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炽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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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烟深一开始还觉得不好意思。但是在深夜的烘托下，他也变得感性起来。
陆熙攘感觉邢烟深把他拥得更紧了些。
陆熙攘心头一紧，往上摸了摸他的背，表示安抚。
“陆熙攘。”
突然听到男生颇为郑重的声音，陆熙攘先是一愣，而后说：“我在。”
“我们一起去北京吧。你一收到录取通知书后我们就去。我在北京继续打工……酒吧驻唱，陪玩，随便一个。尝试点新职业也不错。混得好一点的话我就去打电竞，打得好的话这个也能赚不少钱呢。”
方才一直堆积着的乌云被少年人滚烫的话语烧了一片，露出明晃晃的月亮。
“我们还一起合租，好不好？”
邢烟深在很认真规划他们的未来。
陆熙攘呆住了。十四岁邢烟深是真的在很认真、很认真地想怎样才能赚钱，怎样活下去，怎样逃离这里。
以及，怎样留在他身边。
“嗯。”陆熙攘笑了笑，“好啊，我们一起去北京。”
一起去北京。这成了邢烟深多年的信念。
录音是邢烟深第二天大课间的时候才听到的，他悄悄戴上耳机，边听边给他小学长发了个发射爱心的表情包。
我有一八一：请组织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务！/玫瑰
榕城已经下了半个月的雨了，又碰上回南天，教室里每天都是湿答答的，连书页都是无精打采的。只有现在才短暂地停了会儿雨。
我有一八一：我怎么觉得好久没见过太阳了，我都快忘了太阳长什么样子了
陆熙攘马上发过来一个微信里太阳图案的小表情。
小学长：太阳。
我有一八一：这个太阳笑起来好像你啊
我有一八一：:)
我有一八一：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学长：……
邢烟深甚至能想象到陆熙攘无语时的厌世脸，笑得肩膀一抖一抖的。
“笑挺开心啊。”
邢烟深猛然抬头，发现陆熙攘拉开他旁边的椅子坐下，随手拿起他笔袋里的黑笔，在邢烟深还在懵逼的时候，在他手背上画了一个小太阳表情。
陆熙攘盖上笔盖，一脸戏谑笑着：“你给我笑成这样，快。”
邢烟深盯着手背上的小太阳许久，突然伸出两根食指，分别抵着陆熙攘的两边嘴角往上提。
邢烟深一脸灿烂地朝他笑：“还是你做这个表情比较可爱。”
陆熙攘：“……”
上一节刚上的音乐课，同学们点歌点嗨了，到了大课间还在点。
叶植明低头跨着地上匍匐的书包，从讲台上走过来：“瓶瓶！你要点啥来着？”
邢烟深迅速松开陆熙攘，一脸笑嘻嘻。
叶植明愣住：“你干啥呢？都夏天了还发春呢？”
陆熙攘无言了一会儿，开口道：“……给他点一首周杰伦的退后，让他马上离我远点。”
邢烟深就迅速坐好傻笑。
唱到歌词第一句时，邢烟深双手抱胸，踩着桌杠摇啊摇：“天空还真的灰得像哭过。”
邢烟深把手放在窗户旁，把陆熙攘画的小太阳放在乌云下。
“雨过天晴。”他笑着说。
雨天中短暂的中场休息，让植物有了小小的喘口气的机会。窗外有红色横幅在飘扬。
【前程似锦，壮志凌云。】
【一鸣惊人，冲上云霄。】
【中考倒计时：41天】
【高考倒计时：19天】
最近邢烟深他们班热衷于收集同学的签名，但是好多女生想向邢烟深要，又不敢，经常是借向叶植明、宋殊、窦恩恩签名为由头，“顺便”向邢烟深要签名。
现在那三个全不在座位上。初三p.m.班的文委叫程千千，这会儿问在讲台上跳来跳去点歌的叶植明：“你说我是直接向邢烟深要签名成功的几率大，还是曲线救国成功的几率大？”
叶植明不假思索：“你先向学长要签名，邢烟深那小子肯定也会签。”
程千千点头：“哦！是哦。”
程千千抱着她的外套跑向邢烟深的位置，把签字笔递给陆熙攘，另一只手拢着头发腼腆道：“学长，你可以给我签个名么？我也想要语文一百五哈哈哈。”
“好啊。”陆熙攘本来还在跟邢烟深下五子棋，此刻接过她的笔和外套，“签哪里？”
“都可以。”程千千悄悄看了眼邢烟深，发现对方也凑过来看陆熙攘签名。
陆熙攘的字邢烟深已经看了好几个月了，可是程千千大概是第一次看，小小地“哇”了一声。
陆熙攘签完后，还在旁边写了行小小的“保佑你语文一百五”。程千千试探着问邢烟深：“那你也签一个呗。”
“行。”邢烟深接过笔，在陆熙攘旁边签了个龙飞凤舞的“邢烟深”，跟旁边标准小楷的“陆熙攘”形成鲜明的对比。
“你也写一句话送给我吧。”程千千小心翼翼道，“可以么？”
邢烟深眼看着人家小心成这样，只好想了想，写下一句“中考加油”。
“笔借我下呗。”邢烟深把借来的笔递给陆熙攘，“你也给我签一个，陆熙攘学长。”
重音在“陆熙攘学长”上。
“……”陆熙攘看着邢烟深一脸戏谑的笑，“行啊，陆熙攘学长给你签一个。”
程千千心觉气氛不对，默默退场了。
陆熙攘在他校服背后的中间签了名字后，邢烟深说：“你也给我写一行字呗。”
“要求还挺多。”陆熙攘笑归笑，还是想想了，给他写什么句子，“给你写——祝十七中老大东山再起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邢烟深笑了：“十七中老大要把你就地正法了。”
陆熙攘：“那你转过去。”
邢烟深乖乖转过去。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上课铃响了。
邢烟深问他：“学长学长好了没啊？”
学长盖上笔盖，起身，一只手摁了摁他的脑袋：“我先回班上课了。”
邢烟深睁开眼睛时，陆熙攘已经回去了，桌面上整整齐齐地叠着他的校服外套。
邢烟深迫不及待拎起校服，发现背面只有“陆熙攘”三个秀丽的字，正想着陆熙攘是不是耍他玩了，一翻到校服正面，却一下子愣住。
在校服里面，靠近背的那块布料，写着整整齐齐的一行字。
【我愿你前途炽盛明亮，熙来攘往】
这行祝福语的前面加了主语，并不是常见的格式。
陆熙攘想表示的是，这是我给你的祝福，是陆熙攘给邢烟深的，是他独有的一份。
是他的独特。
邢烟深后面两节课人跟快飘了似的。最后一节课的时候，叶植明问宋殊：“瓶瓶又怎么了？发情期到了？”
邢烟深忍住踹他一脚的想法：“你他妈才发情期到了。”
“我觉得文委对你有意思啊。”叶植明小声对邢烟深说，“曲线救国的方法都想出来了。”
“是么？”邢烟深说，“万一她对陆熙攘有意思呢？”
“得了吧你，就会拿你学长垫背。”叶植明知道邢烟深这是在转移话题，也没多说。
叶植明低头，邢烟深以为他玩手机去了，结果没过一会，邢烟深的手机震了震。
小明：忘了跟你说，林青前几天又来找我了，问了些关于你的问题
小明：我不敢不回他，毕竟我们还住在一个宿舍，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小明：我含糊答了下，可是他好像越问越起劲
小明：你自己看吧
叶植明转发了一长串聊天记录，邢烟深潦草翻了下，目光停在最后一条。
林青：你说如果高三的陆熙攘把邢烟深掰弯了，我是不是就有机会了？
邢烟深心里莫名冒火。
我有一八一：他有个屁的机会
我有一八一：他下次再来烦你，跟他说可以直接问邢烟深本人
二检成绩就在这两天出来，陆熙攘看着邢烟深每天都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邢烟深来到陆熙攘座位旁边，仰头靠在陆熙攘的肩膀上，一条腿伸直了在外面。
“我要是考不好，我妈没准就拿这个当借口把我押出国了。”邢烟深一提到这个就一阵烦，“当初他们离了婚从六岁起每个月只给我一千，现在又接佛似的要把我接出国，我他妈之前去酒吧驻唱都得从九点唱到四点，第二天上课困睡着了还要被蕉太狼吊。”
“你还会唱歌？”陆熙攘问他。
“是啊，当时找兼职的时候只是去酒吧随便试试，结果真的选上了。”邢烟深想起什么，笑了笑，“经理要我学点粤语歌和英文歌，我觉得好难学，就一直唱周杰伦，唱一整个晚上”
“现在周杰伦所有的歌我都会唱了。”邢烟深颇为骄傲地说
“那我随便点了啊。”陆熙攘想逗他。
“嗯嗯。”
“淡水海边。”
“……”
“你故意的吧。”邢烟深笑着拿另一条腿勾他的腿。
“我好困啊，头好痛。”邢烟深双手抱胸，就以这么个姿势闭上眼睛，“我昨晚烧烤店值夜班。”
“那你就这么睡吧。”陆熙攘单手拿着一本教辅。
邢烟深迷迷糊糊，换了个姿势，趴在桌上眯起眼睛看他：“下节是不是咱俩都是体育课？体育中考都考完了，我要睡觉。”
陆熙攘放下教辅，把教辅推给他：“垫着。”
邢烟深闭着眼睛笑了笑：“谢谢……”
陆熙攘昨晚听了下动静，邢烟深大概是三点回来的，但是到四点时他房间的灯还是亮着的。
两个班级下去上体育课了，此时周围静谧到只听见窗外的樟树叶在风的鼓噪下沙沙作响。
耳机里单曲循环的正是淡水海边，吉他音缓缓流淌。
男生趴在他旁边的桌面上，头发被风吹起几缕，呼吸均匀绵长。
他仿佛处于一场即将惊醒的美梦。听起来可能有点残忍，但他确实是在煎熬地享受着。
他重新把邢烟深被风吹乱的头发整理好。对方却完全没有感觉到，嘴巴微微张开。
陆熙攘盯着他，也许久不说话。
“你太烦了。”他最后把书摊开，模仿邢烟深往自己脸上一盖，不再看他。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炽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