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蛇》洛苦水

2、第 2 章

　　玄烟二人/蛇在林中走了近半个时辰，终于见到出山的小道，御烟心下一喜，连忙加快了脚步。拐过最后一个弯，前方豁然开朗。绿油油的梯田中几名农夫正挥汗如雨，老牛卧在河边，农妇正往猪圈里倒泔水，好一幅生机勃勃的景象。原先御烟住在山谷中，一年下来只跟着继父上镇里赶几次集，哪里见过如此美好的风景，一时不由得看呆了。
　　“姑娘？姑娘？”过了好半晌，御烟从呆愣中反应过来，定睛一看，原来是一驼背老汉：“诶，姑娘看着面生，是打哪来啊？”御烟仔细想了想，决定还是隐瞒些的好，便答道：“ 从南方来的，本打算上和洲城投亲，不想昨夜宿在山里，一觉醒来包袱盘缠尽双双不见踪影。老伯，您这附近可有什么招工的地方好让我挣上点路费继续赶路。”
　　老汉捋捋胡子：“哎哟，不巧了，昨日来招人的苏家才刚走，姑娘要是早来一刻钟便能赶上了，我们这是小地方，这次错过了下次不知道要什么时候。”御烟停了这话，心里着急：“那我赶紧去追。”老汉拦住她：“人家管事的骑的都是高头大马，你两条腿怎么追得上四条腿呢。我看你就先留下来吧，好好休整休整再上路。”御烟虽然对陌生人突如其来的热情有些怀疑，但实在是没有其他办法，只好先应下来。
　　御烟跟着老汉来到家里，老汉叫御烟喊他朱伯，给她拿了些食物。御烟一天没吃饭，方才觉不出来，这会看着眼前的馒头和咸菜，肚子里一阵抽搐，她吞了吞口水，尽力控制着自己不要失礼，可当她拿起馒头的时候，忍不住狼吞虎咽起来。御烟咽下最后半口馒头，趁朱伯不注意，悄悄把剩下的半块塞进袖子里，虽然她也不确定蛇吃不吃馒头，可眼下也没有其他食物。
　　御烟看到朱伯佝偻着背，颤颤巍巍地准备出门，赶忙从桌前站起来：“朱伯，你要上哪去？”“哦，我要到后院里取些柴火来，你坐着吧。”朱伯说着便继续往外走。御烟上前几步拦住朱伯：“我去取吧，朱伯您歇歇。”然后便顾自到后院去了。到了后院，御烟仔细瞧了瞧四周，确认没人后，悄声叫到：“阿玄，你出来吧。”胸前一阵蛄蛹后，一颗蛇脑袋探了出来，嘶嘶了两声后便蹦到御烟面前的柴火堆上。“喏，你吃不吃这个。”御烟将袖子里的馒头拿出来送到御玄面前。“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御玄发出一大段噪音表示愤怒。“看来是不吃了。”御烟如是想到，将手里的馒头塞进嘴里，“那你想吃什么？”御烟就着嘴里的馒头含糊着说到，“老鼠么？”像是回应她似的，角落里飞快地窜出一个黑影又飞快地消失。“不是吧。”御烟还在疑惑中，御玄却已跟着那黑影消失的地方去了。御烟跟上几步，转而又想到这蛇通人性，定能自己找回来的，便由着她去了。
　　御烟转身从柴火垛上抱下几根木柴回到了主屋，将木柴堆在坑灶旁，转而问朱伯有什么她能做的。朱伯同御烟推脱了几个回合，便请她做点杂务。御烟拿起扫帚扫地，扫完又擦桌子，忙活了大半天，与朱伯一同吃过午饭后办了个凳子坐在院里编草鞋，不由得担心起这么久没回来的御玄。说曹操曹操到，院子角落里传出一声“嘶嘶”，御烟定睛一看发现是御玄，赶忙上前去蹲下，让御玄再藏进她怀里，半天不见，这小蛇的身子倒是重了不少。
　　傍晚时分，御烟煮了些稀粥准备和朱伯吃，屋门却突然打开了，一个身材健硕的年轻汉子走了进来，朱伯连忙介绍：“御姑娘，这是我儿子，你叫他朱大哥吧。儿啊，这位是御姑娘，在我们家住几天。”朱大哥点点头，将手中的农具丢在门口，看也不看御烟一眼就坐到桌前喝起粥来。御烟感到有些尴尬，从灶台上又拿了一只碗来，同朱伯一起坐下了。
　　御烟已经和朱伯两人住了几天，这几天里她早上做家务，下午编草鞋，晚上三个人一起吃饭，而御玄完全不需要她担心，早上自己跑出去，下午吃饱了就回来，也不知道吃的什么，这几天下来长大了不少。这天晚上吃饭时御烟提出要离开：“朱伯，朱大哥，我在这住的这几天给你们添麻烦了，我明天早晨就上路去和洲城。”朱大哥一听这话，脸色突然变了，与朱伯交换了一个眼神，朱伯答道：“好好好，那今晚你就早些睡吧，碗筷我来收拾。”御烟应了下来，吃完饭便上床睡觉了。
　　御烟睡下后，朱大哥着急的问朱伯：“爹，怎么办，她要是走了，我娶媳妇的事就更没着落了。”朱伯捋了捋胡子：“不急，今晚你就去把她……她就哪也去不了了。”朱大哥听了这话，高兴起来：“还是爹有办法。”他们没想到的是，御玄把这些话听的一清二楚，她赶紧从御烟怀里跳出来，轻轻舔舐着她的脸，可御烟只是挠了挠脸，没有起来。御玄只得背对着御烟用尾巴轻轻抽她，这次御烟倒是醒了，制止了御玄的动作后就又抱着她睡了。御玄着急的不行，又说不了话，在御烟怀里扭来扭去。
　　朱大哥悄悄走了过来，将魔爪伸向御烟，御玄看准时机一口咬在他手上，朱大哥痛的跳了起来，大叫一声，御烟被叫声吵醒，看到自己半褪的上衣和捂着手嗷嗷叫的朱大哥，大概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赶忙整理好衣衫从床上跳下来，看到朱大哥手上有一大块区域都变黑了，知道是御玄干的，心里夸了夸她，便往外跑去。刚跑到门口，御烟被朱伯死死抓住，这老头看着瘦弱，手劲却不是一般大，御烟怎么都挣脱不开，谁知朱伯突然扑通一声跪下，抱住御烟的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大声叫道：“御姑娘啊！我求求你，从了我儿子吧，他从小没了母亲，性格木讷，你若是走了，他可就再也找不到媳妇了啊！御姑娘！我求求你了……”御烟方才打开了门，这会邻居们都探出头了看热闹，御烟十分尴尬，铆足了劲一抽，将腿从朱伯手里抽了出来，向外跑去。一路上村里的闲言碎语全都涌进了她耳朵里“外地来的姑娘？在两个男人家待这么久，说不定是什么货色呢。”“我看她就该跟了那朱家汉子，倒贴钱别人也不要啊。”御烟顶着这些流言跑进了树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