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情令]花心萝卜》纪唯

4、第 4 章

　　竹林海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唐婉的顽劣成性更是刷新了底线，在唐子山忍无可忍中，唐婉笑的更是得意。“唐老头，我告诉你，我是不会嫁人的，尤其不会嫁给你那两个好师侄，你死了这条心吧……”

　　唐子山望向她的眼神怒火中烧“你师兄这么久还没到渝州，是不是你做的手脚……？”

　　“是如何，不是又如何？是他自己笨，这么久还进不了唐家堡的大门，我说唐老头，你这眼光也不过如此嘛，我看你与其寄希望于他们，不如找一找姑姑的孩子，说不定他现在是人中龙凤呢……！”

　　唐婉这话已经是刻薄至极了，如此厌恶一个人，于她也是少有。见唐子山沉默不语，眼神复杂，她暗自思虑“姑姑藏色散人，也就是她爹的亲妹妹唐子初当年拜抱山散人为师，生就天赋异禀，容颜昳丽，修为奇高，然而这样的女子，却为了云梦江氏的家臣叛出唐门，还气死了祖父，带着孩子和相公不知道去了哪里。

　　而姨母虞紫鸢为了嫁给江枫眠，已经得罪了唐门，也很少再同眉山虞氏来往了，若非当年唐门叛乱没有办法，她也不会被寄养在云梦，同江澄和江厌离一起长大。可是看唐老头这样，莫非此事另有隐情？看来找个时间得查一查，若是姑姑当年留下了一儿半女，只要人活着，她一定要把人接回来，毕竟是唐家的嫡系血脉，不容有失……”

　　似乎是不愿意提起这个话题，唐子山转移了注意力:“你今天怎么想到提起你姑姑了……？”

　　唐婉收回了打量，自顾自的玩着手里的酒杯: “没什么，只是我娘以前跟我说，小的时候我同姑姑的儿子定了娃娃亲，只是后来天意弄人，缘分太浅，时至今日也找不到人。今日你提起蓝家那两个，我随口问了一句罢了……！”

　　唐子山抬眸望天，随即悠悠一叹: “你姑姑离开唐家的时候听说孩子才刚满月，若是孩子顺利长大，今年也该有你这么大了……”

　　“唐门权势滔天，真想找，怎么还找不到一个人吗？”对那位有幸做了她挂名未婚夫的人，唐婉难免好奇。

　　“他死了……”在唐婉讶异的神情中，唐子山又是一叹，神情悲戚“你姑姑出事后，我就想把孩子带回来，当初我找人找到了云梦，路上风餐露宿四处打听，却听到那些小男孩为了一口吃的，就把他给推下了云梦泽，我沿着河岸找了七天七夜，只有一具泡烂了的男童尸体。”

　　“死了……？”听唐子山这么说，唐婉的心也莫名沉重了起来，所以这么多年来，他爹郁郁寡欢，跟姑姑也未尝没有关系。师叔高赢再如何，也嫁给了兰陵金氏，再加上岭南高氏的势力，金光善再荒唐，也不敢对师叔怎么样？更何况她又给金家生了个天赋极佳的嫡长子，该闭嘴的自然都闭嘴了，那些闭不了嘴的，以师叔的手段，自然也都解决了。

　　而师伯蔺雪仙就算是杀了蓝氏长老，青衡君却也力排众议娶了她，为了不连累唐家，师伯谎称无门无派，也不让唐门子弟前去侍候，日子虽有苦楚，可也是光明正大的蓝氏夫人，从未有人对她有半分不敬，师伯死了，青衡君也紧跟着去了，如此深情不免让人动容。更何况，她生的这两个儿子都是天之骄子，是蓝家未来的希望。

　　可到了姑姑这里，怎么偏生命运多舛？她若是做兄长的，又怎会不疼自己唯一的胞妹，自己唯一的亲外甥？真是可惜了，死的太早了。

　　唐婉蹙眉:“姨母这么多年嫁到云梦，日子过得也并不那么快活，云梦那个首席大弟子叫魏什么来着，都说他是姑姑的儿子，因为他，姨母同姨父经常吵架，您难道没有问过吗……？”

　　“我去问过，但是枫眠告诉我，不过是些市井传言，当不得真，你的那个未婚夫，我的亲外甥，真的已经死了……！”

　　唐子山这话没说错，至于江枫眠和虞紫鸢为什么不告诉他事实，只能是出于对魏婴的保护了。毕竟藏色散人唐子初离开的时候，可是犯下大错被唐门除名了，江湖中人为了不得罪唐门，只称呼她为藏色散人，至于唐子初三个字，更是提都不敢提，因此江枫眠不信任唐子山也是正常，他总不能拿魏婴的命来赌一份虚无缥缈的亲情吧！

　　而这些唐子山自然不会知道，更何况，人更相信自己的眼睛，相信自己找到的尸体。他以为妹妹全家死绝了，唐婉自然也认为是真的死绝了，刚升起找人的念头，很快被她压了下去。也是，真找到了人，以唐子山的个性，怕还是要她履行婚约，那她岂不是才出虎穴，又入狼窝？

　　想通了关窍，但并不妨碍唐婉拿那个已经死了的未婚夫做挡箭牌，她轻声咳了咳，假装哭了起 来:“唉，若是果真如此，那我算不算是个寡妇了？那我为自己死去的未婚夫守孝总没错吧，依我看，你还是让蓝家那位回去吧，我怕把他给克死……！”

　　“胡闹，看你说的什么混账话……？”

　　唐婉一脸的虚情假意，让唐子山心头暗叹，第一次语重心长的跟她谈了起来:“闺女啊，真不是爹非要给你乱点鸳鸯谱，而是放眼整个修真界，好苗子也就那么几个，女儿家怎么可能一辈子不嫁人呢？我确实希望你们能在一起，也可弥补我对师姐的手足情谊。但是这是我的事情，你若实在不愿，爹也不会强迫你非要嫁给他……”

　　见唐婉缓和了神色暗自思虑起来，唐子山从桌上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饮尽后微微一笑:“你师兄毕竟是姑苏蓝氏的下一任宗主，蜀地多妖，这次来渝州不仅是因为你，更是为了继承姑苏来唐门历练的，听爹的，把人放了吧……”

　　蜀地的确多妖，正因为蜀地多妖，她娘少时去南疆拜薛重亥的后人薛毅为师，薛毅虽与她娘年纪相仿，可却修为奇高，又精通五行八卦，奇门遁甲，她娘跟他习得一身诡绝秘法，年少有为又生的花容月貌，一次夜猎更是成为了风云人物，就因为蜀地多妖，她娘又年轻气盛，被她爹给诳到了蜀中，再也没回去过。唐婉挑眉不语，只是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唐子山不知想到了什么，略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语气也温和起来:“唉，闺女啊，你是我唯一的女儿，我当然希望给你找个好夫婿，可你要是不愿意，我还能替你上花轿不成？你那两位师兄与你年龄相仿，却父母双亡，我心里怜惜自然疼爱了些，可你是唐门少主，在这里，任何人都越不过你去，明白吗？”

　　唐子山的语重心长让唐婉久久不能回神，第一次，她隐约明白什么叫做父爱如山。只是这份爱太沉重，得到也从不轻易。“罢了罢了，您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要是还跟那姓蓝的过不去，倒像是本少主心胸狭隘了，我这就吩咐人撤了结界，最迟三日，你就能看到他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才是我的好女儿，等曦臣来了，我便在山海苑摆宴，替你师兄接风洗尘，记得出席……”唐子山拍了拍唐婉的肩膀，随即负手而去，没人看到他眼中闪烁的欢欣得意“哼哼，跟你老子斗，你还嫩的很呢～只要人到了渝州，天长日久，我就不信你不动心，看来，他和文君很快要抱上孙儿了……”

　　很快，地面一阵金光闪烁，一翠竹家纹的青衫男子出现在了她的身边，举手作揖好不恭敬“少主，蓝曦臣已经被困锦城，请少主示下……”

　　“放了吧……！”那是一声极其淡漠的声音，让人盛夏之时也无端升起一股寒意。

　　下属微微一愣，但是出于对眼前人的恭敬，也并未有任何多余的声音，做下属的，忠心耿耿就够了，其余的不需要废话，这个道理，唐家满门都明白，到底谁才是他们以后的主子，他们更明白。

　　下属离去后，唐婉望着唐子山离去的地方，眼中复杂晦暗，她冰雪聪明，未必真的猜不到唐子山的意思，只是这是他爹第一次语重心长跟他说话，话里话外提到的都是姑苏蓝氏，就算是为了给他一个面子，给姑苏蓝氏一个面子，这人她也不能不放。但是放归放，来了渝州若是他不听话，怎么磋磨还不是看她唐墨白？没有任何人可以勉强她做她不愿意的事情，从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想到这里，她的眼神蒙上了一层寒霜，威仪天成。

　　次日

　　唐婉支起绣架，正在竹林海绣一幅百鸟朝凤图，这图她断断续续绣了快一年，她不喜欢绣花，可半途而废也不是她的个性，她却又不喜欢见那些来求亲的废物，因此今日宁可把它找了出来，也不愿理会那些人。

　　凉亭内微风徐徐，风吹起她缥缈如烟的白纱青丝，好似一尘不染的谪仙，不过莞尔一笑，更胜过绣架上的万千颜色。

　　下属来时，似乎也不忍惊扰，他对身旁的秀秀说了什么，很快便又退了下去，见唐婉看过来， 秀秀福了福身，温声道:“清河聂氏的刀器已经炼好了，另外，少主，大梵山还是没有消息……！”

　　“阿宁~~~”唐婉心下担忧，出神之际绣针扎到了食指，一滴鲜血喷涌而出，她怔怔看着，眼中暗淡了下去“我知道了，你们去吧……！”

　　秀秀心疼的看着她指尖的鲜血，因扰了唐婉雅兴而懊恼，还没等她说什么，唐婉温柔的眸子看了过来“扶我起来吧……！”

　　“少主，秀秀是不是很笨？”那清秀的小丫头一脸懊恼，唐婉用指尖点了点她的额头，“想什么呢？这是我自己弄的，跟你有什么关系？快扶我起来，我要去一趟清河……！”

　　“少主要去清河……？”

　　“清河聂氏的刀器炼好了，我们该派人给送去啊。”

　　“只是送刀而已，少主金尊玉贵，何必亲自去啊？”

　　唐婉笑而不语，她当然不止是给清河送刀，聂家还没这么大的面子，让她一个少主去送东西。她更多的是想躲开蓝曦臣，眼下有这么个机会，她才不要在家待着，那些臭男人，就让唐老头接着应付吧。她从未去过清河，当是散散心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