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女驸马之迷梦》猿飞

8、身世卷八

　　八
　　天将明的时候，冯素贞回了府。她才合上房门，便听到梅竹带着困意的声音，“回来了？”
　　冯素贞点上蜡，她看见被面下梅竹半撑的身子和睡眼惺忪的模样，不由地觉得有些歉意，“吵醒你了？”
　　“没，我也该要醒了。”梅竹打了个哈欠，“以前做丫鬟的时候，你宠着我，总和我同吃同睡，我就起得不早。后来流落民间，倒是变得早睡早起惯了。”
　　梅竹说得轻巧，冯素贞却蓦地想起梅竹在这几年里的境遇，愣了愣，一时没有接话。梅竹倒是想起些什么，换了个话头，问她，“见到公主了吗？”
　　冯素贞摇头，“没。”——天香醉后，不一会儿就被桃杏搀回了房内，她站在院内吹了一夜风，也是没敢进屋。
　　问答间，梅竹已起身走至冯素贞身前。她看了眼冯素贞被露水渍湿的外衫，没再问，而是转身去橱里拿了条干净的中衣，说到，“你今日不用上朝，先睡会吧。”
　　冯素贞应下。她接过中衣，见梅竹抬手想要替自己解衣，不自觉瑟缩了下，说，“我自己来吧。”
　　梅竹被冯素贞的动作惊到，转念想到这几年来，她应该是时时警惕，唯恐被别人发现了真实身份，就不再坚持，去桌旁坐了。
　　冯素贞见梅竹垂首坐着，面上颇有些戚戚然，赶忙上前解释，“梅竹，我不是不让你来，我只是有些不习惯。”
　　梅竹强笑了一下。她见冯素贞满脸焦急，便起身拿过她手上的中衣放在桌上，又抬手去替她摘腰带。冯素贞身子一僵，但终究没有再拒绝。梅竹将她外衣除了扔在塌上，才说，“我只是在想，这几年你一定吃了很多苦。”
　　冯素贞愣了一下，旋即明白梅竹话里的意思，心里就有些发酸——她与梅竹亲如姐妹，自己心疼她这几年的境遇，她自然也在替这几年里的自己难过。冯素贞略笑了下，道，“世事无常，所幸现在还不算太糟。”她顿了顿，脑中突然浮现出天香伏在自己琴上的样子，眼神一变，又说，“希望一切都能快些好起来。”
　　梅竹低垂着脑袋。她替冯素贞理了理新换上的中衣，轻声接话，“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不过现在时辰尚早，还是先歇息一会吧。”
　　冯素贞颔首。

　　梅竹很快便又睡着。她已有三月孕身，自然比平常更嗜睡些。冯素贞撑着手臂侧躺，她睡在外侧，将床上大半的位置都让给了梅竹。只是她虽然在院里站了一夜，但此时却还是睡不着。她想起前半夜看到的天香醉酒的模样，心里就愈发纠结了起来。
　　自己死了三个月，天香莫不是日日如此？
　　她想起今夜听到天香问杏儿，张大人走了没。这张大人自然是张绍民。今日张绍民见过自己，又对自己的身份起了怀疑，去见天香是再正常不过。只是自己不知道她们谈过些什么，也不知道天香是否会对自己的身份产生怀疑。再过几日便是中秋，就算再躲，也是躲不过去了。
　　冯素贞叹息一声，她翻了个身，看着梅竹安睡的模样。
　　自己原以为梅竹是被父皇强迫着从太子身边离开，却从未料到，太子竟也是其中的一环。昨夜梅竹所言让自己一时方寸大乱，但太子一贯木讷懦弱，又是人尽皆知地爱恋梅竹。这样的人，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相信他会在一夜之间性情大变，变作为保权势不惜献祭心爱之人的冷血者。
　　冯素贞越想便越觉得眼前千般艰难，无论是身份变换带来的与从前的彻底切割，还是不得不迎接的未知将来，都显得以前经历的前朝险恶不过尔尔。毕竟，虽然那时的情况看似艰险，但自己的身边总有志同道合之人一起秉持正义；而自己的妻子天香公主，也总能给自己的生活带来无限的生机和快乐。
　　自己的，妻子么？冯素贞摇了摇头，不能再想了，不能再想了。明明只是几年假夫妻，为何自己现在想起天香的次数，甚至比当初家变时想起李兆廷的次数还要多？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完全忘记了李兆廷，反而让天香走进了心里。

作者有话说

　　改了关于太子梅竹的论述以贴合修文后前文的逻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