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爱你》Alixuan

44、还好

　　医生说完之后，我们一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尚铭阁的爸妈眼里含着痛苦的神色，叔叔说，“烦请你们努力寻找合适的肺源，资金方面我们不担心。”说完之后一个劲地说谢谢，医生说他会尽力的，也安慰他们不要太担心，现在医疗技术那么先进，能找到肺源的可能性还是不低。
　　我的脑海里一片慌乱，好像陷入了一个大漩涡里，听不见周围的人说话，只盯着手术室往里看。兰霖姐的妈妈语气很激动，好像在问医生，我女儿之前得了同样的病，现在都好好的，医生也说以后复发的可能性也很小，他是不是也会没事儿的。
　　我小声问，“我能进去看看他吗？”
　　声音还是太小了，没有人回答我。

　　不知道过了多久，医生离开了，只剩下一大群人。那些亲戚也没想到，明明都快痊愈了，在病房里大家都喜气洋洋的，谁知到了下午，会突然呼吸不过来，到最后实在受不了尚铭阁才发出了一声低吼。
　　尚铭阁还没醒，我就守在走廊上坐着，来看望他的亲戚们到了晚上就差不多走了，只留下了尚铭阁的爸妈。
　　兰霖姐坐在我旁边，“我们先回学校吧，明天再过来，那时候他就醒了。”我说，“我想等他醒来再走，你们先回去吧。”
　　兰霖姐看了李枫哥一眼，“我们和你一起等。”我们三个坐在病房外面，我问，“兰霖姐，是不是很难受啊？”她怔了一下，明白过来我是在问的她之前生病时的感受。
　　“就是呼吸很困难，总觉得下一秒就不能喘气了。”我余光里看见李枫哥把她的手拉过去握在掌心。
　　“但每一个下一秒我都还能呼吸，能听见医生和我爸妈在我旁边说话。”
　　她吸了一口气，抬头看着走廊上方的灯，“所以啊，尚铭阁一定会没事儿的。”

　　其实我还想问，当时你和李枫哥分手的时候一定很难过吧，明明生病就已经很痛苦了，要下了多大的决心才能提出分手。但毕竟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两人在那时候也无比煎熬痛苦。

　　兰霖姐说尚铭阁的爸爸在联系医院里工作的熟人，帮忙寻找合适的肺源。“他认识很多人的，所以不要担心。”李枫哥在一旁安慰我说，“尚铭阁也很坚强乐观，待会儿他醒了看到我们全都哭丧着脸也不好。”
　　他们俩经历过同样的事情，很能理解我这种感受。
　　我揉了揉眼睛，去走廊尽头茶水间洗了一把脸，顿时清醒多了。
　　是啊，我不能这样悲观，至少不能在尚铭阁面前表现出来。

　　尚铭阁醒的时候已经凌晨十二点了，叔叔阿姨劝说无果，也由着我们三人在这里守着。
　　病房里，尚铭阁面对墙壁，整个身体蜷缩在一起，像个没有安全感的小孩子一样。我说过很多次他像小孩，是觉得他可爱，没想到此时这样的念头冒出来，却是看到他这样的景象。

　　他听到脚步声，偏过头看了一眼，硬生生挤出了一个笑容，“你们还没回学校啊？”
　　兰霖姐说，“等你醒了再回，现在感觉怎么样？”
　　他很虚弱，声音小，眼睛都还没完全睁开，只撩起眼皮看了看，在看到站在李枫哥后面的我时，又翻了个身平躺，我走过去，站在他的床前，一直盯着他看，虽然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丧，但看到尚铭阁的那一秒，还是撑不住了。
　　比起前一句话，他语气轻松了不少，“感觉好很多了，很晚了，你们先回去。”
　　他继续问“我爸妈他们呢？医生说要做手术，已经那么严重了啊。”
　　我说“阿姨说想出去走一走，叔叔有事回家了。”这深更半夜的，阿姨今天崩溃了一天，大概是不想在尚铭阁面前表现出来，所以尚铭阁醒了一会儿之后，她就说要出去走走。叔叔应该是要回家，和那些亲戚们商量接下来怎么办，尽可能找认识的人，多个渠道寻找合适的肺源。
　　李枫哥和兰霖姐先出去了，病房里只有我和尚铭阁在。他轻声说，“你看，我现在感觉真的挺好的，你不要一直不说话。”
　　我没说话，直走过去弯腰抱住了他，下巴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蹭了蹭，过了几秒，他也抬起手抱着我，也学着我把下巴搭在我的肩膀上。
　　再多的言语都没有用，我想，他现在一定很需要一个拥抱。
　　我们就这样在安静的病房里互相依偎着，尚铭阁说，“下午的时候我很害怕。”
　　我安静地听着他讲。
　　“那时候快要呼吸不过来了，害怕就这样闭上眼，见不到你了怎么办。你一定会很难过。”
　　“就一直在想，今天还没见到周逸呢。”
　　我抱着搂得更紧了些，“不要说了，现在都好好的。”
　　尚铭阁的声音又带着一点笑意，“是啊，所以你也不要看着随时就要哭出来的样子。快跟他们回学校了。”
　　“嗯。”
　　“明天要好好军训，再请假就真没学分了，我会像以前一样经常给你发消息的，反正我在病房也无聊。”
　　真没出息啊，现在看来，好像尚铭阁在安慰我一样。

　　接下来的几天，尚明阁的爸妈到处联络关系，兰霖姐的爸妈也跟之前兰霖姐的主治医生联络了。大家都在积极地寻找肺源，至少现在还充满着希望。

　　尚铭阁的妈妈也姓周，在得知我的名字时，她还和善地笑着说了一句，“真巧。”

　　军训很容易让人发呆，尤其是站军姿的时候，一站就是半个小时。顶着烈日，我神游天外，一会儿在想尚铭阁在干什么，单人病房还是有不好的地方，大多数时候一个人影都没有。
　　初中，外婆住院了，是那种六人病房。我们去看她的时候，病房里欢声笑语，大家互相分享各种好吃的，都是萍水相逢，守在病房里无聊，就天南海北地聊。
　　尚铭阁现在一定很孤独，虽然他从来不是一个害怕孤独的人。
　　好不容易熬到了周末，我起了个大早，收拾完就来医院了。

　　“我爸妈知道我们的关系了。”尚铭阁靠在床头，我在给他削苹果，没抬头，我都知道，他现在看着我的眼神一定很温柔。
　　“啊？”我小声地惊呼了一声，苹果差点就掉地上了，还好尚铭阁眼疾手快，挡了一下。
　　叔叔阿姨去找办公室找医生了。刚过十点，来医院探望尚铭阁的人也还没到。现在病房里只有我和尚铭阁。
　　“他们应该早就知道了，和他们说的时候，他们一点也不惊讶。”我妈还说，“我早就看出来了，我和你爸在等你什么时候告诉我们。”
　　我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耳边突然有一点热。还抽空想了一下，现在已经过了十八岁了，不算早恋了吧。
　　我把苹果一分为二，递了大半给尚铭阁，问道，“那他们怎么说啊？”
　　“他们说，一看你就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叫我好好对你。”
　　尚铭阁咬了一口苹果，心情很好地说，“哦，对了，还骂了我一顿。”
　　我追问道，“为什么啊？”
　　“骂我高中就带着别人家的孩子谈恋爱，还问我有没有耽误你的学习。”
　　这苹果吃着怎么那么甜啊。
　　我不敢相信，“真的啊？”
　　“千真万确。”
　　感动藏于心中，我说，“但是他们有一个地方担心错了。”
　　“什么？”
　　我骄傲地说，“你不仅没有耽误我的学习，反而让我的学习前进了一大个台阶。”
　　尚铭阁也笑道，“毕竟你是我徒弟呢，仅此一个，还顺利出师了。”
　　我问道，“我是不是很牛？”
　　尚铭阁说，“牛。我也很厉害。”
　　我毫不吝啬地赞美道，“你最厉害了。”
　　尚铭阁嫌弃地说“敷衍。”
　　“才没有。”
　　听到病房开门声响，我回头看了一眼，是叔叔阿姨回来了，刚从尚铭阁这得知他们已经知道了我们俩的关系，我突然有点不知所措，手都不知道往哪放。

　　但在心里感叹了无数次，叔叔阿姨也太温柔了，我一个上午都沉浸在喜悦中，整个人飘飘然的。

　　叔叔阿姨告诉我们肺源找到了，在得知这个消息时，先是不敢置信，随后又被巨大的喜悦包围。
　　我在看雪五人群里告诉了大家这个消息，他们几个都很高兴，颇有种喜极而泣的感觉，隔着屏幕我都感觉到张远程的眼泪了。他最近发烧了，在校医院输液，完全好了才敢来医院看尚铭阁。

　　趁着叔叔阿姨他们出去和医生商量注意事项，我又在病房紧紧抱着尚铭阁，不争气地流眼泪。
　　尚铭阁轻轻拍着我的后背，像是在哄小孩子睡觉一样，“还好还好。”
　　这几天好像所有人都承受了巨大的心理压力。但手术，就会有风险，考虑的因素有很多。医生需要在手术前给尚铭阁做一个全方面检查。

　　军训还有两天就结束了，这几天我的心情明显地变好了。周思敏她们三个人明显松了一口气，为尚铭阁感到高兴。大家都感叹说，“吉人自有天相，还好还好。”
　　9月中旬军训，一直到月底结束。一转眼就是国庆。手术定在了国庆节期间。
　　我给爸妈说了国庆不回家，在外找了一个兼职，和大学室友一起。
　　他们虽然不太赞成，但也没反对，只是周思宇在电话里哭闹了一会儿。我承诺给他买玩具，虽然他还是不太情愿，但好歹没哭了。
　　就快到手术那天了，每晚睡觉前，我都会在心里默默祈祷，
　　［希望手术顺利。］

作者有话说

　　初三不快乐，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