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末,其实对Juan来说算得上是个好日子,就像Maya曾经说过的,他实习的这家公司最终决定留下他,这就意味着实习结束,他就可以转为正式员工,无缝衔接的开始工作了。 那天,Juan下班回到家后,兴奋的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Maya,说:“Maya, guess what, My boss decided to keep me after my internship! Just as what you predicted at the very beginning!”(Maya,我老板决定我实习结束后留下我啦!就像你在最开始时语言的一样!) Maya正在为转天出发做着准备工作,听了Juan的话,她的跳了起来,“Really! That’s a great news. Awesome!”(真的啊!这可是个好消息。太好了!)她灿烂的笑着,才想扑到Juan怀里,可却突然听到脑子里的那个声音在嘲笑着:“你那么高兴干嘛?他肯定在公司得到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告诉给他认为重要的人了,他的爸爸妈妈、Alexis和那几个要好的朋友了,你不过又是最后一个知道这个消息的人而已!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白痴!”她愣住了,敛了敛咧到耳际的嘴角,说:“Now you don’t need to look for a new job. Congrats!”(现在你不用去找份新工作了。恭喜你啊!) “So that’s it?No hug, no kiss?”(就这?没有拥抱,没有亲吻?)Maya一时间判若两人的分裂表现让Juan感到迷惑:一秒钟之前,她看起来是想冲过来抱我的,怎么一秒钟之后,就变得想普通朋友一样? Maya尴尬的笑笑,凑上前,两只手扶住Juan的胳膊,踮起脚尖,蜻蜓点水似的在他脸上亲了一下,“Well, uh, let’s go celebrate! Ask José, or the other friends, if they wanna celebrate together for you.”(那什么,呃,咱们去庆祝一下吧!去问问José或者你的其他朋友,看看他们是不是想一起为你庆祝。) “I just wanna celebrate with you!”(我只想和你一起庆祝。)Juan把Maya紧紧抱在了怀中,她的身体是僵直的,是紧张的,他能感觉到怀里的这个女人此刻是冰冷的,这个女人不爱他。他很想知道那个总是会眼睛笑的弯弯的,爱意满满的看着他的可爱女人了哪儿去了。 “Oh, okay, sure. Let me finish this first, won’t be long, 20 mins.”(哦,好啊,可以啊。等我先把这些弄完,不会太久,二十分钟。)转过头的瞬间,Maya脸上的笑容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Juan越来越清晰的感觉到,Maya似乎在一点点收回对他的感情,她的心里一定装着不想让他知道的事。
接下来的周末,Maya去了多伦多,这刚好让她和Juan可以稍稍分开一下,也让他们能有个喘息的空间,三天里他们谁都没有主动跟对方说过话。 最后,在Maya要返回蒙特利尔的这天傍晚时分,Juan发来了消息:Hey, when you’ll get back I’ll prepare dinner.(你晚上几点回来?我来准备晚饭。) Maya:Hey, that would be nice, thanks. I think might be around 8:30pm.(那太好了,大概晚上八点半吧。)即使再气,当看到Juan说会准备晚饭的话,Maya还是觉得心被温暖了,事实上,她本就买了很多东西,想要跟她心爱的男人一起分享。
晚上,又一次回到唐人街,Maya送走了全部客人,可街角却没有出现那个熟悉的身影,她心里一阵失落,摇摇头,在心里轻叹着自嘲:你现在几乎都无法直视他的双眼了,难道还期待他像以前一样待你吗?快别傻了,从你看到那些对话的一刻,你们就再也回不去了。 她拎起大包小包,拖着行李箱,进了地铁站。当她走出车厢,站台上依然没有出现那张熟悉的脸。在往Juan住处走的路上,她发觉在她的心里,竟然还在期待着能够看到Juan的身影,打脸的是,最终,她一个人拎着所有东西上了楼。 晚上九点一刻,Maya用钥匙打开了房门,她心里还残存着希望:这个时间进门,等着我的应该会是Juan的拥抱和饭桌上热腾腾的饭菜吧。 可惜的是,她连这点希望都不应该抱,因为迎接她的只是Juan在厨房里的背影,他正在放了很大音量听脱口秀节目。 Maya把东西一样样拎进门廊里,故意大声的关上门,以期能引起Juan的注意,谁知Juan竟然连头都没回一下。一时间,她觉得像是闯入了很不受欢迎的地方,除了被忽视的失落,她更感到了绝望,如果说百感交集太过夸张,那这会儿的她至少也是六七感交集:饿、累、困、失望、伤心、生气,这一刻她唯一想做的就是尽快离开。 其实,Juan从余光里有瞥见Maya进门,可他不敢回头,一是因为他没有去接她;二是因为手机玩的太久,忘记了时间,才开始准备晚饭,他知道Maya一定会不高兴,所以他故意装作没听到她进门,也没有转过身。可他心里期待着也许Maya会主动走过去,先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毕竟已经三天没见了。可遗憾的是,他等到的同样是失望,Maya放下手里的东西,招呼也没打,就径直走进了卧室,索性他就一直装作没有看到。 Maya在房间里迅速打包好她的东西,拎到了房门旁,然后转身进到厨房,拍了一下Juan的背,后退了一步,说:“Hey, I’m leaving.”(嘿,我走了。) 直到听见这句话,Juan才急忙转过身,一脸震惊错愕,“Why I’m cooking.”(为什么?我在做饭呢。)他的语气里,有些慌乱,有些气恼。 Maya强挤出一秒钟的笑容,“Hmm, I’m really tired, all I want for now is sleep, I’m not that hungry. But, thanks anyway, you can keep it as your lunch.”(呃,我太累了,现在就想睡觉,我不怎么饿。但是,还是谢谢,你可以留着当午饭。)说完,她走到门廊里,开始穿鞋子。 “Wait, what happened ”(等等,发生了什么?)Juan怎么也没想到Maya竟然是要离开,而且连东西都打包好了。 Maya轻轻摇摇头,“Nothing, just, you know, told you I don’t like taking dinner too late, look, it’s impossible for you to finish cooking before 10pm. I got a stomachache, just wanna sleep as soon as possible.”(没什么,只是,你知道,跟你说过我不喜欢太晚吃晚饭,你看,你不可能在十点前弄完。我胃疼,想能尽早睡觉。) “Don’t leave if you’re tired. Maya, did I do something wrong”(如果你累了就不要走啊。Maya, 是我做错什么了吗?)Juan虽然嘴上这么问,可心里却认为Maya的举动太夸张了。 恍惚中,Maya看到Juan身后那面镜子里面的那个Maya对她说:“是啊,他看起来真的没做错什么,他在给你们两个做饭,他对你的一点点忽视,你就不能忍耐一下吗?你为什么变得这么敏感又脆弱?”“我不是不是不能忍,而是我根本就觉得自己很多余。他大概是跟别的女人聊的太火热,忘记了时间,所以才没去接我,所以,连饭都这么晚才开始做。” Maya弯下身,穿好鞋子,再站起身后,直勾勾的看着Juan的眼睛,面无表情的一字一句说:“Nothing, you’re good like always. I’m just too tired, sorry.”(没什么,你一直都挺好的。我就是太累了,抱歉。)说完,她拎起行李又下了楼 看着Maya下楼的背影,Juan气的一掌拍在了门上,他回到厨房拿起手机写到:Don’t ask me to cook for you again! I did everything for you, but you don’t give a shit, you don’t respect me.(别再让我给你做饭!我为了你做这一切,可你完全不在意,你根本不尊重我。)按完发送键,他把手机重重的扔进了沙发里。 Maya坐在车里,握着手机,她从那字里行间,感受到了Juan对她的厌恶,这个能做出最和她口味饭菜的男人,不光心不在她这里了,以后连饭也不会再做了,那些甜蜜的日子终究一去不复返了。她很想哭,可却根本没有眼泪流出来,只觉得血涌的整个头嗡嗡响。 两三分钟后,Juan从愤怒中稍稍平静了下来,他飞奔似的下了楼,可Maya已经离开了。他琢磨着是大姨妈影响了她的心情?还是她厌倦了两个人在一起?还是她喜欢上了别人?为什么她变了? Maya在开回自己家的路上,发现根本没有办法平静的开车,她第一次体会到人在愤怒的时候是没办法集中精力的,原来,电影里演的那些都是真的。
另一边的Juan,本以为没有Maya在身边刚好不用做饭,也不用总想着要让她开心,而且,也许让她自己冷静几天,她就会乖乖回来了,不如这段时间就尽情跟朋友出去潇洒,吃喝玩乐。 这样的日子过了三天之后,Juan发现他开始无所适从,不管做什么都无法安下心,他会时不时的抓起手机查看消息,看是不是有Maya打来的电话,他脑子里开始出现Maya工作时被贱兮兮的男人们搭讪的样子,出现Maya跟朋友喝醉酒后微醺的面庞,出现陌生男人帮Maya打理院子的画面,出现。。。 终于,他再也想象不下去了,于是抄起手机给Maya发了信息:Hey, what you’re doing?Wanna go out The weather is nice today.(你干嘛呢?想不想出去?今天天气挺好的。) Maya知道,Juan大概是气消了,觉得事情过去了。她不知道该不该回复他,干脆放下手机,走到后院侍弄起春天里亲手挖的一小块菜地。那一小丛coriander(香菜)已经可以割了,Juan做饭时最喜欢用的香料就是香菜,她不得不承认,对Juan的思念终究还是多过厌恶的。 她回到屋子里,拿起手机:I wanna clean the pool, if you don’t have anything important to do, maybe you can come and help me first, then we can hang out.(我想清理一下泳池,你要是没什么重要的事,可以先来帮我,然后我们再出去。)她写的这样委婉,是因为现在的她根本不确定Juan会不会来帮忙,因为她不知道她在他心里究竟在个什么样的位置。 手机嗡嗡震动的一瞬间,Juan嗖的就抓起了来,他不自觉的笑了出来,因为他坚信Maya的生活是需要他的:Okay, on my way, I’ll tell you when I get on the bus.(好,我在路上了,待会儿上了公交车告诉你。)按完发送键,他踩上鞋子,飞奔出了门。 见Juan说会来,Maya同样是开心的。
果然半小时不到,Maya的手机就又响了,是Juan:I’m on the bus now, you’re gonna pick me up at the bus station, right(我上公交车了,你会到车站接我的,是吧?) Maya:Yeah, sure.(是的,好。)她有些惊讶,因为Juan一向磨蹭,每次出门最少也要墨迹上一两个小时,可这次竟然能如此迅速。 Maya开到汽车站时,Juan已经站在那里等了。车子还没停稳,他就一把拉开车门坐了进去,然后紧紧抱住了她,在她耳边不停说:“I miss you, I miss you. Are you good”(我好想你啊,特别想。你还好吗?) “I’m, I’m goo。”(我,我还好。) Maya皱了皱眉头,也抱紧了Juan,“No, acutely I’m not, coz I miss you too.”不,事实上,我不太好,因为我也想你。) “You know, you shouldn’t leave me like that, I was cooking for you, but you left with that upset face, that hurt.”(你知道,你不应该那样离开我,我正在给你做饭,可你丧着一张脸就那么走了,太伤人了。)Juan用手轻轻抚摸着Maya的头发,他一直觉得她那天的举动太过份了。 Maya扳过Juan的头,一脸委屈的说:“I know, I’m sorry for leaving like that. But…You shouldn’t ignore me like that when I arrived back, you even didn’t throw a glance at me! That’s your home, not mine, that made me feel like I wasn’t welcomed, that hurt a lot more.”(我知道,我很抱歉就那样走掉。但是。。。你不应该在我回去的时候那么忽视我啊,你连看都没看我一眼!那是你的家,不是我的,那让我觉得你根本不欢迎我,那要伤人的多!) 直到这时,Juan才意识到,他那晚为了怕被说做饭晚而故意装作没看到Maya的行为是有多么的愚蠢,“Sorry, I’m so sorry. I didn’t pay too much attention. You should tell me this.”(对不起,我当时没注意。你应该告诉我这些。) “How I was sad at that moment. And you said you won’t cook for me again! That one hurts the most! When I saw that message, I though we were finished, you dumped me.”(怎么告诉你?我那会儿那么的伤心。而且你还说你再也不给我做饭了。那是最让我伤心的!当我看到那个消息时,我觉得我们完蛋了,你不要我了。) “What”(什么?)Juan怎么都觉得Maya的话哪里不太对劲,他瞪着眼睛,掐着她的脸,问:“So, only because I said I won’t cook for you, then you think we were done”(所以,就因为我说我不给你做饭了,你就认为我们两个玩完了?) Maya愣住了,她没想道自己会说出那样一句话,她翻起白眼想了一秒钟,解释说:“Of course not only because of that, there must be some reasons more important. But, you know I love your food, so if you won’t cook for me, that means you don’t love me anymore, then there’s no more reason for me to stay, no”(当然不只是因为那样,肯定有别的更重要的原因。不过,你知道我爱吃你做的饭,所以如果你不再做饭给我吃了,那就意味着你不爱我了,那我还有什么理由留下,不是吗?) Juan大叫了一声,“Ah! God, your freaking logic! I was angry too when you left, so I sent that stupid message. Of course, I’ll cook for you.”(我的天,你这什么鬼逻辑!你走那会儿我也很生气啊,所以才发了那个愚蠢的信息。我当然还会继续给你做饭的啊。) Maya用右手食指戳着Juan左侧胸膛,“You promise Promise you won’t say that again No matter how mad you will be”(你保证?保证再不那么说?以后不管多生气都不会那么说了?) “I promise I won’t say that again!”(我保证我不会再那么说了!)Juan才笑着说完,就一下子反应过来,皱着眉头问:“Wait, does that mean you love me only because I cook for you, hah”(等等,这意思是你爱我就因为我能给你做饭,哈?) 这时,Maya竟表情严肃的看着Juan的双眼,认真点了点头,“That’s not the whole reason, but an important part.”(不是全因为做饭,可却是重要的一部分。)说完,她大笑起来。 “Oh my, jeez, that hurts like a hell!”(我的天,太伤人了。)Juan捂着胸口大叫着。 “All right, all right. I’m kidding, let’s go.”(好吧,好吧。我开玩笑的,走吧。)Maya在Juan脸上亲了一下,眨眨眼。
原本需要用上一整天才能干完的活,在健壮的Juan帮助下,只两三个小时就全部搞定了。 完工后,他们一起坐在后院的凉亭里,任清风徐徐拂过面庞。Maya的心也跟着荡漾了起来,她把头轻轻靠在Juan的肩上,“Thanks for helping me. Wanna try some authentic Chinese brunch”(谢谢你帮我。想尝尝正宗的中式早午茶吗?) “Yeah! Absolutely! I’m starving.”(当然啊!我饿死了。)Juan兴奋的叫了出来,两只眼睛又闪起了光,“Then, after, let’s go to the cinema, we haven’t watched a movie together for quite a while.”(吃完咱们去电影院吧,咱们好久没一起看电影了。) Maya用力点点头,咧起嘴嘿嘿笑了起来,“Yeah, you’re right! We should spend more time together. Sorry, I’ve been busy the whole summer leaving you behind.”(好啊,你说的对!我们应该多些时间在一起。对不起,我一整个夏天都在忙,把你晾在了一边。) 那天后来,因为想看的电影没有适合的场次,于是他们吃完东西,就一起回了Maya家。 Juan窝在沙发里,握着遥控器,翻来翻去也没找到什么好看的新片子,索性翻出了他们一起在电影院看的第一部电影《Coco》。让Juan意外的是,即使已经知道剧情,可当看到同样的感人桥段时,Maya竟然像当初在电影院里一样,眼泪啪嗒啪嗒的又一次掉了下来,他心疼的抱紧她,多希望她能永远这么温柔的靠在他的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