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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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图南见杨恒道眼神渐暖，卸了大半心防，笑得有些不好意思：“没办法呀，我当时被下了药，自身难保……”
讲起当年，又猛然想起一件事：“你那年回家，事情都处理好了吗？”
不想这句话却如蜂刺般隐秘而直接地扎伤了杨恒道，他浑身一个激灵，看向莫图南的眼神又恢复冷漠。
眼见着气氛越来越尴尬，莫图南挠挠头，没话找话：“你什么时候来楚州的？还走不走？”再看一眼言易枋，莫名毫无自信地越说越小声：“我这次来就是想问问你……咱们那年的约定还做不做数？嗯……你现在还想念书吗？”
与杨恒道不同，生活对莫图南显然是怜爱的，他身上依然保留有许多童年个性，杨恒道一言不发地凝视着莫图南，觉得不论是散漫悠闲也好，是千金一诺也罢，在他眼前的这个少年都一如当年地涌动着炽热而真诚的血液，与记忆中的那个莫图南别无二致。
“我……”随着年龄的增长，杨恒道已经慢慢学会冷静理性地去看待当年的事，死者已矣，身为遗留血脉的杨恒道还继续活着。
弑亲之仇不共戴天，哪怕事隔多年，他依然有很多事情难以释怀。
可莫图南的一片赤诚也仍然使他心怀感激。他低着头权衡再三，拒绝的话刚涌至嘴边却变成了感谢：“多谢你。”
不等莫图南回应，言易枋便有些忍不住，他有些高傲地抬着下巴，斜瞥着眼，讥笑道：“长生门可都是骗子。”
面对突如其来的诋毁，莫图南显然气极，大声反问：“谁骗人了？”
“怎么了？敢做还不敢当么？你若真想知道，不如回去问问你长生门上上下下，当年在颍川杨家做了什么好事，还骗我服下毒药，你们这不是骗子又是什么？”
“什么好事？”
“骗你？”
杨恒道与莫图南不约而同地问道，却是各抓了一个重点。
言易枋自觉说漏嘴，心虚地看了看杨恒道：“显然都是蓄谋已久。”
“不可能！”二人再次异口同声，互相对视一眼，又默默错开彼此的眼神。
莫图南抿了抿嘴，问道：“你有什么证据吗？”
“证据？我就是证据。”
“长生门先是骗我喝下毒药，再杀光了阿恒全家，可惜，我命大活了下来。到底是苍天有眼，还让我看见那块杏苑长生的玉佩，不然人海茫茫，我也与阿恒也是报仇无望。”
“杏苑长生的玉佩……”莫图南大惊之下反倒迅速冷静了下来，“玉佩……玉佩……”他愣了愣神，下意识地伸手摸向自己空空如也的颈间。
如果不是言易枋此刻提及，莫图南自己都不记得四年前为了资助杨恒道回家，在楚州城里偷偷当掉了一块玉。
杨恒道见他犹豫，心有灵犀般地想起了同一件事。
“是……当年那块？”
“恐怕是……”莫图南转而又问言易枋，“好端端的，怎么叫骗你喝了毒药？”
言易枋微妙地凝滞了片刻，自觉瞒不过，闭上眼横下心，却是中气不足似地越说越小声：“他们说婶娘那有柄剑……我毕竟不是亲生………这柄剑肯定是要留给阿恒………可他们只说拿走剑………说只是拿了剑，我和阿恒就真正一样了………”
他自小失亲，内心渴求的也许只是一份纯粹的，毫无负担的亲情，而不是夹杂着羡慕与嫉妒，甚至是附属于杨恒道这个名字之下的关爱。
他其实只想和杨恒道得到的一样多而已。
一番话说得混乱不堪。
杨恒道恍若未闻。
莫图南却觉得悲哀。
又想到言易枋刚才说的剑，莫图南沉思片刻，问道：“你说的剑…莫非是清光剑？”
言易枋点头，又神色慌张地冲杨恒道大声解释：“我……我真的不知道他们会杀人！”
见杨恒道依然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言易枋恼羞成怒般指着莫图南大喊：“若不是他长生门妖言惑众……我怎会犯下大错……”不待说完，就已忍不住悲愤地挥鞭向莫图南抽去。
“易枋！”杨恒道似猛然惊醒，却是反应不及，被言易枋以迅雷之势点了穴道。
“阿恒对不住了！我就知道你会心软！”言罢就往莫图南劈头盖脸地抽去，“你做不到的事，我替你做！”
一鞭挥开，便直直往莫图南命门追去。奈何莫图南轻功出色，脚踏飞燕一般凌空而起，言易枋鞭长莫及，三两下的功夫就被莫图南牵着鼻子满院窜走。
谢元霁的破屋占地面积不大，言易枋担心误伤杨恒道，心念一动，如牧羊一般，挥鞭将莫图南逼进了后院的竹林。
“言易枋你给我把穴道解开！”
言易枋对杨恒道的声音置若罔闻，穿堂风呼呼地吞卷着莫图南的外袍，莫图南觉得言易枋此刻的神情如同鬼魅般恐怖，他没带兵器，心中不免害怕，大声问道：“你想怎么样？”
“不想怎么样，替阿恒报仇罢了。”说罢抖鞭卷向莫图南。
莫图南心中一紧，连退几步。如今在这竹林中空间，视线都受到阻碍，他自觉有失地利，果然在一片混乱中被鞭身缠住脚踝，险些被拽倒。
然而莫图南的轻功最看重的就是下盘功夫，言易枋几次拉拽不成，他略一思忖，便施了巧劲，往侧方一甩，“嗞啦”一声，抖开鞭身上细密咬合着的爪牙，生生将莫图南的脚踝拖出一条血痕来。莫图南皱眉吃痛，下意识伸手一抓，却连同掌心指腹都被尽数拖烂。
“你他妈的这什么玩意儿！”莫图南跌坐在地，手上脚上鲜血淋漓，如摸了一把热炭似的火辣辣地疼着。
言易枋却仍不罢休，银鞭又直直地向莫图南呼啸而去。
在此之前，言易枋几番与杨恒道的交手练习都是不相上下，孰不知他此刻却是战意不尽，一腔热血轰隆隆地往脑内翻涌，招招式式都是几近毒辣，瞬息之间就想要拼掉莫图南的一条小命。
莫图南之前被杨恒道卸脱的那截手臂还尚未痊愈，此时空手夺刃下反倒伤上加伤。
言易枋也着实觉得奇怪，与长生门的过节已过去多年，可今天见了莫图南，却不知怎得就是怒火中烧，想杀之而后快。于是也不顾杨恒道反对，直接追钉莫图南心口。
莫图南在性命攸关之下强自冷静，顺手折下一节竹枝，他右手受伤惨重，只得用左手执竹，勉力挥档数次后终是不敌，被近身前来的言易枋一把拽住衣襟。
言易枋脸上闪过一丝犹豫，他弃鞭不用，却很快以左掌击中莫图南肋下，只听“卟”地一声，莫图南失去重心，摇摇晃晃地向后退开几步，重重撞在墙上。
“你……满意了？”莫图南跪倒在地，话没说完，就“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言易枋欲言又止地看向他，神色在冷漠与悲悯之间变幻不定。
“易枋，够了。”
言易枋受惊转头，果然是杨恒道。
他在后院搏杀多时，却不想杨恒道竟以内力十分野蛮地冲破穴道赶来阻止。
杨恒道旁若无人地扶起莫图南，替他擦掉嘴角的鲜血，又调了些金创药给他裹伤。良久正色道：“莫图南你听好，我当年答应你的事，从今日起再不算数，我与长生门的恩怨就此结清，你回去吧。”
莫图南仓惶中抓住杨恒道的手：“不行……他……”
杨恒道执拗地反握住他的手，这次却用了十分的力，“听我的，回去吧。”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十九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