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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皇宫 ...


  •   在客栈扔下叶即后,顾浔回万煞住了几天,睡得很不安稳,继续续续的做了很多梦。

      万煞内部,并不像世人想的那样暗无天日,相反,采光是极好的,亭台楼阁,一步一景,应有尽有,当然,别处就另说。

      床缦垂席,顾浔绻缩在床上,浑身发抖,没有血色的唇呼出寒气,睁开眼睛,其中金光流转,眼瞳竖起,眉毛上结了一层薄霜。

      “秋风,拿来。”

      “主子,你不能再……”

      “拿来!”

      秋风跪在床沿,一言不发,泪湿了眼,把手心里的药丸递了过去。

      顾浔接过吃了下去,过了好一阵,顾浔吐了起来,浓稠的血冒着泡。

      “主子……”

      “出去!”

      秋风泪都出来了,顾浔穿着白衣,看也不看:“出去!”

      秋风跪着,说什么也不肯出去。顾浔房间是万煞中寒凉之气最重的,睡的是寒冰床,房里流着冰泉水,寒气缭绕,若不是血腥味冲诉着这方,说是仙境,也并无不可。

      “我没力气跟你多扯,去准备,我下午要进宫见他。”

      “主子,不……”

      “不要让我说第二遍。”顾浔扶着床沿,喉咙里满是血腥味。

      “是。”秋风站起来,死命掐住自己,退了出去。

      至下午时,顾浔一袭白衣,走出万煞。众鬼下跪行礼,唯有站在她身边的秋风看到,她那微颤的唇。

      秋风驾起车,往皇宫方向去,顾浔睡在车内:“到了叫我。”

      “是。”秋风答。

      “真是无趣。”顾浔小声嘀咕着。

      烈日炎炎,宣明门前,秋风驾着车辆驶去,从怀里掏出一个令牌,守卫的士兵看了,不敢拦,直接放了过去。

      “兵长,就这么放他们进去?”一个长得颇为年轻的士吏问身边较年长的守卫兵。

      “那尊大驾,我们谁也拦不起。”

      “为什么,就连右相,左相都不能驱车而入。”

      “原本右相可以,叶家有功,圣上赏了右相叶休一块可随意进出皇宫的牌子,包括驱车而入,待卫带剑。”

      “那块牌子……”

      “就刚才那块,阙国上下,独此一份。”

      “车里的人……”

      “没见过,不认识,这也不是我们该管的,反正拦不起。“

      马车在一处宫殿门前停下,立刻有奴婢过来待立,小厮牵住马。

      秋风下车,敲了敲横杠,然后跪倒在地:“主子,到了。”

      过了好一会,车里才传来一声回答,顾浔走出来,头上多了个斗笠,纺纱从头垂到脚,清一色的白。

      秋风扶着她下来,奴婢为她引门。

      宣景殿外站着两个人。一人着水青色长衫,上绣银竹纹;一人着玄墨色劲装,上纹龙纹,耳朵上垂着一对流苏坠子,非但不娘,还英气非常。

      “听闻冥主到访,我与明琉便候着了。”着水青色长衫的人道。

      “不敢劳烦右相大人,此来也无甚要紧之事,只是将令牌归还。”秋风抱拳说道,递上令牌。

      “便也拿着,送去之物,哪有要回之礼。”叶休将秋风的手推回去,发现推不动。

      “冥使大人?”

      秋风不说话,仍保持着递出去的姿势,叶休便转头看向顾浔,顾浔也是一言不发。

      等了一会,气氛一再胶着,谁也不肯和说半个字,顾浔转身,走了两步,秋风忙把令牌往李悠手里塞,跟了上去。

      “浔儿,”叶休叫住她。

      顾浔愣了一下,站定:“大哥。”

      “你……要去了吗?”

      “嗯。”

      待顾浔想迈步的时候,身体一晃,直直跪了下去,“咚”的一声,听得人心惊胆战。叶休连忙上去扶着她的肩:“浔儿?”

      顾浔撑着地,根本听不到他在说什么,浑身像入万蚁坑,又像被捶子一捶挂断全身的骨头,金眸现,吐出了一大口血。

      “浔儿!”

      秋风忙掏出一颗药丸,叶休看到,抬手扔给李悠。

      李悠闻了闻,皱着眉:“紫毒、青负、胡藤.......十八种,你们疯了?”

      叶休反手把那颗药拍下去:“你们就给她吃这个!”
      “主子说……”

      “她说什么,你就听啊!”

      秋风站在一旁,不说话了,叶休也更知道着急没有用,连忙把她抱去主卧。

      顾浔意识已经不清楚了,又开始了那个梦。

      山林毓秀,清泉涌流。清风剑派上,很多人前来祝贺。

      一对夫妻从大堂门入,素雅的衣饰,衬出了儒雅温和,男人手上抱着一个婴儿,是女婴,此间正是她的满月宴。

      一大片的人满脸笑,嘴里喊着恭喜恭喜。

      男人逗着怀里的女婴,宣告道:“今是小女顾洛安满月要,诸位便尽兴。”

      场景一转,火光十里,烟覆清风,当时才满月的小女婴,已经成小姑娘,六岁的小姑娘。

      山上一片混乱,四处都是拿着武器的人,喊打喊杀,清风剑派那浅蓝的服饰,一件一件倒下,没有人脱逃,除了顾洛安。

      “洛儿,你要活下去。”

      金色的长虫被顾洛安咽下去,她被送离了清风山。

      顾浔醒了,这已经是第二天了,她睡在主卧的床上,晨曦斜着照进,把她吓得连忙坐起。

      “啊——”

      “浔儿!”叶休在了外听见动静,连忙推门而进,“浔儿!浔儿!!!”

      顾浔一直在捂着耳尖叫,尖锐的叫声,把秋风和李悠也叫了过来。

      昨天把叶休吓得够呛,顾浔一直在抽蓄,身上冷得不像话,扶着床沿吐了好几口血后,滚下了床,在地上继缩,眉头皱得很紧。

      不得已,接受了以毒攻毒的办法,喂了颗寒毒下去。刚开始的时候,顾浔极度不安,一直在床上撞自己的头,“咚咚咚咚”,秋风跪在床前,拉住想上前制止的叶休和李悠。

      “没办法的。”秋风说

      叶休沉着脸,让秋风把他知道的全说出来,秋风不说。

      现在叶休很庆兴自己没有一时激动把叶即叫来,否则现在看到顾浔的样子,她怕会……

      “啊,啊,啊——”

      叶休低着头,不敢去看顾浔。
      过了半个时辰,顾浔才安静下夹,数千根像线一样的东西,在顾浔体内扭来扭去,显露在皮脉上,手上,脚上,脸上,它们在上面扭曲,交缠。

      又过了一个时辰,顾浔爬了起来,看着跪在地上的秋风:“秋风?”

      “是。”

      “你怎么一夜之间长了这么高啊?有什么方法吗?”顾浔看着旁边两人,心生警惕:“你们是谁?把秋风哥哥怎么了,他怎么会跪着在这。”

      叶休正想扶着她,听到这话一顿,有些不可置信。

      秋风站起来:“没事,主………小姐,您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顾浔摇摇头:“是他们救了我们吗?”

      “是的,小姐。”

      “那我们现在在什么地方?”

      “……皇宫”

      顾浔一听,伸手摸向后腰:“你们是什么人?”

      李悠:“十七皇子。”

      “十七皇子我是知道的,由将军的兄长教,我再给你一次重说的机会。”顾浔把手从后腰拿出,横上李悠的脖子,“说!”

      而后发现自己没有抽出任何东西,愣神,摇了摇头。

      “秋风,多少年。”

      “.......景正十七年。”

      顾浔晃了晃,倒回床上,捂着脑袋。

      在一旁,叶休拎着秋风的衣襟:“怎么回事?”

      秋风不答。对视良久,叶休卸力往后退几步,被李悠扶住。

      又过了一刻钟。

      “几时了?”顾浔起来问。

      “午时。第二天。”秋风答。

      顾浔看向叶休,起身行礼后,就走出去。

      “秋风,我告诉过你,不要多管。”

      “是。”

      “……”沉默了好一会,顾浔才继续开口道:“他不会说的,无论是从哪方面考虑,他都不会说的,要是他说了,守在我旁边的,就不会是你们了。”

      许久,秋风才答:“是。

      “我说过,自由是你的,你又何必。“

      秋风不回答了,两人便一直沉默的走到了宣正殿——皇帝的住所前。

      看着那宏伟的官殿,灰瓦红墙,一枝出墙的红杏,在墙外随风掉落花瓣。

      顾浔走进去,被待卫拦住了。

      顾浔眼都没抬,扯了扯斗笠上垂下的缦纱,秋风一剑出鞘,把待卫的武器斩断了,不停的走,不停的斩,举最后被待卫困住。

      “阶下何人?”台阶上的太监尖着声音问,正是满福。

      顾浔没说话,秋风则立在一旁,拿着剑。

      这时皇帝穿着明黄色的衣服走出来了,问:“你们是何人哪?来我宣正殿问事?”

      顾浔透过缦纱,看见那张苍老得过分的脸,一时间,与母亲言语中的形象对不上。

      “放肆!”满福又尖叫了起来,“为何不跪!”

      顾浔没有理他,看着那双浑浊的眼,问:“你要我跪?”

      说着掀开缦纱,露出那张与母亲有七分像的脸。

      皇帝一下愣住,眼泪从睡中夺出,颤抖着手:鸢儿,是你吗?“

      顾浔放下缦纱,走过去,无人敢拦,一直走了进御书房,皇帝急忙跟上去,仪态也顾不得。

      满福则一心的算计——他认出顾浔来了,那是将军府上与叶即举动甚密的女子,叶即没有死穴,但这女的,恐怕在叶即心里位分不低,如果把这个消息卖给泽王与左相,恐怕钱不会少。

      下一刻,他觉脖子上有什么流过,伸手一摸,发现是满手的血,惊恐的想转头,却已经向后倒了去,在血泊中。

      底下待卫不敢多言,忙把尸体处理了,秋风就收好剑,敛下目光,守着门。

      门内。

      “鸢儿。”皇帝看着顾浔摘下斗笠,坐在书桌的椅子上,不成坐样,皇帝站着,看着她的脸,喊了一声又一声的“鸢儿。”

      顾浔抬眼,神色冷淡。

      皇帝一下惊醒般:“你不是鸢儿,不是鸢儿,你是谁,是谁,只有鸢儿才会这样子坐,你到底是谁,快说,是不是你害死了鸢儿!”

      顾浔从怀里掏出块玉,还有一个项圈,中间缠着块玉,扔在地板上。

      “是谁害死母亲的,你会不知道?”

      皇帝看到地板上的东西,跪了下去,捧起来:“鸢儿,鸢儿啊,父皇对不起你啊,鸢儿。”

      顾浔面无表情看着他:“当年你任出那些狗去围剿清风山,你怎么不叫你鸢儿了呢?”

      皇帝猛抬头:“你不是鸢儿,你是洛安,是洛安对吗?“

      “以前我叫顾洛安,现在吾唤顾浔。”

      “孩子这些年你过得好吗?一定受了不少苦吧?你为什么不来找朕,朕说什么一定会——”

      “你敢吗?”

      皇帝不出声了,顾浔嗤笑了一声,冷漠看着他。

      “你的女儿很多,可我只有一个母亲,我不管你内心如何盘算,你女儿化作了一吹就走的灰,你开心。“

      “朕没有!朕怎么会......”

      “我当然知道你没有,废话也不多说,我只是来完成母亲遗愿的。”

      皇帝看着她。

      “母亲希望你把她的封号去掉,还她自由。”

      皇帝呆住了,过了许久才道:“好。”

      李月榴是顾浔的母亲,谥号太初,封号雪鸢,得封号者,入皇室族谱,世世代代。

      “母亲叫我把苏山玉归还给你。”

      皇帝拽紧着手中的玉。

      “最后,我有句话给你,内外忧患,争执不断,你眼看着大限将至,就赶快换个皇子继位,省得江山动荡,民生动乱,背上个不好听的罪名,母亲想必,不会高兴。“

      皇帝看着她,良久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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