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前传·御家无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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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御家覆灭至今，也有九年多了吧……”
“天庆元年冬天十国围剿的，现在都天庆九年开春了，是九年多了……”
“想当年的御家是何等风光，在九州都是横着走的，连皇帝面子都敢撂，谁知道最后是这么个下场……”
“要说以御家的本事，在十六州独霸一方不成难事，谁叫他们家的人非要多管闲事，盘踞在九州，可不是成了皇族的眼中钉肉中刺嘛……”
“只有十国皇族哪里除得了御家啊……”
“这话怎么说？”
“怎么说？呵……我可不敢说，皇族脚下呐，乱说话你想死不成……”
“你话都说这份上了，还怕说什么?再说了，哪有你这么吊人胃口的道理……”
“你这蠢货，真装傻啊，没有十六州的人参与，你觉得谁能把御家提溜的这么干净？”
“十六州？这又如何干十六州的事了？”
“我说你这人啊，可真是一点货都没往脑子里装啊！你先给我说说，就现在时局，你知道多少？”
“……中域九州十国，十国鼎立，幽云十六州，以武为尊，六十三派，四方流域，各据四方，东境禁地，十大仙洲，互相牵制互不干扰……还有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你还真是什么也不知道啊，就刚才你说的，上街上随便揪来一个会说话的奶娃娃都能给你背出来！”
“那你倒是给我说说啊！”
“我说？行，那我就好好给你说道说道……”
青石街上，市井之中，路边小摊上，原是两个萍水相逢的人，碰巧做了一桌，几句话下来，便把周围几个客人也引了过来。
一群人围着小方桌，端碗的端碗，喝茶的喝茶，嗑瓜子的嗑瓜子……连一边做小生意的老板娘都干着活，支着耳朵听着。
夸夸其谈的那个装扮像是个游走四方的散修，没有多少成就，与普通人比起来，也就是有一点点不一样。
他手边是包着粗布的一把木剑，剑柄上坠着个铃铛，而他本人搓着花生皮，正眉飞色舞的给周围人讲那些流传于此方各地的传闻——
“别的先不提，就说那御家少主御无霜，你们可都知晓？”
四下一看，都是双手一抖，忙不迭点头——
“那个杀神啊，自然知道！”
“听说当年是一夜屠了一城的修士！一次成名！”
“无霜公子那个变态谁不知道！”
“就是就是！”
……
搓着花生米的手一抬，止住了这些人的话——
“你们说知道，这可不是个知道法。”
一边说，一边故作高深的眯着眼瞅了瞅一周的人。
他伸出手，那边有眼色的立刻倒了杯水双手递上。
散修满意的接过，喝了一口清清嗓子，又神神秘秘四下一顾，趴低了身子，勾勾手招呼周围的人靠近一些。
那围了一圈的人都有些好奇，也随之趴低了一些。
散修压低了声音:“你们可知，那一城有多少人？”
其余人几番对视，都道:“不知道。”
散修方道:“一城三万多呐！都是金丹以上的修士！还有不少可是过了元婴期的！”
“什么？！”
所有人听到这句话都目瞪口呆的，完全是不敢相信——
“三万多呐！”
“就是啊！还不是我们这样的普通人！”
“连那些仙门修士都没从那变态少主手里逃过？！”
“谁说不是呐！”散修及时收住了话头，又放出一个消息，“那一城人里头，可是有那个号称九州第一的方天蓝呐！”
“谁？”
“方天蓝！”
“那不是曾孤身单挑过十六州一个宗派的洞瞑老怪吗！”
……
“怎么样，后来怎么样了？”
“怎么样？呵！”
散修摇头摆手叹了口气：“怎么样？你听说过那一城还有谁活着吗？”
周围这些人不由得大吸一口凉气。
那散修又搓起了花生米，气闲神定：“咱们都知道，在九州走修仙这条路的不算多，能一路从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化元修到洞瞑，差个渡劫飞升有多不容易，可是一个在九州号称第一的洞瞑老怪，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
众人又是诚实又是好奇的回：“不知道。”
散修一搓一粒花生米，一抛就进了嘴里：“一招，只一招，他是被一只梅花簪刺穿了喉咙，钉死在他家门口天下第一的招牌下。”
众人又是哗然一声，唏嘘不已。
散修一派镇定自若：“一城三万多人，没有留一个活口，原本是九州第一城的夙阳城，从此不复存在。”
有人质疑：“夙阳城三万多，怎么也不至于个个都跟他有仇吧，他为什么一个不留全都杀了？”
“这谁又知道呢？”散修说的漫不经心， “但这还不是这位少主最让人猜不透的地方。”
众人这是完全被吸引了，连老板娘都放下手中家伙，安安静静在一边听着。
散修四下瞟了一圈，又说：“御家九年多之前那场事变大伙都还记得吧，那可有谁听过那时候那个少主的消息？”
一言既出，周围人都是又惊又疑。
“所有人都好奇，为什么九年之前御家突遭大难，这位理应出面的少主却不见了踪影。”散修缓缓说道，“那些人找遍了都没有找到他的下落，连风雨楼都没有他的消息！”
“风雨楼都没有？！”
惊吓讶接二连三，众人再见怪不怪对此都要再惊上一惊——
毕竟御家再怎么说，也是有些谜团传说的色彩，而风雨楼就不一样了，全天下都知道它还有它的“十封信”。
这楼不攀附任何势力，只做买卖消息的行当。
生辰八字，身价来历，嗜好死穴，招式灵器……所有信息被分为十类，统称“十封信”。
只要你出的起价，风雨楼就能给你你想知道的消息。
这是风雨楼的规矩。你想知道的越隐秘，价格也就越高。
据说没有什么是风雨楼不知道的，连他们这些平头老百姓中午吃了什么，下午说了什么，风雨楼都能告诉你。
一想到风雨楼，众人不免有些忌惮与沉默，独那散修面色平常，还在继续唠叨这些事——
“九年前，御家这档子事刚结束，就有人抬了四百万箱极品灵玉去买御家少主是生是死。”散修说到这，伸出了四根枯柴似的手指，在众人面前晃了一圈。
他卖足了关子，这才说出下半句——
“四百万箱极品灵玉只换来了一个字——生。”
“那这一下子，可就麻烦了！”
听众里有脑子转的快的，立刻就想到了问题所在。
他惊道：“御家少主没死，那他要是回来报复，岂不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散修笑了几声，有一丝不易发觉的嘲讽：“十国皇帝难道想不到，幽云插手的那些人难道想不到？可偏偏事情就诡异在这里，这御家少主没死，为什么任由自己家族被外人欺辱折杀，为什么这么多年迟迟没有出现？
“当初十国剿灭御家用的名头是为夙阳城枉死的三万修士讨个公道，可是御家少主为什么要杀那一城的人，以他的名位何至于如此？以他御家的实力，为什么不替自己正名？”
散修吃完花生米，喝完茶，这故事也讲个差不多了。
他最后收了个尾：“谁又知道那少主会不会哪天又回来了，又会从哪里冒出来，十国皇族惶惶不安这么多年，心里必然也是希望这御家少主就是昙花一现，再也别出来了吧。”
“这是自然！”
“谁希望自己仇人还活着嘛。”
“谁也不例外啊。”
……
散修任他们说，自己拎着那把坠着铃铛的木剑起了身。
他这一起，周围人也知道他是要走了，止住话头问：“这位道长是要走了？”
散修点点头，扛上那木剑：“今日与几位胡说八道一番，诸位也知道十国的规矩，若是日后漏了口风可是要被砍头的。”
众人都道“自然知道”。
这便是萍水相逢，到此为止了。
该端碗的端碗，该喝茶的喝茶，该嗑瓜子的嗑瓜子……老板娘也重又操起家伙干自己的活。
那扛着木剑的散修大摇大摆的走了，剑柄垂下的铃铛随他走路的步子清灵作响。
这是通往长安城的必经之路，是专门在此设下的一处小镇小街。
那散修一边走远，一边哼着曲调古旧的无名小调——
“一场大梦十万年，梦醒亦是沧桑客……
“中域燕云疑永夜……
“不知……旧人归此心如铁，扫六合……”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前传·御家无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