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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秽物 ...

  •   风刮过,城内很静,静到关鸠再一次认识到了两个同伴扔下自己和庄雎的事实。

      陈苏溢与方思文进入老人屋子的果决,门咔地合上,甚至那两人没有再回头看一眼。

      庄雎落完最后一笔,忽的发现关鸠的呼吸声好似都轻许多了,他叹了口气,“那样于他们而言是最安全的。”

      关鸠心下一动,继而看他刚刚画完的图案大致围成了一个圈,继而发起光来。

      光本身就是灰暗的,并没有起到照亮或者引人注目的作用,但这些光却把火和周边屋子里的人给逼退了。

      至少关鸠再没察觉到盯着他们的视线。

      这些视线消失了,关鸠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刚刚方思文对着陈苏溢大喊的话——他没有撒谎。

      所以为什么这么说?他真的是个活了千年的怪物?可明明过往二十年的记忆那么真实深刻,一点都不像假的。

      “我们进入了秽物之中。”庄雎轻飘飘的一句话击碎了他脑中的什么。

      秽物,是人类产生的负面情绪积累后的产物,它幻化出实体,拉人进入其中,引诱人犯下不可挽回的错误,祸害世间。

      进入秽物中的人情绪会变得敏感,就如同陈苏溢刚刚一般,被小失败击退。

      关鸠忽然就想了起来,透过光阴,他也是个秽师。

      除秽的人。

      进入秽物,用自己的方式解决秽。秽师行走于滚滚红尘之中,隐匿于人群之间。

      秽师除了秽,获得功德,得以长生不老。

      而秽物当中的“人”是不会说谎的,就像刚刚老人的那种情况。

      以往的时光被丢弃在了尘灰底下,只剩下二十年的记忆。

      关鸠深吸一口气,也只能重新认识自己。一瞬间脑中的知识仿佛都被冻结,只余下自己是个活了上千年的秽师的想法。

      不过当下最紧要的是解决此秽,弄清楚自己是为何会丢失记忆等事情先放放,毕竟待在这里太久可能会腐蚀心灵。

      “只有秽师产出的秽师才能跨越时间,”他听到自己冷静分析,“所以这里……”他顿了下,看向庄雎。

      庄雎一笑,“我的秽。”

      秽师本该是干干净净的,除非沾染了世间红尘才会产出这些脏东西,来自不寻常人的秽物会拽着人进入他们曾经的一段时光,只需要让事情重新发展一遍,秽物便可以自然消失。

      这样似乎听着容易,但一般来说,能让秽师产生秽物的事情,都意味着那位秽师在经历此事时心中的挣扎与痛苦。

      不难看出,目前他们所处的是发展低下的古代,看来庄雎活的时间也不短。更别说这秽穿越到了古代,更能说明他漂流之久……

      关鸠张了几下嘴,最后也没说什么,到底不能沾他人的因果。

      庄雎也活了上千年,自己不也是吗?曾经有没有除过自己的秽尚还未知晓呢。

      “接下来需要按部就班,让事情顺着之前的轨迹行进。既然如此,”庄雎顿了一下,“……我们现在要先去抓一个小偷。”

      关鸠:……这人原来是从以前开始就这么好心的吗?

      但因为这件事成秽……这小偷做的事情对庄雎来说应该影响很大。

      庄雎笑得眼睛眯地更狭长,“我并不是什么好心人,什么闲事都管。那次只是顺手帮一把。”

      关鸠:这人会读心术吗。

      “他偷了城门的钥匙,外边的人进不来了。抓住小偷,开了城门即可。”

      关鸠应好,“好”字的音刚落下,他就瞧见庄雎闭目,举起左手,挽上袖子,露出掩着的铃铛。

      那铃铛被一条红绳串着,虚虚地吊在上头,颜色略显古旧,黄铜色泛着光泽,看着有些年头。而红绳粗糙,编制之人应是个外门人,但这红艳的颜色更衬得手腕肤色胜雪。

      铃铛!关鸠心下一惊,想起进此秽之前听到的声响,再又忆起客舍坍塌时的铃声。

      难怪这么肯定是庄雎他自己的秽,而不是关鸠的。

      下一瞬,手腕轻晃,铃铛清脆的声音先是在空气中回响消散,然后又出现阵阵波纹荡向四方。

      当声波荡的足够之远,关鸠再次听到铃音,庄雎缓缓睁眼,“东南方八公里处。”

      庄雎望向关鸠,“轻功还会吗?”

      得到的是关鸠的沉默。……他以前会轻功?

      等等,还?这意味着庄雎本就认识自己?!

      庄雎也没回话,只是默默地观察着关鸠眉眼间的变化。

      关鸠压下心中想法,等会再问吧。他朝庄雎刚刚报的方向迈开一步,再回头,“你先走?”

      庄雎两手绕向自己脑后,将半长的头发用挂着铃铛的红绳扎在后脑勺边上,因为他的动作,关鸠也才注意到庄雎的半长黑发。“介意吗?”他蹲下身,拍了拍自己的背。

      关鸠一向不喜欢和陌生人亲密接触,但这次不知为何,乖乖趴在庄雎的背上,接着他就听到了庄雎从喉咙深处发出的低笑,底下温热的身体轻颤。
      这下关鸠更肯定他两早就认识了的想法。

      庄雎左足轻点地面,飞身上屋檐,穿过夜色下的古空城,动作轻快,背上的关鸠似乎没带来多大影响。

      关鸠脑袋搁在庄雎肩上,听他的呼吸一起一顿。

      ……

      他好像记起点了。

      原来真的是他忘记了,而不是别的什么。忘记曾经的他重新生长,不知为何身为孤儿却多了对父母。他去当了一个学生,中考高考直到大学。

      刚想了这么些,再一定神,周围的环境已经变了个样,身上被庄雎施咒幻化了一套合适的古装。

      庄雎背着关鸠从窗子进了一座楼,因速度太快,关鸠只看到了这座楼外围的部分花花绿绿的装饰。

      窗子后边是个房间,庄雎一落地,关鸠便注意到旁边隔着层纱在床上纠缠的人影。房间内熏香过重,味道引人不适。

      关鸠对于这事儿也是懂些的,看到窗纱上朦胧的影子,愣住,这、这莫不是青楼?

      庄雎放下关鸠,从袖子里摸出银两,放在茶几上,摆出歉意的笑容,“抱歉,打扰了。”

      两人影怔住,关鸠下一刻便听到女子尖锐的叫喊声和男子的臭骂声。

      不对,关键是庄雎怎么从袖子里摸出银两来的?而且看这架势做出这种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吧!

      庄雎拉着关鸠径直迈出房门,楼内到处是美人儿还有客官,内部装饰倒和电视剧里演的没什么区别。

      就关鸠庄雎这相貌,楼里很多姑娘蠢蠢欲动,就算没钱,这模样能睡一觉也很值啊!更有奔放的直接朝关鸠抛了一个媚眼,结果关鸠面上没有任何波动。

      有姑娘向庄雎扔手帕,媚眼如丝,“郎官~”庄雎捡起手帕,还给那位姑娘,用直男语气问:“姑娘,请问这楼里花魁的房间在哪?”

      那姑娘似乎开始疑惑自己的魅力,心中怔愣着,冷不丁听庄雎这样一问,就说了出来,“最顶楼刚上去向左第一间就是。”

      “谢谢。”庄雎拉着关鸠离开,留下怀疑人生的小姑娘。为什么那位郎君说话那么直接?为什么他没有为我的魅力折服?难道我年老色衰了?

      之后关鸠看他欲言又止,不禁开口:“想说什么不用介意。”

      庄雎摩挲下自己的铃铛,随即扳起脸,一本正经道:“逛青楼不是好习惯。”

      关鸠:……

      庄雎携着关鸠在灯红酒绿中穿梭,再踏上木制阶梯,梯子是旋转式的,顺着其上走,来到最顶楼。

      途中关鸠的手一直被庄雎拉着,触感太过真实,反而让关鸠感到虚幻。这个人……是真实存在的吗?

      可当他们在一扇门前停下,见庄雎回眸笑的同时敲晕守门的两侍女,关鸠心就放下来了,他是真真实实站在自己面前,没有因为千年时光丢掉什么七魂六魄。

      庄雎曲起手,轻敲门板。

      是清雅的女声:“请进。”

      推开门,庄雎迈步走进,手上还拉着关鸠,关鸠明白带着自己参与曾经的事,说明他有自己的打算。

      房间如古时一般姑娘家的闺房,还另外点了熏香,屏风后有一个人影儿,依稀看去,是个女子。

      女子站起身,芊芊玉手抓住屏风边缘,缓缓走出。

      她五官靓丽,一双眸子波光粼粼,一看便是天生的美人儿。但关鸠留心到了她眼角的细纹和手上的疏松毛孔。

      ——是一位老去的美人。

      “阁下何事?”不知为何,在两方互晓全貌后,关鸠感觉女子的声音冷了很多。

      庄雎并未犹豫,直奔主题。“钥匙。”

      女子本还强挂着张笑脸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冷了下来。她勾唇冷笑,从袖中摸出一把铜制钥匙,“那也不和阁下客套了,你要这钥匙,是去想打开城门吧。”

      见庄雎没有发言,关鸠代为点头。

      女子却忽地收起冷笑跪倒在地,掩面哭泣,“奴家苦啊,偷走这钥匙是因为小小私心,奴家的丈夫在城外啊!”

      “既然丈夫在城外,却又为何不让人开城门?”关鸠察觉到诡异,为何她的丈夫不把身处青楼的她赎回?,便谨慎道。

      “大人们有所不知啊!”女子根据关鸠与庄雎的服饰判断其身份,选择了“大人”这称呼,却不知这只是庄雎随心幻化出的罢了,“我这丈夫乃是害奴家进青楼的罪魁祸首啊!”

      “他好赌博,赌输了,脾气便坏,只能打骂奴家发泄,后来把家底挥霍干净,活生生气死了他的爹娘,后盯上了奴家的嫁妆,还拿刀闯进奴家婆家中讨钱!”

      说到这里,女子早已泣不成声,眼泪是哗啦哗啦掉啊,梨花带雨的,虽是有些许皱纹,但却给她更添风情,若是正常男子早就上前安慰了。

      但庄雎和关鸠能是普通人吗?一个活见久,一个心理素质强大到能马上接受自己活了上千年。所以他两接连对女子无动于衷。

      不上前安慰她那倒也还是有原因的,关鸠莫名相信庄雎,并且直觉也告诉他这女子有鬼。

      女子似是没想到他们如此冷漠的反应,在衣袖遮挡下咬唇,一手颤颤巍巍伸出,钥匙正摊在手心。“好不容易想办法把他引出城,奴家若是让他回来,定是会打死奴家的!

      “奴家也没有办法,想了个如此愚蠢的办法,竟是不顾他人将这钥匙偷了来,既至今如此,那也只能交出这钥匙。总不能为了奴家一人性命耽搁了其他人!”

      关鸠瞧庄雎,也不知为何,他从刚才开始就一言不发,关鸠暗道你不说话这气氛着实诡异!他又不晓得怎做。无奈叹息,本想上前拿过钥匙。

      旁边的庄雎却忽地有了动作,他拉过关鸠,随手拿起茶几上的茶杯一抛,竟是直直飞向那钥匙。

      女子犹在茶杯飞来前就有准备,手飞快地缩了回去。她目光一凛,也不再演什么柔弱妇女,扯出腰间软剑后就迎了上来!

      “云忌,看招!”

      庄雎抱着关鸠不断闪身,“屠慧贞!”

      女子又挂回刚开始的冷笑,“为难你还能记得我。”

      关鸠瞳孔猛缩,这两人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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