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伤的挽歌》都不像

3、换座位

　　乔新华见“小魔王”已经妥协了，刚要招呼孟一楠坐下，另一位互帮小组的组长李美美却像排雷英雄似的站了起来，“乔老师，要不我来帮助云帆吧。我有信心把他的成绩提上去。”

　　话音刚落，班里的同学尤其是那些正处于敏感期的女生们，全都嘬嘴发出了一阵意味深长的起哄声。

　　孟一楠一听有人主动要替自己下地狱，也不等乔新华首肯了，拎起书包就来到了教室第五排。

　　乔新华颇为烦躁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在旁人看来，他安排孟一楠来辅助这个全校闻名的大刺头，纯属挟私报复。然而事实却是：即使孟一楠如期交了表格，他仍然会把他安排在云帆的身边。

　　孟一楠的性格的确很不讨喜，十五六岁的身体里仿佛蹲守了一个早已经尝遍世间百态的老人，沉稳冷静的连他这个成年人都觉得望尘莫及。

　　但也正是因为他那份超越同龄人的沉稳，才可以一点一点地稀释云帆身上的暴戾和嚣张，除他之外，任何一个人出战都会灰溜溜地铩羽而归。

　　所谓近朱者赤，他满心期望孟一楠能用自己身上的优点去感染他，同化他，进而能够帮助他把学习成绩提上去。但现在看来，云帆这个小混蛋竟是张狂的很，若不是他及时出面干预，估计这会儿孟一楠已经被他揍的满地找牙了。

　　也罢，凡事都不能操之过急，既然李美美主动请缨，那他不妨就静观其变吧。小魔王虽然混蛋，却也从来没有对女生动过手，这也在很大程度上替他解决了一个潜在的隐忧和风险。

　　见他们各自落座后，乔新华清了清喉咙说：“好了同学们，翻开课文，让我们继续昨天的诗词解析……。”

　　云帆却更加烦闷了。

　　女生他并不排斥，反之，他还挺欣赏李美美这种类型的美女，身材高挑，皮肤白皙。可欣赏是一回事，让她们坐在身边不停地叽叽喳喳又是另一回事。若不然，他身边的那个位置早已经成为众多女生的必争之地了，怎么可能一直空到现在呢？

　　偏偏李美美又不懂得察言观色，只要下课的铃声一打响，她就像一只辛苦的小蜜蜂一样，不停地在云帆的耳边“嗡嗡嗡”“嗡嗡嗡”。从大小仲马到莎士比亚，再从莎士比亚到唐宋八大家……。

　　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惹人烦！

　　一天，两天……，终于到达极限了，于是课间休息的时候，云少爷走到孟一楠身边，屈起手指，重重地敲了敲他的课桌，“你，换过来。”

　　孟一楠自然不愿意。

　　趋利避害，是生而为人的原始本能，像云少爷那种连眼神都可以扑过来啄人的危险分子，别说和他同桌了，他巴不得一个箭步就躲到了光年之外。

　　云帆见孟一楠不说话，一巴掌拍到了他的肩膀：“我说换过来，你耳朵聋了吗？”

　　孟一楠强忍疼痛，平静地说，“对不起，换座位是老师应允的。”

　　李美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惨遭嫌弃了，愤愤地问：“云帆，你干嘛？好端端的为什么换座位？我讲的知识点你听不懂吗？”

　　云帆耸耸肩，吊儿郎当地说：“没有，主要是你太漂亮了，太可爱了，我一看到你就会……胡思乱想，哪里还有心思听课呀？”

　　全班哄然大笑。

　　李美美又窘迫又生气，刚要发作，一颗少女心却又被他那种痞里痞气的样子搅成了一锅粥。

　　云帆不是那种传统意义上的帅哥，皮肤有点黑，眼睛也有点小，额头上还有几粒荷尔蒙分泌过剩的油脂痘。但这些平淡无奇的特点在他那张脸上一汇合，立刻就掀起了一股惊涛骇浪势不可挡的特殊魅力。尤其是他抿嘴坏笑的时候，又帅又酷又撩人，轻而易举地就能让一帮没见过世面的小女生对他掏心掏肺，付诸肝肠。

　　毫无疑问，李美美也是他万千倾慕者中的其中一个。

　　但作为一个有美貌也有气质的漂亮女孩，即使自己的里子已经酥成了渣，表面上她也得强撑出几分美女的矜持和尊严来。

　　于是她努力平复了一下心神，跺着脚，颦着眉，半是撒娇半是嗔怪地说：“云帆，你……你欺负人。”

　　云帆摊开双臂，毫不客气地下达了逐客令：“那你还等什么呢？请吧。”

　　众目睽睽之下，李美美不好意思把自己的骄傲公然践踏在脚底下，只得磨磨蹭蹭地收拾好书本，缓步走到了孟一楠的旁边，“孟一楠，我要给你换回座位。”

　　孟一楠本来还想再挣扎一会的，可看着李美美委屈的连眼圈都红了，只得收拾好书包，不情不愿地站了起来。

　　从坐下来的那一刻起，他就下意识地绷紧神经，迅速让自己进入到腥风血雨的备战状态了。可很快他就发现自己反应过度了，因为他那个容易炸毛的同桌主要任务就是趴在课桌上睡大觉，他只要注意在他睡觉的时候不发出什么刺耳的噪音，基本上就可以做到天下太平，相安无事。

　　至于他这个小组长的职责……。

　　哼，给一头只苟且于眼前那点饲料的猪谈学习，谈上进，他还不如省点力气来应对乔新华的事后追责呢。

　　乔新华看到李美美又和孟一楠换回了座位，了然一笑，连原因也没问就不动声色地翻篇了。

　　所谓教室最后两排，换言之那就是学渣和痞子们的大本营，云少爷率领着他的狗腿子在这儿混的风生水起，潇洒快乐，就连被家长和老师碾压成窄窄一条的日子都能轻松捱过了。

　　不曾想一觉醒来，三四个正规军突然翻山越岭，带着普渡众生的嘴脸硬生生挤进了他们的地盘。这让云少爷他们非常不爽，似乎连呼吸都被人强行套上了一条缰绳。

　　偏偏路雪松李明严格的小组长还很不知趣，明明被辅助的对象都快要日爹骂娘掀桌子了，他们还在喋喋不休地讲解各种知识要点。

　　每到这时，云帆就会有一种幸免于难的侥幸心理。

　　阿弥陀佛，幸好他的组长是一团空气。

　　一个礼拜后，路雪松他们终于爆发了，于是那三个尽职尽责的组长全部像沙包一样被他们狂练了一遍，挨了揍的小组长也顾不得匡扶正义，普渡众生了，全都灰溜溜地逃回自己的阵营去了。

　　乔新华见自己的实验成果还没有初见成效就被一帮小王八蛋给搅乱了，气的差点咬碎了一排后槽牙。暴怒之下，他连叫家长，写检查等一系列的常规流程都给省略了，直接让他们跑操场五十圈，抱头蛙跳一个礼拜，打扫公共厕所一个月。

　　看着路雪松他们那一张张生无可恋的脸，云少爷再次产生了一种幸免于难的侥幸心理。

　　阿弥陀佛，幸好他的组长是一团空气。

　　无色透明，乖巧安静。

　　一场捍卫尊严和自由的起义虽然被乔新华虐成了狗，结局却也皆大欢喜，至少，再也没有一个正规军敢来他们的地盘作死了。于是教室最后两排又成了他们传阅小黄书，睡觉，打游戏，低声笑骂和狂吹牛皮的世外桃源了。

　　所有人，包括乔新华在内，似乎都忘记了还有一位小组长被遗留在边疆地区，至今尚未回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