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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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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心事重重扔球玩的陆榭之还不知道自己这张脸被人惦记上,顶着太阳一遍遍投篮,刘一刀和郑奕守在一边等着,哈巴狗似的。
他俩不敢挪步,生怕一个不注意陆榭之就被狼崽叼走了。
不是他俩想太多,上高中之后经常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一群中二期没过的半大男孩来找茬,理由千奇百怪,就是为了自己的好胜心和好奇心,稍微不留神陆榭之就被约出去打架了,很是让班主任和年级主任操心。
陆榭之是个来者不拒的人,在约架这方面。刘一刀看着凶,实际在拳脚功夫上没有一点天赋,反应总比别人慢半拍,别说郑奕了,骨瘦如柴、弱不禁风,看着都不能碰,还得刘一刀时刻拴在裤腰带上,否则风一大就给吹跑了。这两人做小弟实在是不合格,也就填个人头的作用,陆榭之跟人动手他俩抱着手机蹲一边看着,情况不对就立刻报警。
虽然那种机会很少。
陆榭之以前学防身术,学这拳那拳,在把人扳倒前先不知不觉练就了忍痛的本领,简称特能抗,只要不倒就是王者,倒了,就是地上的王者。
刘一刀劝不听,也没资格劝,他知道那段时间陆榭之心情不好,心里憋着事儿,如果不给个机会发泄一下迟早出事,于是心惊胆战地拖着郑奕守着他陆哥,一度让陆榭之怀疑他弯了并且暗恋自己,吃饭都躲着,一连躲了好几天。
另外关于他性向这件事,本来就不能算是秘密,当时刘一刀开玩笑说给你表白的女孩儿一个赛一个的漂亮,你都不动心,莫非是喜欢男的?
必须得承认,刘一刀这傻缺说这话时没有半分怀疑和试探的心思,连郑奕都一脸好笑地等着他陆哥伸张正义胖揍刘一刀一顿,结果出乎俩意料,陆榭之非常冷静平淡地“嗯”了声。
这俩当场就傻了。
之前也没听说过这茬啊……主要是没人敢问吧。
可在他们心中,陆哥是永远滴神,又因为神爱世人,男女平等,所以也没什么特别值得奇怪或者膈应的,但都默契地没有对其他人说起。
郑奕呆愣地问:“陆哥你怎么……知道的?”
“性/。幻想对象是男的。”陆榭之说,“一直都知道。”
哪怕陆榭之一向都有些语不惊人死不休,不过他们都知道他没有在说笑,这种事情拿来开玩笑也没什么意义,且看陆榭之那态度估计是纯同性/。恋,对女孩子不感兴趣,有暗恋对象,不然他这条件早脱单几百年了。
“你喜欢谁,我给你绑来就是。”刘一刀说话匪里匪气,“就算是本直男,如果对象是陆哥那也得考虑考虑,保不齐人家一看到你就走不动道儿了。”
陆榭之要被他逗乐了:“胡扯。”
那之后让刘一刀猜不出的答案的除了数学题,还有陆榭之的性/。幻想对象,毫无线索,不知何许人也。
跟刘一刀他们在校门口分开,陆榭之没有坐上公交,而是慢腾腾地往沿着十三街往前走。他走得实在是慢,小孩儿都超过他走远了,他还在慢悠悠地挪,让人不得不怀疑他在偷偷往回倒。
走了不远,看到坐在地上打电话的蓝毛,他的速度更慢了,走一步至少停两分钟,视线没从奚白身上挪开过。
这人忒没个正行,一条腿屈着,另一条腿大大方方往前抻,凭借一己之力占据了大片空地,虽然是在打电话,但另一只手闲不下来,凶残地揪小草玩,本就不繁茂的草皮雪上加霜,快给他薅秃了。
在陆榭之还没思考完要不要打招呼的时候,那人已经打完电话提着书包带子站起身,随意拍了拍屁股上的灰,气势汹汹地站在原地冲河对岸骂了声:“我草你大爷!谢溪泽你这王八蛋!”
陆榭之还以为他在单纯发泄,没想到对面真的有人回应:“你来草啊!奚白你个孬种!”
“老子来杀你妈!”奚白拎着书包就准备往对面走,往左边走了会儿又走了回来,显然对地形的不熟悉耽误了他的斗殴事业。
陆榭之看着他迷茫的背影,忍不住出声提醒:“右边要绕过河岸,左边有桥。”
奚白猛地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那表情有点不太友善,可应该不是冲他来的,看到陆榭之时明显愣了愣。
“谢了。”他往左边走了两步,又把书包丢给站在原地的陆榭之,“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这包你帮我拿着。”
陆榭之眼疾手快接过,拎在手里掂量,估计这位爷的包比他脸还干净,随口问:“需要我帮忙吗?”
说着指了指对岸。
奚白毫无形象地一抹脸,细长的手指插/。进柔软的蓝发,一股脑将刘海捋上去,混不吝的流氓气质在乖学生皮囊下露了马脚,奚白笑了笑:“不用。”
说完没理陆榭之,朝对岸拔腿狂奔而去。一边跑还一边骂:“一个都特么别跑!再跑一步断/子绝/孙!”
陆榭之想笑,也有点想去围观一下奚白打架的现场,不过最后还是按照固定路线往家里走去,拎着奚白的包。
包是亚麻色的,拉链上挂着一只丑萌丑萌的白色小狗,胖胖的,吐着舌头,一脸笑眯眯。
陆榭之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抓着捏了一把,直把那张狗脸捏塌了才停手,颇为好心情地单肩挎着两个包继续走。
只是这种莫名的好心情在进入客厅的那一秒烟消云散。
陆铭之正坐在沙发上拼一张拼图,碎片堆了满矮桌,听到陆榭之进门,缓缓抬头看着他笑。陆铭之和陆榭之不同,他是偏柔和的长相,加上皮肤白皙,眼睛很大,笑起来还有酒窝,特别没有攻击性。
“哥,你终于回来了。”
陆榭之的脸色一瞬间变得特别难看。
路铭之好像没有察觉到,又开口问:“吃饭了吗?爸今天晚上不回来,你要是饿了……”
连说话声音都是轻轻的,漂浮的羽毛一样。
“不饿。”陆榭之越过他准备上楼,却在无意瞥见桌子上完成了五分之一的拼图时愣住。他总是很难控制自己的脾气,很难。
理智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将陆铭之死死按在沙发上,一只手掐着他的脖子,另一只手制着胳膊。
“你又进我房间。”少年绷紧了锋利的下颚线,咬牙切齿的程度可想而知。
陆榭之一张脸长得绝,五官端正清秀,偏偏狭长眼尾捎上了抹浓重艳色,要能赏脸一笑还颇有些轻浮纨绔的意味,可没表情的时候也极冷,有如寒风刮地的刺骨。
陆铭之没反抗,也没恼怒,反而兴致极高地观察起陆榭之的表情来。他眼底闪着光,指尖兴奋地发颤:“哥,你好久没主动接近我了。”
熟悉的恶心感自胃里翻涌,陆榭之起身踹翻了矮桌,一小片一小片的拼图像是形状各异的雪花,落到地上却没有化。
手臂暴起青筋,陆榭之咬破了舌尖。
“陆铭,没有下次。”
“每次都这么说,但你是不会对我出手的,你心软的毛病总改不掉。”陆铭之不以为意地整理好歪斜的衣领,起身正襟危坐,“还有,哥,我叫陆铭之,跟你只差一个字。”
陆榭之没再理他,拎着书包想上楼去房间里看看,除了拼图还有没有其他东西被动过,他极其厌恶别人不经同意动他的东西,每次房间被其他人进了,总是会仔细清点一遍,再把所有物品重新整理。
……或者恨不得找个带锁的大箱子把东西都锁起来。
他不知道是他一个人的强迫症还是所有人都这样,私人空间被闯入让他觉得恶心和反感,尤其是被陆铭之翻过。
这样的事情以前不是没有发生过,警告、换锁,通通没用,陆铭之是个疯子,只要他想,没什么能阻止他。
陆铭之把桌子回归原位,又一张一张捡着碎片,状似不经意地提起:“奚白转学了。”
陆榭之急匆匆的脚步一顿。
陆铭之在璠城一中上学,之前和奚白是校友,奚白闹了事转了学他不可能不知道,虽然心里明白,可从陆铭之嘴里听到奚白的名字还是让他微微一愣,心下警惕起来。
可陆铭之再没有说别的话,只是回过头看着站在楼梯中间的陆榭之笑,指尖捏着一块碎片给陆榭之看,脸上的酒窝愈深。
“哥,拼好了再还给你怎么样?”
一时的头脑发热过去,很快就冷静下来,陆榭之知道自己的情绪又被陆铭之利用了,理智重回头脑,他松了口气。
“陆铭,我心软也好,恋旧情也罢,是我眼瞎曾经拿你当过弟弟,不过那都是我俩之间的事。如果牵扯进奚白,你未必还能拿捏我。”
捏在指尖的碎片被一股蛮力掰弯,陆铭之还是笑着,看不出丝毫不悦:“你这么护他?你跟他上过床?玩得很爽吗?”
陆榭之笑了声。他不知道为什么要笑,在这样的情况下对着陆铭之又怎么笑得出来,但事实就是他真的笑出来了,还很嘲讽。
他没再看陆铭之,踩着楼梯一步步走,手里还死死抓着奚白书包的带子,一晃一晃的小狗挂件在冲他笑。陆榭之好似从中获得了某种温度和力量,声音却冷淡,陈述一件板上钉钉的事情。
“只要不是你,我跟谁上/。床都一样爽。”
听声音,客厅的矮桌又被踹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