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是菟丝花》我是米凛

3、第三章

　　周彤记得在自己上幼儿园的时候，有同龄的小伙伴在放学后向她告别，“我爸爸来接我啦，我先走啦，你爸爸什么时候来接你啊？”

　　周彤只有妈妈来接，她不知道自己的爸爸在哪里，所以她不知道怎么回复小伙伴的提问。当当她在放学后问妈妈为什么别人都有爸爸，而自己的爸爸呢？那是周彤第一次看见妈妈在哭。从那以后，爸爸这个词成了一个禁忌。

　　小孩子是最像白纸的，可以任大人随意涂抹。所以周彤慢慢就习惯了周围人的提问，她可以笑着回答说，“我只要妈妈就够了呀。”

　　她想过了，也许自己的爸爸是个科学家，要从事非常机密的研究，所以才这么多年不能够露面；也许自己的爸爸是个守卫边疆的战士，为了祖国的繁荣安定才不得不抛下她和妈妈；也许呢，也许爸爸上了天堂，在上面变成了亮闪闪的星星默默守护着她们母女，所以自己不能再让妈妈伤心，不然爸爸会怪她没有照顾好妈妈。

　　再年岁渐长之后，周彤甚至想过自己可能是见不得光的私生子，所以自己的爸爸才会这么多年看都不来看自己。

　　周彤看着不请自来的男人，他的目光定定地看着妈妈的遗像。照片里的妈妈笑的还是那么温柔，这么多年来，周彤从来没有听过妈妈抱怨过这个所谓的爸爸一句不是。周彤不懂他的深情是要做给谁看的？嘲讽地看着他。

　　感受到周彤的注视，他揉了揉眼睛，深吸几口气，努力在平复自己的心情。

　　“你要不要验一下DNA，不怕我是别的男人的种吗？你是对我妈妈太自信，还是对你自己太自信？”周彤觉得自己像是一只刺猬，针都对向了这个外来的入侵者。

　　男人很惶惑，“你妈妈不会的，我确定你就是我的孩子。真的很抱歉，这么些年让你们母女受了这么多苦，我以后会加倍补偿给你的。”

　　“补偿？人都不在了，说这些话有什么用呢？我也不需要你在这里假惺惺的。”周彤还是在怨他，恨他这些年一直销声匿迹，“你也应该有了新的家庭吧？干嘛又来找我们呢？是不是我的那些‘兄弟姐妹’们有谁生了病需要治疗，这才想起我们来？”

　　那人听了周彤的话，矢口否认，“彤彤你怎么会这么想呢？我怎么会舍得这么利用你们？”

　　“那你来告诉我我到底要怎么想？从我记事以来，你应该从来没看过我们吧，现在良心发现了？不觉得自己很伪善吗？”周彤才不相信他的话。

　　“爸爸也有自己的苦衷啊。”男人的面色十分沉痛。

　　“你说苦衷，那我和我妈妈就没有苦衷了吗？你不过贡献了一颗精子，真的是天大的苦衷啊。这些年你真的有想过我们吗？你走吧，这里不欢迎你。”周彤开始对男人下逐客令了。

　　男人看周彤十分疲倦样子，也不忍心她太歇斯底里，安抚她说，“那爸爸就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明天我会再来找你。”

　　周彤没有回答他，见他刚一离开，马上“嘭”地一声关上了门。桌子上还有那个人留下的名片，周彤看都没看一眼，直接就把它扔进了垃圾桶。

　　男人上了车，今天的会见应该不是很顺利。他知道周彤这孩子一直在怨恨自己，可是他的心漪已经不在了，他不想失去她这个女儿。他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他们之间血的羁绊是割舍不掉的。

　　“对了，老陈，你把小姐这些年的资料一会都拿给我。明天早上早点过来，这丫头应该是三餐都没有好好吃。”

　　司机点了点头，“了解。您今天等了很久，也不要太过操劳了，小姐她迟早会明白您的苦衷的。”

　　周彤明明和那个小混混约好了上午出去玩的，早起之后开门却不见那个人来。原来这个小混混可是殷勤得很，经常提前好久就到了。今天竟然还比越好的时间迟到了，周彤不耐烦地给她打电话，没过多久就接通了，那小混混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说话似乎在发抖，“你认识的到底都是一群什么人？都是疯子吧，当此为止吧，我妈就我这一个孩子。”周彤还没说话呢，那人就挂掉了电话。

　　“是你干的吧？”周彤敲了敲停在家门口的车，车窗降下来，还是昨晚那个自称是她爸爸的男人。

　　男人看见周彤开门了。赶紧下车，手里提着几大袋早餐，莫名有点滑稽，“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所以每样都买了。”

　　周彤好想伸手把它买的早餐打在地上，可是看着整洁的地面，后面还是自己收拾。邻居看见这几辆车停在门口，神情玩味，带着鄙夷，应该是觉得自己吊了个大款。

　　周彤不想再节外生枝，“你先进来吧，外面不热吗？”

　　男人见周彤松了口，赶紧进了门，递给司机一个眼神，司机会意，驱车离开了。当他把买好早餐放在桌上，一个个掀开了盖子，早餐热气腾腾的。这段时间以来，周彤除了被谢小冲逼着看囚犯似的吃了几顿饭，好久没吃过像样的早餐了。看着男人殷勤的笑容，她心里很不爽。

　　“是你把跟我一起玩的男生赶走了吗？”其实周彤昨天晚上就想甩了那个色眯眯的小混混，在某种程度上，她应该感谢那个男人帮自己赶走了一个大麻烦，可她就是莫名觉得不爽。

　　“我的彤彤值得更好的男孩子，”我会为你找一个最好的丈夫，男人心里默想。“先吃早餐吧，吃完爸爸送你去上学。”

　　“我上不上学干你什么事啊？别管我了行不行，知不知道你自己好烦啊？”周彤觉得自己被当成了三岁的小孩子，在被他哄。

　　男人看周彤死鸭子嘴硬的样子，觉得自己的孩子生气都这么让他心疼，“难道彤彤不想上学想要和爸爸单独相处吗？那爸爸真的不介意的呦。”

　　周彤才不想和他呆在一起，她宁愿去上课好吗？不想和男人纠缠，她随便咬了几口包子，啊，糟糕，是她最讨厌的香菇，可是不是她熟悉的味道，想要吐出来可是又不甘心让男人看见她的喜好，硬是咽了下去，咕嘟咕嘟喝了几口豆浆，“我要去上课了，你赶快走吧，难不成还想和我一起上课？”

　　男人似乎渐渐摸清了周彤的脾气，要说真不愧是父女吗？“我送你过去，爸爸不想看见有什么苍蝇像昨天一样围着我的小公主转。”

　　听见他把那些人形容成苍蝇，周彤有点想笑，可是又想到是什么会被苍蝇整天围着，她觉得好不爽啊。

　　什么东西都没收拾她就跟男人上了车。周彤不是一个懂车的人，可是那几个有名的车标她还是认得几个的，是法拉利。看来他这个所谓的爸爸可能真的是一个土大款，而自己，呵，怕也不会比一个私生女好多少。

　　周彤家离学校不是很远，几分钟的车程就到了，周彤不想被人指指点点，就让男人把车停在一个路口，自己下了车，连招呼都没打就走了。

　　同班的同学看到周彤来上课都觉得不可思议，还以为她和那些人混在一起已经“乐不思蜀”不会再回来了。后排的几个痞痞的男生对周彤吹着下流的口哨，“一会儿要不要逃课去网吧啊，哥几个请客。”

　　周彤理也不理她们，找到自己的座位，她的桌子上面早已经铺了厚厚一层卷子，高三就是这样，一不留神，新发的卷子就能把人压死。

　　“又有可以打发时间的东西了。”周彤开心地想。

　　任课老师看逃了将近一周课的周彤竟然来上课了，还以为她痛改前非了、决定重新做一个好学生，可是来到她座位边上，看清她在做什么之后，欣慰的心情还没到三秒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得，当他那句话没说。

　　当后面助理把周彤白天在卷子上画的少儿不宜的漫画拿给男人看的时候，并没有预想到的老板的大发雷霆，男人竟然还笑着夸奖周彤，“看我女儿画的多好。”

　　助理也不敢搭腔，老板，你未成年的女儿在画什么你知道吗？这样真的没问题吗？我这个成年人都觉得脸红。可是他又不能说出来，只能陪着自己的老板尬笑，尼玛，这亲情滤镜真的好可怕。

　　助理不知道老板心里的盘算，他先开始以为他是不想要自己的公司落入养子简澍这个外人手里，所以才费了这么大的波折来找亲生的女儿接班。可是看老板没有因为小姐好好学习而动怒，一副“只要我女儿开心就好”的样子，就又觉得自己想错了。他的心头突然浮现了一个想法，难不成老板培养简澍再来找回自己的亲生女儿是抱着这样一个目的？助理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怪自己想的有点多。老板怎么可能那么早就开始筹划这些事情，这样会不会太可怕？要不然说生活就是一大盆狗血临头，在围观了这一家子此后鸡飞狗跳的日子之后，助理想到这个时候，都有点佩服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