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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穷途末路 ...

  •   璐儿感觉身体有了些力气,七幺花从思恙身上抽取的五灵到了她这里,不知是不是木灵格外多的原因,让她莫名有些喘不过气来,不过以她目前的情形,估计能喘气的机会也不多了。

      木灵源源不断到了她这儿,思恙变得愈加阴沉,眼里是滔天的恨意。璐儿知晓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没用的,反正她们都已时日无多,倒不如安安静静地享受下周围的风。

      风?

      璐儿蓦地睁眼,环视一周,周围是被黑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她和思恙,况且思恙也嘴也没动,很明显不是她吹来的,那到底是哪儿来的风?

      璐儿本能地想召月怜去找一找风口,却使不上任何力气,如今她的力气被七幺花抽空,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怎么可能叫得动月怜。她犹豫一瞬,还是开口问道:“那风是你的手笔?”

      思恙无言地盯着她,并不打算开口。

      如果她有多余的力气,只怕是要翻个白眼的。璐儿觉得这话问得有些多余,只是心里的那股感觉仍挥之不去。

      不该是这样的,族长也未提及会出现这种情况,到底是哪一步出了岔子?思恙是木灵化作的不假,但哪怕她修为再高深,内里也还是木灵,说到底也该被七幺花吸收,只不过过程会有些麻烦罢了。

      ……不对,自己方才那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任何停顿,思恙也几乎是没有半分反抗便被她制住,不该这么顺利的。

      思恙见璐儿的身子有些轻微颤抖,不由得笑了出来,“怎么,方才不是挺英勇吗,死到临头还是怕了?”

      “真不是你动了手脚?”璐儿又问了一遍。

      思恙回道:“你就只会明知故问么?”

      她心情竟算不上坏,说不定能问出些什么。璐儿想换个方向再多打探一些,却发觉原先那些包裹她们的黑影竟慢慢破出一个洞来,那个洞越来越大,外面的光线顺利刺了进来,璐儿别过脸,发觉思恙也在做着同样的动作。

      “你也怕光……”璐儿话说到一半,却顿住了。

      黑影外的世界与她方才见过的有很大不同,原先还算一片狼藉的地方已经没了,大地上多了无数道巨大的裂隙,藤蔓自缝中窜出,仿佛要捅破苍穹。尚有余力的弟子正在半空御剑救人,而晚了一步没能避开的弟子,只在原地留下一摊血水。

      不仅如此,不远处的山巅上隐约有滚烫的岩浆涌动,而距它数百里的地方,却是翻滚的山洪,唯一不曾有过变动的只有仙门弟子里手中的武器。除了金灵外,其余四灵,仿佛都失控了,最要命的是,它们是冲她而来的。

      五灵是有灵性的,璐儿的一番动作让它们感觉到危险,本能地想要将她吞噬。

      这是璐儿脑子里闪过的一个念头,而她面前的思恙也想到这一点,朝她抿嘴道:“看看,这就是你违背天命的后果,你带来的灾难也不比我好上多少。”

      璐儿在那些竭力想要控制眼前局面的身影中仔细搜寻,并没理会她。

      思恙仍不解气,滔滔不绝道:“还不如就此收手,省得最后也跟修宁一样落得个祸乱三界的名头,连你们鹿灵的名声一块儿毁了。”

      璐儿看到了花衣服的萧默,看到了稳重主持局面的宋岂,看到了蹙眉骂骂咧咧的穆常舟,看到了试图控制裂缝的桑彻,却没有看到他……她当初就不该随意把昏迷的他丢在那儿!

      璐儿双眼迷离,不知所措地望着眼前这一切,却没有一景一物真正入到她眼里,连带着耳朵也一并封闭,什么都听不见了。

      “不一样!”

      忽地有什么东西冲破一切,朝她赶来。

      璐儿眼睫微颤,她想顺着看过去,却连摇头这一个简单的动作都做不了。

      “她跟你不一样。”声音离得近了,更近了,不知是不是错觉,璐儿发觉那人就站在身后,从鼻息里呼出的气体挠着她,让她忍不住想笑。

      思恙的眼神定格在她身上,语调越发低沉,“有何不一样?如今死的死伤的伤,这场浩劫不都是因她而起么,若非她执意要将五灵抹除,怎么会引得五灵反抗?”

      声音就在耳边,心也跟着他吐出的句子剧烈跳动起来。

      “若非有你先前的执意操控,五灵的力量远不如现在这么强。”

      璐儿感到温热的东西顺着眼眶往下滑,她眨眨眼想将泪意憋回,却见一只手从她颊边擦过,指腹轻轻搭在她脸上,泪珠被尽数擦去,她这才看清,凌笙凑近的面孔以及他眼中的心疼。

      璐儿想大哭一场,又怕眼泪会模糊视线,只得瘪着嘴看他。

      凌笙倏地一笑,像哄孩子一般,“我没事儿,别担心,好好的呢。”

      “我……”

      凌笙摇摇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已经很棒了小鹿。接下来的事情我会解决的,五灵失控不是你的错,它们也被禁锢太久,这一战是迟早的事。”

      短短几句,便让她安心了不少,只是……璐儿把视线往下移,瞥到的却是他染血的白衣与手臂上狰狞的伤口,他的情况也没好到哪儿去。

      怕她不信,他又揉了揉她的脑袋,笑道:“我还有力气,如今最麻烦的是那些无辜的百姓,疏散他们已来不及,我先去对付五灵,去去就回。”

      “来不及了。”璐儿猛地用力挣开胳膊上的黑影,几乎是在她恢复力气的刹那,思恙那边也迅速动了起来。

      凌笙察觉不妙,召回不知跑到哪儿的无休,刚要念诀,便发觉更不对劲的是五灵。

      方才由于七幺花,思恙体内的木灵和她操控的其余四灵到了璐儿体内,而璐儿显然没多的时间将五灵尽数吸收。更不妙的是,她一番动作惊动了天地间残存的五灵,倒也多亏七幺花,五灵未能直接向她发起进攻。如今璐儿聚力挣脱此花,它们几乎是以排山倒海之势极速朝她涌来。

      “不行!”凌笙提起回来的无休,迅速在璐儿身边化了一道结界。

      那结界撑不过三秒,便被五灵破坏了。

      璐儿一边忍受着五脏六腑的剧痛,一边勉强让自己清醒,四下搜寻最有可能将损失降到最低的地方。

      形势迫在眉睫,她想起原先族长向她提过的暂时缓解痛苦的方法,朝身上点了几下,封住主要灵脉。

      疼痛果真衰减不少……留给她的时间也一样。

      脖子一紧,她下意识摸过去,见到一根带血的木藤,那端是眼神狠绝的思恙,而思恙身后,是提剑逼她放手的凌笙。

      若不是脖子实在有些疼,她都要怀疑思恙方才是演的了,但是灵气不会骗人,思恙确实没剩多少力气了。

      “你还要执迷不悟到多久!”璐儿恨铁不成钢地喊,“如今别说修宁了,就是天帝来了都为时已晚,你还要将那无谓的梦做下去么!”

      思恙却用力将木藤一甩,璐儿还想再多喊几句把她骂醒,却转眼见到自己方才站的地方出现一道裂缝,地火喷涌而出,草木顿时不剩。

      璐儿与凌笙对视一眼,两人都有些吃惊。没等思恙再有下一步动作,璐儿脖子上的木藤迅速枯萎,松了下来。

      璐儿望着额头冒汗一脸痛苦的思恙,往前两步又停住了。

      思恙已疼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气,嘴唇颤抖着似乎想要说什么。

      “溟弦海!”凌笙茅塞顿开,大喊。

      璐儿瞬间了然,朝他看了一眼,见他指明方向后,迅速朝那边飞去。凌笙犹豫着看了眼思恙,朝萧默喊了一声,“师兄帮忙盯着思……净月!”

      喊完这一嗓子后,也顾不上萧默有没有听到,便御剑跟在璐儿身后了。

      随着他们的离开,原先的异动消停了些,却并未完全平息,大半朝着璐儿的方向追了过去。

      溟弦海原被尚浮龟闹了个天翻地覆,按理来说早成一片荒凉,外界传闻也是说被夷为平地,但璐儿真正引着五灵落在这块土地上时,仍不禁感叹老天爷的神奇——这儿不知何时又成了一片汪洋大海。

      溟弦海比之沧坤泽,要辽阔许多,海水要清上不少,生灵……也几乎没有。想来思恙是清楚这一点的,不然也不会专门指点她往这儿来,这儿作为五灵的栖身之所自是最合适不过了。
      璐儿如是想着,刚一转身,便看到了赶来的凌笙以及他身后凶神恶煞的五灵。

      五灵是没有实体的,只是他身后的那些灾难实在过于瘆人,若它们有表情的话,只怕比穆常舟臭着脸的样子还要凶狠十分。

      凌笙在她面前停住,想摸一摸她脉搏,却被她避开,“不用看了,五灵要紧。”

      凌笙难得笑了出来,趁她不注意把手搭了上去,“五灵没有脉搏,我帮它们看什么——”

      “啊”字落在嘴边,笑意戛然而止。

      璐儿语气放软了不少,“早说了不让你看了。”

      凌笙沉默着把手放下,在她周身建起一道新的结界,试图想减轻她的痛苦,“我陪你一起。”

      璐儿像是听不懂一般,在五灵朝她袭来前,用力推了挡在身前的他一把,喊道:“我不要谁陪!赶紧给我走!”

      凌笙被推向一边,即便早有预料,奈何璐儿蛮力实在太大。他转身想回去帮她,却只见到她视死如归地握紧手中的小镰刀,左手往右手手臂擦过,七幺花迅速从她周身蔓出,将眼前那抹看不见的气流包围。

      在她整个人被吞没时,他听到了一句话,“谢谢你陪我到这儿。”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6章 穷途末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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