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佐]短篇脑洞合集》瓶桃

2、七月二十三日雨

　　七月十七日，雨。

　　——博人那小子完成任务后，特地跑到我的办公室，拿了一把黑色的伞给我。其实火影办公室有很多备用伞，很多是谁忘了拿回家的，一把把地堆在柜子里，忘了拿就再买，买完了又忘记拿，就这样一把一把地堆着，也没人注意。

　　是啊，木叶也迎来了梅雨的季节啊。和博人一起走出火影办公室的时候我抬头看向天空，恍惚间想起这是我成为火影的第三年。这些年的时光过得太快太快，有很多事情很多回忆就这样随着时间一点一点地流走，什么都不剩。

　　我牵起他的手，一步步走向某个既定的远方。

　　七月十八日，雨。

　　服了。木叶丸那家伙受伤了，伤得不重，但是偏偏就伤到了跟腱。治疗得不算及时，以后落下毛病可能在所难免。我想骂他又不想骂他，毕竟他才是那个最痛苦的人。给他买了一大堆的巧克力和香蕉，顺便买了些牛骨，希望他能早日好起来。没有他领着博人他们做任务，我还真有点不放心。可是事到如今我也不能说些什么了。

　　佐良娜也来给木叶丸送了很多慰问品。据说是小樱的心意，因为我看到了那无比恐怖的兵粮丸。兵粮丸是用黑色的布袋包装好的，看起来就更加可怕了。

　　“好——黑的包装啊。怎么不用更明亮一点的颜色呢？”我拿起包装靠近鼻子闻了闻，没错，就是这个味儿。是小樱做的。

　　木叶丸别过头去。佐良娜低下头去，推了推黑色的眼镜。雨声渐渐大了起来。今天木叶也在下雨啊，一直都在。

　　七月十九日，雨

　　鹿丸那家伙，真是越来越讨厌了。之前就动辄失踪不说，这几天干脆连人影都不见了。我批阅着无休止的公文，桌子上那些乱七八糟的文件没有鹿丸分类，我真是要崩溃了。可是没人做，那就只好火影大人亲自动手——我耐着性子一张一张地把文件摆好码齐，随手一递给身旁的——

　　——

　　——？

　　愣了一会儿，我把文件重新放回到桌子上。捱不过这份恼人的寂静，我起身看向窗外，本来还很小的雨声此刻又逐渐大了起来，大到让人心烦意乱的程度。木叶的梅雨季又慢又长，不知道雏田有没有把衣服都晾干收好呢。这些日子真是沉闷到不行。

　　真实的，那家伙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

　　七月二十日，雨

　　——佐井来了。和小樱一起来的。看到这个组合我有点惊讶，恍惚间意识到第七班真是好久都没有聚在一起了。佐井是习惯性地黑白搭配，可小樱居然也穿上了正装。我打趣道你们两个难道是情侣装吗，小樱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佐井也下意识地皱起了眉。我挠挠头想着可能是说错话了，但也不愿多想，便错开话题，问他们的来意。

　　“事到如今——你问我们的来意吗，鸣人？”这话是佐井说的。

　　但是小樱立刻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说啊，让他说。”我有点好奇，手中批阅公文的笔还在飞速旋转，“怎么了？我问来意有什么不对吗？”

　　窗外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只有细细密密连绵不断到让人烦闷的雨声。

　　最后，还是小樱先笑了出来，把一直藏在身后的一乐拉面外卖包交给了我。

　　“……来看看你，慰问你一下。”她说，然后，装作很不经意地，把今天份的药递给我。

　　今天也是雨。这场雨到底是时候时候会停呢。木叶的梅雨季到底什么时候会结束呢？

　　七月二十一日，雨

　　“喂——你——还活着吗？”

　　我抬起头，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自己的黑眼圈已经严重到什么地步。卡卡西老师看着我从桌子上慢慢爬起来，帮我把在睡梦中扒拉到地上的文件一一捡起来。

　　“现在有没有后悔当火影啊？是不是没有小时候想得那么威风？”

　　“——说实话吗？是有点后悔，哈哈哈。”我一边拍着脸，一边假装恨不经意地擦掉唇边的口水，“何止是不威风，简直是太逊了。身为火影，却什么战斗都不能参加，只能在办公室里批改公文。卡卡西老师你在做六代目的时候是不是也这么想过？”

　　“嗯——”卡卡西老师突然看向窗外。

　　今天也是雨啊。天空像是抖进去烟灰的牛奶那样泛着压抑的死白。

　　“——我也许，没有鸣人君你这么后悔吧。”他突然笑了，眉毛是向下垂的，但确实是在笑。

　　“我也没有你想得那么后悔呀，卡卡西老师。别小看了七代目火影哦！”我用力地回应着这份笑容，摆出一个大力士的造型，只是这窗外细细密密的雨，将我映在玻璃上的背影打得千疮百孔。

　　而我，浑然不觉。

　　七月二十二日，雨

　　“老实说我已经厌倦了。”我一扔笔，把失踪好久的鹿丸给吓了一跳。

　　这连绵不绝的雨也好，这永远无止境的公文也好。我双臂环胸不满地撅起嘴，手心里泛起一片潮湿的触感。雨天好烦人啊，到底要持续到什么时候才好。

　　“喂喂，这可不像是火影该说的话。刚才的话我会替你保密的，但是你也要把自己的工作做完才行。”鹿丸把我扔到地上的笔捡起来，像是哄孩子那样地拍了拍我的肩膀，“知道你不容易——知道你心里苦——但是你已经走到今天了，总要走下去才行吗？”

　　我沉默片刻。

　　“你知道吗鹿丸，有的时候我会想为什么我要成为火影。”

　　“哈？小时候天天嚷嚷着当火影当火影的除了你还有谁？”

　　我被这话噎得一愣。半天没言语。但是事情真的是这样吗？

　　“——我到底、是为了谁、”

　　“好啦，吃药。我知道你最近太累了。”鹿丸说这话的时候已经绕到了我的身后，把药塞进我的嘴巴，又像是哄孩子那样，连哄带骗地让我把那些药吃掉——

　　——可是我原本到底，为了什么才想要成为火影的呢。

　　七月二十三日雨

　　我撑起一把伞，走在木叶的街头。真繁荣啊，这样的繁荣都是多亏了我。啊，这样想还真有点不要脸。没错，我想起来了，我成为火影就是为了让这个村子变得更加繁荣，更加昌盛，让所有的村民都成为我的家人，成为我最重视的人，让大家都能过上幸福的生活，让大家都能够快乐地活下去——

　　活下去——

　　我捂住眼睛，可是眼泪却流了下来。怎么回事，是被自己的奋斗精神感动哭了吗？我大概是有史以来最为勤劳的火影，为自己哭一把不过分。我诚实，值得表扬。

　　我就是为了让自己最重视的人能够得到幸福，才成为火影的——

　　“对——、”

　　有什么禁忌的话语脱口而出了。

　　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我救不了你我不在战场我帮不到你因为我是火影我甚至不知道你就这样就这样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是火影为什么我要成为火影为什么——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对不起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

　　为了，为了什么？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成为火影？

　　为了让所有的人都，让所有的家人都，让所有的人除了你都——

　　大概是联想到自己的丰功伟绩，我哭得更畅快了。天啊，七代目火影，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福祸避趋之。木叶村没了我不行，但是木叶村没了你，

　　——你——

　　有谁轻轻拍了下我的肩膀。我回过头，眼泪还含在眼中没有流下——

　　黑发黑眼的人把伞递了过来，面无表情。

　　——是佐井。是我的第七班的，从一开始就和我分在一起的。

　　我的，好同学。佐井。

　　“如果真的很痛苦，哭出来也是一种解决办法。书上说的。”他说。

　　“我这是……看到木叶村的人都好好的活着，而流下了幸福的泪水啊，佐井！”我笑着，发自肺腑地回答。

　　雨还在下。不断地下。下到这个世界都要被雨水淹没为止。不断地下，不断地下。

　　七月二十四日晴

　　全木叶的人都好好地活着。

　　从来都没有人死去，就像从来都没有人阵亡。这里的一切都很好。七代目火影将继续守护这个小小的村庄。

　　如果什么都不记得，那么就什么都没有发生。唯心唯物什么的我不懂，但是如果我忘了，那么你就一定还在。

　　作为七代目火影，他将继续守护这个村庄，直到他生命结束的那一天。

　　——直到我记起一切的那一天。

　　直到我去见你的那一天。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