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
他们赶上了个好天气，至少是个晴朗的夜晚，没有狂风骤雨把弱不禁风的小船掀得七扭八歪。终晓坐在船上的时候眼睛里盛满了光亮，细碎又轻柔，也许是船上的灯反射进她眼睛里的，但总之足够可爱。
江浸月有点儿好奇地打量着黑湖，伸出手触碰了一下湖水。冰凉的触感，并非想象中的滑顺，而是有些滞塞和粘稠，似乎和她的手指尖难舍难分。于是她赶紧抽出手来，以防自己被湖水一个踉跄就倒头掉进去了。
一年级新生混在浩荡的队伍里走到餐厅门外，江浸月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还在不断扩大，变成震耳欲聋的鼓点。领头的教授在门口停下的时候，她正站在一阶台阶上前后为难。不过好在，很快教授就发话了，无非是一些老生常谈，要他们注意自己的行为举止，还叮嘱了一些绝对不能触犯的条例。
夜晚不能外出？梅林，她的小癖好是来点儿夜宵，苹果派或者草莓布丁。
不要踏足禁林？和大自然接触或者来一场冒险，听上去很酷。
．．．
江浸月在心里小小声地反驳了几条以后才无奈地摇了摇头甩开无厘头的想法，可是教授游说的本领高强，还真是说得她想全都尝试个遍了。身旁的终晓也没有声音，盯着教授一脸复杂的神情，似乎是在接受和拒绝之间弥留转换，看得江浸月忍了好久才没笑出声。
忽然她眼睛里闯入了一抹熟悉的颜色。是那个小少爷，粉红色的发梢在众人中间显得尤其突出，总是一眼就能看见他的那种出类拔萃。江浸月撇了撇嘴，想起他淡漠的神色，于是顺理成章地看见他四周似乎有一道无形的障壁，隔开其他人有半米的距离。他也是一副安然自得的样子，依旧我行我素地冷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队伍又开始前行了，大门打开以后露出四张确实足够长的学院长桌，抬头就能看见诡谲莫测的星空。金碧辉煌的光彩一下子晃得江浸月有点儿晕，四周有些窸窸窣窣的声音，是高年级生在讨论这届的小羊羔是否香嫩可口。她看见离她最近的两桌分别穿着墨绿和赤红，大概是传说中的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很少有人把目光投向对面，人人都是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深仇大恨的模样。
江浸月挑了挑眉觉得不置可否，视线又放在了攒动的人头前面。有一顶看起来就年代十分久远的魔法帽在最前方的桌子上弹跳，咧开的嘴里哼唱着不成调的歌谣。呃，这样说着实是抬举了这顶帽子是大抵没错，因为他脏得要命、打满补丁且破破烂烂是心照不宣的事实。
“你们也许觉得我不算漂亮，
但千万不要以貌取人，
如果你们能找到比我更聪明的帽子，
我可以把自己吃掉。
你们可以让你们的圆顶礼帽乌黑油亮，
让你们的高顶丝帽光滑挺括，
我可是霍格沃茨测试用的礼帽，
自然比你们的帽子高超出众。
你们头脑里隐藏的任何念头，
都躲不过魔帽的金睛火眼，
戴上它试一下吧，我会告诉你们，
你们应该分到哪一所学院。
你也许属于格兰芬多，
那里有埋藏在心底的勇敢，
他们的胆识、气魄和豪爽，
使格兰芬多出类拔萃；
你也许属于赫奇帕奇，
那里的人正直忠诚，
赫奇帕奇的学子们坚忍诚实，
不畏惧艰辛的劳动；
如果你头脑精明，
或许会进智慧的老拉文克劳，
那些睿智博学的人，
总会在那里遇见他们的同道；
也许你会进斯莱特林，
也许你在这里交上真诚的朋友，
但那些狡诈阴险之辈却会不惜一切手段，
去达到他们的目的。
来戴上我吧！不必害怕！
千万不要惊慌失措！
在我的手里(尽管我连一只手也没有)
你绝对安全
因为我是一顶会思想的魔帽！”
江浸月默默修正了几个不算押韵的地方，然后就看见那个一脸严肃的教授展开一卷边角泛黄的羊皮纸——分明应该是崭新的，至少经历的时间不会太长——然后打量了一下排列在上面的所有名字。她清了清嗓，然后开口。
“下面叫到名字的，请坐在这张板凳上，然后带上分院帽。Ａｓｔｅｒｉａ Ｌａｎｃａｓｔｅｒ。”
居然第一个就是自己，江浸月叹了口气，然后费力地推开前面层层翘首以盼的人群。好在没走出几步就看见大多数人识趣地让出了一条道路，于是江浸月对着一个匆匆忙忙后退、还差点踩到旁边人的长袍边角的小女孩点了点头，微微笑了笑聊表感谢。
流言蜚语的声音又响起来了，大概有“礼貌”“漂亮的眼睛”“黑色头发”之类的词语。她没去理会，走向教授先是欠了欠身，然后才坐在板凳上带上分院帽。那顶帽子从蹦跳到她的头发上时就迫不及待地开始和她交流了，语气出乎意料——呃，也算是在常理之中的活跃，充满了动力和好奇心。
“哦，没想到今年的第一个就是如此巨大的难题。让我来想想．．．确实有勇气，并且绝对不是等闲之辈。但是又如此奇思妙想，你简直有天生属于拉文克劳的脑袋．．．赫奇帕奇？不，卓绝，你无论在哪都不是平庸的。你会闪闪发亮，永远遮挡不住光芒。”
“谢谢您，或许我应该称呼您为，教授？”江浸月不确定地开了口，听见分院帽轻轻笑了几声，然后不以为意地回答她：“哦，不，不。虽然我很荣幸，但是确实过誉了。我想，你真的是个很聪明的女孩。可是你不属于格兰芬多，这不是因为你没有勇气。哦，看事情很精准。”
江浸月不说话，轻轻嗯了一声，听见分院帽也是一阵沉默。
“那么，拉文克劳还是斯莱特林？我看见了，你的未来．．．你会遇见不同寻常的人，而你会变得越来越滴水不漏。你的心地是善良的，但是又会封闭内心。噢，只要不触及你的底线和三观，似乎你都能混得风生水起。很好的孩子．．．说实话，我真想把你送去格兰芬多。”
“我想说，可能以后不会再见面了，但是还是很感谢您。以及，和您相处很愉快。”
“斯莱特林！”
在江浸月话音刚落的同时，分院帽也下了决定。斯莱特林长桌爆发出一阵掌声，江浸月脱下分院帽走向那片墨绿色的海洋。
“嘿，东方人？”一个看起来长得很和善的漂亮学姐戳了戳她，江浸月笑着点了点头。于是那个斯莱特林耸耸肩，“时间可真够长的。这是我参与的第六次分院仪式，你可是我见过最长的一个。或许那顶帽子和你说了什么？”
江浸月歪了歪头，眼底的光芒少见的有些狡黠。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分院帽确实．．．是顶会思想的魔帽，不是吗？”
江浸月和学姐几句话后只觉得不太投机，于是托着腮百无聊赖地看着继续进行的分院仪式，与此同时努力记忆着每个人陌生的名字和他们的长相。事实上她希望终晓能够来到斯莱特林，因为她并不讨厌这个口是心非的女孩儿，也没有更多的兴趣四处结交新朋友。然而那位教授喊出了一连串她闻所未闻的名字，弄得她几乎有点儿不耐烦了。
“Ｔａｅｈｙｕｎｇ Ｋｉｍ Ｃｕｍｂｅｒｂａｔｃｈ。”
身旁许久没有发声的学姐低低发出了一声惊呼，江浸月疑惑地侧目。她也注意到了江浸月的目光，于是低声地解释道：“坎伯巴奇，很有名望的一个纯血贵族家族。不过你也听到他们的中间名了，是金，我们还是比较习惯叫他们金家。你居然没有听说过他们．．．真的是纯血家族长大的孩子吗？还是，你不是纯血？”江浸月抿了抿下唇刚想回答，那个学姐又自顾自说起来，“听说过他们家的小少爷好看到槲寄生都自惭形秽，今天第一次见面，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多女孩挤破了头也要参加他的生日会了。对了，如果你连这个也不知道的话——他有一个哥哥，也是我们学院的，三年级，Ｎａｍｊｏｏ Ｋｉｍ Ｃｕｍｂｅｒｂａｔｃｈ。”
江浸月眯着眼看过去，惊讶地发现那个走出人群的竟然是在车厢里碰见的粉红色男孩。他依旧是那副表情，沉默地坐在分院帽下，然后几乎是立刻地，分院帽高声叫起来：“斯莱特林！”
．．．看来这位分院帽先生或者教授，真的很偏爱自己，居然交流了那么久。
金泰亨沉默着抬起眼看过来，正好对上江浸月的目光。她终于还是知道了金泰亨的名字，于是下意识弯起眼睛笑了笑。金泰亨怔愣了片刻，分明脸上的表情没有半分松动，眼睛里却在刹那间充满了惊慌无措。江浸月只觉得不解，还想仔细看的时候，他却飞快地把头别过去了，然后手忙脚乱地在长桌的另一头落了座。
哪里有洪水猛兽？真是个怪人。
仪式过半以后江浸月终于听见教授喊出了薇诺娜瑞德的名字，然后终晓小碎步地走上前，整个人娇小的身躯几乎要被宽大的帽檐给全部遮挡住了。分院帽只是沉吟了半晌，就迫不及待地喊出声：“斯莱特林！”
终晓似乎松了一口气，但从帽子下面走出来的时候依旧是波澜不惊、面色如常的样子。江浸月挥了挥手，于是终晓跑过来和她并肩坐在了一起。江浸月把头悄悄地侧过去，问她：“分院帽有没有和你说些什么？”
终晓蹙了蹙眉，似乎在犹豫有哪些是合适说出口的：“他说我属于斯莱特林．．．是天生的斯莱特林。还有．．．嗯，其实也就没什么了。”江浸月点点头，然后还是弯着眼睛和她说：“那么就恭喜你得偿所愿来到斯莱特林，以及我们以后又能一起上课了。”
晚宴上的火鸡还算是可口，但是天生嗜甜的江浸月还是在小心翼翼躲开了南瓜以后对着各类布丁上下其手大快朵颐。在酒饱饭足以后随着校长的一声令下，碗碗碟碟就全部光洁如新了。江浸月啧啧称奇，暗下了决心一定要把这个咒语赶紧学会，以便在暑假回家的时候不用勤勤勉勉做家务——呃，但是魔法部好像不允许未成年巫师使用魔法来着？
再把思绪扯回来的时候江浸月就已经和终晓一起走在通往休息室的路上了。盘旋错综的楼梯一直往下延伸，很快视野里的红黄蓝三种颜色相继消失，只剩下一片绿色的森林。脚下的台阶变幻着，似乎在有意为难这些涉世未深的新生，终晓险些一个趔趄跌倒。江浸月赶紧伸出手扶住她，换来终晓蹙了蹙眉，似乎并没有感激或者开心的样子。
“不是我平地会摔倒，实在是他们在作弄我。”
江浸月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心底却暗暗觉得她有点儿傲娇得可爱。级长在队首打开了休息室的门，江浸月才发现不知不觉已经下到了湖底。居然是半透明的休息室，墙由黑色的哥特式大理石砌成，天花板是水晶雕刻的透明半圆，可以看到头顶上粼粼的波光。天花板上用链子拴着泛绿光的灯，室内有一壁炉，带有雕刻精美的壁炉台，旁边有些雕花椅。江浸月一眼就看中了其中的一个，长得不算出类拔萃，但是扶手弯曲的弧度和厚厚的椅垫让它显得舒适又柔软。
“．．．这周的口令是荣耀。好了，大家都赶紧回去休息吧。”
江浸月刚打好了心里的小算盘，就被身边的终晓扯着衣袖走向宿舍的方向。她眨了眨眼：“我刚刚走神了，没在听。”
“看出来了。没什么大事儿，只是分了个宿舍，明天去餐厅会拿到课表，还有休息室的口令，你似乎听到了。和你成为室友还不算憋屈。”终晓淡淡的声音从前面传过来，隔着后脑勺江浸月却似乎看见她脑海里雀跃的思绪在跳动。
“只是不算憋屈吗？可我荣幸之至。”江浸月反手牵住终晓的手，“那么可爱的薇诺娜，愿梅林祝你好梦。”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