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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年关飞雪 ...

  •   清晨的日光照进窗户,紫金的香炉烟雾袅娜,翠色的纱帐一阵晃动,引起嘤咛声,此起彼伏。
      门外,赵公公和赤心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进去催促。
      赵公公看着自己的鞋尖,心里想:反正陛下多年兢兢业业,迟一次也不打紧。
      “赵屿,让前朝散了吧,有事递折子。”
      “是。”
      赵屿听到屋内吩咐,立马赶去泰清宫,去了也是找了说辞,推脱石柳亭身子不爽利,起不来身。
      大臣们还纷纷让石柳亭保重,个别知道内情的,比如章大人,早就捂着脸一溜烟跑了。
      到了午膳时间,两人才起身,用了膳,又黏在一处。
      “朕这些年问过许多太医,你的身子好好调理,也可再度有孕。”
      章岁暖僵了一瞬,转而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继续剥着葡萄。
      平常她便不喜欢剥葡萄,汁水沾到手上,黏腻的感觉让人难受。
      “赤心,净手。”
      章岁暖声音有些低沉,似是不悦。
      侍女端来了水,铜盆中的水光倒影着章岁暖的脸,面无表情,让人看了心里发怵。
      “倘若生了皇子,朕亲自教养他,让他成为大歧的下一任君主,可好?”
      尽管石柳亭语气温柔,可是一提起孩子,章岁暖就像点燃了的炮仗。
      “陛下若是执意如此,也可以追封怀思。”
      石柳亭闻言,不可置信地看着章岁暖,看着面前的人似笑非笑,石柳亭也忍不住恼火。
      屋内突然碎盏盆落的响声惊动了外面侯着着的一干人,纷纷跪下求石柳亭息怒。
      “你在咒朕?”石柳亭强忍怒火问到。
      章岁暖不卑不亢回道:“妾并无此意,还请陛下息怒。”
      “这天下何有父未亡,子追封为帝的道理?”石柳亭抄起茶盏扔到地上,“朕竟不知你如此嚣张跋扈、恃宠而骄!”
      “陛下说妾嚣张跋扈?”章岁暖不由气笑了,“明明是陛下句句戳妾的心窝子!
      陛下若有心想与妾有孩子,怀思又怎么会被害死。当年之事,陛下当真以为天衣无缝了嘛!?”
      “啪!”
      “毓妃德行有失,言行无状,顶撞天子,即刻起降为美人,幽禁钟毓宫。”
      话音刚落,石柳亭碧色的衣角就甩出了门。
      不到一刻钟,石柳亭身边的安嬷嬷便领了一众侍女来,超过美人规制的物件通通搬走,连章岁暖的钗子、耳坠也没放过。
      “陛下吩咐了,限美人今晚搬到偏殿禁足,不得踏出偏殿半步。”
      安嬷嬷交代完,行了礼便离开了。
      夜里,章岁暖将软被铺在房顶,枕着自己的手臂,望着夜空上的月亮出神。
      怀思是她的死穴,石柳亭也是,所以她没忍住脾气。
      这个世上谁都可以提怀思的死,唯独石柳亭不行。
      “谁?”
      章岁暖正出神,突然听到瓦块响动。
      “是儿子,母亲。”
      石霄钲一手拿着酒坛,一手扶着砖瓦走到章岁暖跟前。
      “这是清荷酒,母亲最喜欢的。”石霄钲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一个鸡蛋,“这是鸡蛋,消肿的。”
      “儿子知道,母亲肯定不会听赤心姨母的话,乖乖消肿,所以儿子就给母亲带上来了,还热着呢。”
      石霄钲认真地说着,将鸡蛋剥了壳放到丝帕里,轻轻的滚在章岁暖的脸上。
      鸡蛋在脸上滚动着,有些烫,章岁暖忍不住流下两行泪。
      “是母亲不好,让你担心了。”
      “母亲莫哭,儿子明白弟弟的事一直梗在母亲心中,可是母亲从小教导儿子,小不忍则乱大谋,如今还不是咱们母子随心所欲之时。”
      章岁暖抬眸看着眼前的小小少年,言辞恳切,美目之中是坚定隐忍的野心。
      纤瘦的手抚过少年的鬓发,因为要提防眼线,母子二人从未说过心中的那件事,如今看来石霄钲很明白章岁暖的心思,她从来都是把他当做储君来培养的。
      “你父亲想让我为他生子……”
      “什么?!”
      石霄钲情绪有些激动,不可抑制地提高音量。
      “所以我必须让他断了这个心思,在我用自己的身子设局时,我就没打算再为他生儿育女。”
      “我也必须告诉你,当年你母妃的死也是我的手笔。”
      听到章岁暖的话,石霄钲有些迷茫和不解。
      “苏家在外毒害百姓,在内把持后宫,前朝有我父亲和赵家揭发,后宫便是敏妃迫害后妃,当年我没了怀思,你母亲又是被逼自尽,几顶帽子扣下去,就算是孙猴子也难翻手掌心。”
      “是我让侍女引导敏妃指使你母亲给我下毒,也是我让侍女引导你母亲自缢,你父亲念旧情也不会再追究她的罪责,你也依然是毫无污点的皇子。”
      “你母亲是为了你的将来不被她所牵累,而我也不能让你母亲白死。”
      听了章岁暖的话,石霄钲似是模糊的记起,好像是有个女人抱着他哭泣。
      对于他的生母,他实在所知甚少,这些年也与在淄州做知县的舅舅通过信,舅舅也很少提起母亲。
      而眼前这位养母,石霄钲心中有千帆滋味,他自然知道她是真心为他,因为在她的眼里,自己是弟弟的替身,他时常见到母亲看着他的眼神里,是对亲生孩子的无限思念。
      “母亲对儿子之心,儿子心中明白,母亲放心。”
      看着眼前的孩子一本正经的样子,章岁暖不由有些欣慰。
      “回去休息吧,明日还要去国子监。”
      石霄钲看着章岁暖似是无事了,便告别离开了。
      等人走了,章岁暖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酒,看着皎洁月色,心里憋着的那口气还未消散。
      等到天微亮,赤心实在放心不下,出去找人时,章岁暖已经在房檐上睡着了。
      “主子,咱们回屋睡吧?”
      赤心伸手去扶她,却发现章岁暖身上热的厉害,一摸额头,已是发了高热。
      “怎么办,那些奴才不许咱们宣太医看诊,赤心姐姐!”
      萤心仓皇地推开门,实在是章岁暖病得厉害,冰手帕换了三四条,备用的药丸也服了,就是不见好。
      “我去想办法,你来照顾主子。”
      赤心将散着的发挽起,裹着一件深枣红的斗篷就出了门。
      从钟毓宫点后墙翻出去,就是御花园,绕路去找德妃求医即可。
      赤心心里这么想着,一着急竟忘了躲避,与来人撞了个正着。
      “小心。”男子护住怀中的女子,待她抬起头,才发觉眼熟,“是你?”
      “启王殿下?”
      赤心忙挣脱开,向石柳舟行礼。
      “起来吧,这匆匆忙忙地从墙上翻出来做什么?”
      “我家主子病的厉害,奴婢是去求医的。”
      “韩公公,麻烦您走一趟,去太医院请最好的太医去给本王的小皇嫂诊病,旁的本王自会像皇兄说明。”
      石柳舟对一旁引路的韩惜覃恭恭敬敬,韩惜覃一听是章岁暖的事,也不由重视起来。
      “奴才明白。”
      韩惜覃得了命令,去寻太医。石柳舟也让赤心跟随他去石柳亭面前说清缘由。
      “病了?”石柳亭听了赤心的说辞,不由皱起了眉,“赵屿,怎么没人向朕禀报。”
      “老奴也未听闻,陛下放心,老奴这就去查。”
      赵屿心里捏了把冷汗,不知是谁手眼通天,连他也欺瞒过去。
      石柳亭撇了赵屿一眼,大步流星地去了钟毓宫。
      “多谢王爷相助,今日之情,奴婢定当衔环以报。”
      “本王今日是为了救小皇嫂,赤心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石柳舟释然一笑,摘下腰间的玉环递给了赤心。
      “倘若你有事,可凭此环求见本王。”
      玉环往赤心手里一塞,石柳舟便扬长而去,看着远去的背影,赤心有些捉摸不透,这几年主子的确与安和长公主、启王多有来往,可她自己却从未与这位启王说过话。
      “唉,先收着吧。”
      思虑无果,赤心只能将玉环放在荷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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