墨邈邈出手，连他心中对他最后的一丝信任都要抹灭......
许初放下手里被他捏皱的两张纸，下床来到墨傲身边，“墨傲......”
许初开口却又不知说什么是好，只能抱着他拍拍他的背，“你若决定要去墨家，我陪你一起。”
墨傲心中一暖，回抱住许初，闻着对方身上跟自己如出一辙的药香，轻轻嗯了一声。
“不过，你想好要怎么救你妹妹了吗？”许初松开墨傲，坐在他身边。
墨傲蘸着茶水在桌面上写道：‘你想去参加登天大选吗？’
“怎么说起这个来了？”许初被问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回道，“若是可以，我以后想去试试。”
‘那我们离开这里吧，到时候去墨家把墨邈邈带上一起悄悄离开，去登天大选所在的皇城生活。’
墨傲不能否认，当他去想要怎么解决墨邈邈这个事情的时候，离开这里，这个想法几乎是瞬间就涌现在他的脑海中，然后挥之不去，牢牢扎根。
可能他早就有了这个想法，只等一个可以合理推动这一想法发芽成长的理由，比如墨瀚的失信，比如许初的出现......
他的伤总有一天会好的，他不可能永远用苦肉计将人留下，不过他也可以选择一起离开。
‘你愿意和我一起吗？’写下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墨傲很想去确认许初的神情，但又有些忐忑......
然而这种情绪刚刚浮现心头，他就听到许初肯定的回应，“当然可以。”
语气中甚至有些小喜悦。
许初之前就有过这种想法，但那时他还以为这里是墨傲的母亲留给他的遗产，墨傲是因为不舍才一直留在这里，所以没好意思说出自己的想法。
现在知道墨傲住在这里是逼不得已，而且还是墨傲主动提出来的，许初当然乐意之至。
毕竟很多时候，墨傲年纪虽小，但却异常可靠。
......
虽然决定离开，但也并不急于一时。
半个月后，墨傲的腿伤在许初悉心照料下已经完全好了。而且治嗓子的药也已经停了，只是声音还有些喑哑。
许初这段时间，已经逼着自己勉强能够面不改色的接收少量的动物血，并且亲手解决了那几只小兔兔。
离墨瀚的寿宴还有半个月的时间，但他在山上已经没什么事了，该准备的东西也都准备好了。
于是他们决定提前下山，先去打探一下墨家的情况。
许初总觉得那个王英才不靠谱，而且说实在的，墨傲跟他的妹妹墨邈邈根本就不亲。
这五年多的时间，墨傲在这荒无人烟的山上荒野求生，那个妹妹可从未关心过一句。
就算她自己来不了，哪怕派人送点东西来也是好的，但是她却从来没有任何表示，现在自己有事了就知道派人来求墨傲了......
所以许初虽然支持墨傲要去救人的决定，但若那个小姑娘真的是个熊孩子，许初绝对会做个坏叔叔！
......
“许初。”墨傲轻轻推了推还在熟睡的许初。
许初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纠正道：“嗯......叫许哥......”
墨傲嘴角不自觉微微勾起，顺从的改口，“许哥，该起床了。”
许初这才哼哼唧唧爬起来，外面天还没亮。但今天他们要下山进城，所以必须要早一点出发。
两人洗漱完毕，吃了早饭就各自背上一个包裹准备出发了。
东西是早就收拾好的，只有一些比较珍贵的草药和一些书。
站在院子门口，墨傲深深看了眼这处他住了五年多的地方，轻笑一声锁上门朝许初走去，“走吧。”
在这处别院的时光，虽然在衣食条件上比较差，但他过的很自由，每天都可以做他想做的事，可以说是很开心。
但以后，他会过得更好......
他们天色微亮的时候出发，在纯靠步行的情况下，他们花了一个多时辰下山，又花了近两个时辰才到达山脚下的一个小镇子。
幸亏他们两个人的体力都很好，走了一上午也并没有太累。
看到小镇上古香古色的建筑和来来往往身着古装的人，许初才对这个世界有了较为明确的认知。
小镇算不上多么繁荣，但也有不少店铺。以前墨家长时间没有给墨傲送东西，他就会下山来买，所以对这里多少熟悉一些。
而墨傲的主要金钱来源就是卖书和草药，所以他们下山的时候才会带这两种东西下山。
尤其是书，很值钱。不过以前墨傲卖书换的钱除了用来买必需的米面油盐，还要用来买医书，山上那一书架的医书都是这么来的。
而且因为书太贵，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墨傲从来不会大量的买卖，所以他在山上的生活才会过的比较拮据。
不过很明显，墨傲是那种追求精神富裕的人，对物质生活没有太多要求......
许初跟着墨傲分别进了五六家当铺、药铺和书馆才将带着的十本书和药材都换成钱。
结合这个世界的一般物价，只要不买什么特别的东西，这一大笔钱足够他们宽裕地生活三四个月。以至于现在根本没有卖许初发带上的玉石的必要。
有了钱他们没打算在这处小镇上久留，简单在路边小摊子上吃了顿午饭后，然后就雇了一辆牛车朝着南阳城再次出发。
小镇距离南阳城的距离还是挺远的，他们傍晚时分才进了城。
进城之前两人就都围上围巾遮住大半长脸，墨傲是为了避免被墨家人或者其他以前认识他的人认出来，许初则是因为长得过于出众，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关注。
一进城许初就察觉出来大城市的繁荣，明明已经接近傍晚，但路上仍旧有不少小摊贩，而且隐隐有要开夜市趋势。
“我们先去找住的地方，放下东西然后出来吃晚饭吧。”许初提议道。
墨傲非常赞同，难得露出了比较孩子气的向往，“我知道一处卖馄饨的地方，据说特别好吃。”
于是两人并迅速找了一处客栈放好行李。
墨傲带路，两人兜兜转转走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在一个街道拐角处找到了一个露天的馄饨摊。
墨傲起初也有些拿不准是不是这里，在外面打量了一会儿才带着许初走进去。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摊子四周点着昏暗的油灯，里面还有三四桌客人，许初他们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只一个负责招呼客人的半大孩子前来问了他们要吃什么，并给他们各倒了杯茶便又去忙了。
许初喝了口过于清淡的茶水，问道：“你以前常来这里？”
“没有。”墨傲摇头，“我只是以前听侍从们说起过，他们都说这边的馄饨不仅价格便宜而且味道最好吃。但母亲以前不让我出来玩，也不允许我随便吃外面的东西......”
周围的喧嚣反而衬的此时的墨傲分外落寂，许初忍不住想要说些什么，他也确实说了。
“以后我们一起，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玩什么就玩什么！”
墨傲抬头对上许初认真的目光，眉眼不由弯了弯，“......嗯。”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下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