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情令]花心萝卜》纪唯

5、第 5 章

　　唐家堡

　　唐婉将清河聂氏的刀器装进了储物袋里，大摇大摆的走出了竹林海大门。也许是唐子山早有防备，望着面前心不甘情不愿的唐门弟子，她笑的更加灿烂，冲山海苑的地方喊了一句。“嗨，唐老头，明人不说暗话，我要去清河送刀，你就说答应还是不答应吧……？”

　　唐子山垂眸一叹，气鼓鼓的从山海苑的大门走了出来：“可真是逆子，你这是跟你爹说话的态度吗……？”

　　想起娘亲每每深夜暗自垂泪，再看她爹如今这幅架势，唐婉撇了撇嘴，“唉，结什么婚生什么子，多累啊……？”

　　“嗯~~~你说什么……？”

　　在唐子山微咪又带着点怒意的眼神中，出于小动物般的直觉，她神情不自然的眨了眨眼睛，把头别过去以示无辜。

　　唐子山无奈的看了她一眼，眼中几许宠溺，几许感慨：“我的女儿，到底是长大了啊……！”

　　唐婉淡淡的看了一眼面前的唐门弟子，她少年意气，又生来高高在上，仗着自己修为小有所成，就想出去见见世面。更何况这多事之秋，她当然要跑的远远的，等风头过了再回来，她可是一万个不愿意见蓝家的人。

　　然而她爹又怎么能轻易放她出去？这不给她布置了作业，若是唐门弟子她能都打的过，她自然可以走。但是如果不能，她还要留在唐门，恭迎蓝曦臣的到来。

　　像唐婉这样一身傲气的人，又怎么可能甘心服输？原本只是一时之念，也并不是非要去清河不可。但是叛逆期的孩子，你越是拦着她，她反而更有兴趣。为了能出门，她自然是竭尽全力。

　　直到把最后一个唐门弟子打趴下以后，望着大门口的唐子山，她得意的挑了挑眉，一想到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心情更是出奇的好。破天荒的喊了声爹。

　　在唐子山怔然的神情中，她眉眼弯弯，比天上的云霞还要好看。“爹，我赢了，你的女儿，可比这世间所有的男孩子都要厉害……！”

　　在唐子山恍惚的神色中，以她的角度只能看到唐子山回身用袖子抹了抹眼睛。人不轻狂枉少年，怪她当时太年轻，还不懂那些复杂的情感。

　　也是，对一个二十四小时几乎都在修炼的唐家少主，又初初及笄。你能指望她知晓什么呢？

　　她什么都不懂，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做好这个唐家少主，为了唐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不让任何人能欺负他们家的人。在她这十六年的人生里，虽然日子并不算太过随心所欲，但有一点她必须承认，她的爹娘都是爱她的。因为有所依靠，所以偶尔的娇纵任性也从未放在心上，因为天塌下来，还有她爹娘在呢！

　　看着她爹红红的眼睛，她走到了唐子山身前，嘿嘿笑了笑：“爹，我又不是不回来了，你该不会是哭了吧，别想我嘛，我回来给你带土特产……！”

　　“哼，想你，想你在家给我闯祸吗？因为这次婚事，你惹得祸还不够多吗？上次你要给清河聂氏炼一把大刀，结果呢，大刀没炼成，反倒炼成了菜刀。浪费了我多少珍惜材料……？”

　　在她眼神飘忽中，眉间可以明显的看出几分心虚。唐子山冷哼一声：“不要以为有了点儿本事就目中无人，这九州四海能人异士可多了去了。

　　这姑苏有双壁，云梦有双杰，尤其是蓝家老二，比你只大了几岁，可是修为见识比你高多了。还有啊，那云梦江氏的魏婴，他脾气秉性我倒是颇为喜欢，挺像咱们唐家人的，还有你表哥……”

　　“哎呀，停停停，我说爹，你能不能不要跟我提什么蓝家老二了，也别跟我提云梦那个魏什么了。他们再好，又不是你的儿子，你喜欢他们有什么用啊……？”

　　话音刚落，她用手堵住了耳朵，还颇为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以示不满。

　　“做不了儿子，可以做女婿啊……！”唐子山嘀咕了这么一句，在唐婉意味不明的眼神中住了口。

　　看她貌似有些生气，唐子山赶快住了口“爹就是那么随口一说，我的乖女儿，你别生气。你很少出门，为父也是关心则乱嘛……”

　　“算了，看你认错态度良好，原谅你了……”她骄傲的抬起了下巴“拿来吧，不是都准备好了嘛……”在唐婉伸出的右手中，唐子山从怀里拿出了一个乾坤袋递到了她手上，轻轻的揉了揉她的头发，笑骂了一句：“老子这点家业早晚被你败光了……！”

　　用灵识看了眼乾坤袋，她眉间划过一丝满意，调皮的眨了眨眼睛。拿着佩剑“回风”大摇大摆的走出了唐家的大门，内心满是对华夏九州的浓烈期待。

　　“哼，那什么姑苏双壁，云梦双杰，别让我看见。让我见了，一定要打的他们跪地求饶，看这唐老头还整日嘀咕谁，我可是唐家少主，才不会输给别人呢……？”她掂量了一下储物袋，心里已经有了主意。等清河之行结束后，她倒是要挨个儿去看看，这些货色到底有几斤几两？

　　唐子山看向越走越远的女儿，心情颇有些不是滋味儿“喂，没良心的臭丫头，也不知道回头看我一眼……？”

　　听了这话，唐婉顿了顿脚步，回眸看了看被她打趴下的师兄弟们，对唐子山大声道:“内门弟子大比的时候，我会回来的……！”

　　“算你有点儿良心……”唐子山知道拘不住她，她非要挑在这个节骨眼走，明摆着不愿意见蓝曦臣，到底是自己的女儿，他再一厢情愿，也不能真的勉强她。望着她御剑而去的背影，他又是一叹“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随她去吧……”

　　他这样想着，想的出神，也不知何时，他身旁多了一个人，虞文君看了他一眼：“我准备的乾坤袋，你给她了吗……？”

　　“给了，我还在里面添了不少银两，出门在外，穷家富路，总不能亏了孩子……！”

　　虞文君看了他一眼，眼中柔软了下来：“婉儿的本事你是知道的。她再不济，自保的能力总还是有的，你别担心……！”

　　唐子山眸中划过很多浓烈的情绪，今日这一天，他这心情可谓是七上八下的，许久不叫爹爹的女儿开了口，平时对他冷淡至极的夫人今日却。他握住了虞文君的手：“夫人，我……！”

　　虞文君看向他的手，不知想到了什么，委屈的流下了一滴眼泪。过了片刻后还是推开了，她别过了头匆匆而去，脚步竟有几分慌乱。

　　唐子山眼中划过浓浓的失落，想跟上去，又怕她不愿见他。最终，他站在原地长叹一口气，转身走向了另一个地方。虞文君回头看了一眼，眼中的情绪平复下来，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渝州城门口

　　一把仙剑破空而去，带来阵阵愉悦的剑鸣声，蓝曦臣同属下正在休沐，被这声音吸引了过去。他凝望着她御剑而去的背影，久久未曾回神。

　　“公子，你在看什么？”身边侍从的呼唤让他清醒过来，修士五感异于常人，他望着剑上那个青衫素袍的绝丽女子，内心隐隐有了猜测“她就真的这么讨厌我吗？”

　　有些东西，自己不愿意是一回事，可被人嫌弃成了这样，作为从小金尊玉贵长大的蓝曦臣，又叫他如何甘心？而这一切，唐婉压根不会有半分理会，是的，不仅没有，是一丁点儿都没有。

　　半月后 清河

　　她今日一身水粉色的轻纱罗裙，发丝被编成一股用珠花固定。她向来喜好简单，也只戴了一根白玉梨花簪。在她这个年纪来看，显得更加俏丽明媚，优雅清纯。

　　只是这样的美人，正披着白色的斗篷遮着脸，嘟着嘴明显是气的不轻。在众人好奇打量的眼神中，她握剑的右手明显紧了几分。

　　“ 哼，她刚出渝州，一路上就有不少好色之徒盯着她不放。她这一路走来，别的没干，采花贼，登徒子倒是解决了不少。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唐家少主改行当捕快了呢……！”

　　随着肚子的“咕噜声”响起，她委屈的摸了摸肚子，此时，倒是有些想家了。也是幸亏她辟谷了，不然这一个月一直在山里赶路，猎杀妖兽，连个人影都没见到。

　　而等她好不容易到了城镇，连饭都没能吃一顿。就有人盯着她一直不停的看，有不长眼的寻衅滋事，最后的结果很简单，打架，然后赔钱，周而复始。到了晚上，更是连个歇脚的地方都没有，一路走来，才勉强到了清河。唉，夜猎混成她这个样子，连吃饭睡觉都成问题，哪个世家子弟像她这么狼狈……？”想到这里，她心情真是糟透了。

　　她叹了口气，又摸了摸肚子“ 娘，我想你了，我想吃肉……！”

　　若是虞文君此刻在她身边，估计心都要化了。然而，她幻想中的珍馐美味并没有从天而降，倒是一个和蔼的声音打断了她的伤春悲秋。

　　“姑娘，您是要买包子吗……？”一个摆摊的大娘见她站在自己的铺子前，遂脱口而出了这么一句。

　　“包子，那是什么东西……？”是了，从小到大，不管是在云梦还是在渝州，她从来都是被伺候惯了，饮食衣物更是无一不精致，哪里知道包子这种东西？

　　唐婉清脆悦耳的声音传来，大娘好奇的又打量了她一眼，内心感叹这姑娘不食人间烟火，估计又是那个仙家弟子，平日锦衣玉食惯了，才如此不通人情。

　　大娘了然的笑了笑，又道：“姑娘，像您这样的仙家子弟又年岁尚幼，估计很少下山吧……！”

　　在唐婉惊奇的眼神中，大娘又笑道：“姑娘气度不凡，若非是来自仙界，也定是修道之人。这包子是世井中的美味，在你们世家那里，应该叫点心……！”

　　“点心？那为何我从未吃过这种叫包子的点心……？”她眨着一双潋滟的水眸，神情颇为疑惑。

　　大娘楞在原地，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唐婉执剑冲她行了一礼，粲然一笑：“大娘，您给我来几个吧，我尝尝鲜……！”

　　那大娘怔怔的看着她，似乎是被容貌所惑，过了许久才缓过神来，连忙把包子递给了她。唐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顺手理了理斗篷，接过包子后又从兜里拿出一块儿金子递给了她。

　　那大娘脸上浮现了几许为难“这，姑娘，我们这是小本生意，找不开呀……？”

　　“找不开？那怎么办……？”若是往常，她的衣食住行早有人打点好，从不用她操心。她唯一需要在乎的只是修炼进度如何？再加上她年纪又小，因此这些俗世生活的人情世故，她竟知之甚少。

　　“算了，姑娘，相见就是缘分，这两个包子算我送你吧……！”

　　“不行，我离家时，我爹告诉我，在外面吃饭住宿一定要给人钱的，我不能白拿您的东西，您收着好了。若是我吃的好，我会再过来的……！”

　　“可，这也太多了啊，姑娘，这，真不行，这怎么行啊……？”

　　就在和大娘的拉扯中，闹市中突然闯入了一匹受惊的马儿，赶车人大喊：“瞎了吗？马惊了还不躲开，快躲开，都躲开……”

　　马儿疾行而来，一时情急中，她推开了大娘，在大娘安全下来后，她也松了一口气。只是她却没成想那马儿朝着远处的书画摊冲去。她心一跳，连忙用灵力幻成绳子拉住了马儿。

　　在扬起的马蹄下，她飞身而至拉着那少年的手转到了一旁，只是马蹄落下的时候，这摊子上的书画，倒是许多都不能要了。

　　不知什么时候，她头上的斗篷滑落，她清澈如水的双眸就这样撞进了他的眼睛里。还未等他回过神来，她笑着说了一句“嗨，秀才哥哥，你没事吧，伤到哪儿没有……？”

　　许是久久未有回应，她看向眼前这个墨绿衣衫，神情俊朗中带着几分傻气的少年，眉间划过一丝不解。

　　“在唐家她也见过人偷偷打量她，出来后，也见过不怀好意的坏人。这见了她一直发呆不说话的倒是还没有，这小子，莫不是吓傻了吧……？”

　　想到这里，她心下升起了几分怜惜：“喂，你……”

　　“姑娘，你长得真好看。比我见过的所有人都好看……！”

　　那少年仿佛才回过神来，虽然一瞬不瞬的看着她，但是眼神清正，言语真诚，行为举止也并未让人觉得不快。让她心中除了对他的怜惜又升起几分好感？

　　她轻笑一声，眉间划过一丝满意，虽然心里因为夸赞而感到高兴，但是嘴上却连连婉拒。

　　“啊？好看……？你可别忽悠我，这清河如此多娇，怎么你生在清河。看了那么多还看不够吗……？”

　　“不够……”他耳根泛红，口中不知喃喃什么，偷着瞥了唐婉一眼，心跳的越来越快：“那个，姑娘，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我，我愿意，愿意……”

　　“愿意什么？”唐婉眨了眨眼睛，看进了少年的双眸中，直到把少年看的脸颊泛红，才笑着放开了他“秀才哥哥，天快黑了，快带着书画回家吧……！”

　　她把地上保存还好的书画捡了起来，递到了少年手里，少年接过后却再没动作，只是双颊泛红，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唐婉被看的心慌，脸上烧的热热的，对面前的少年执剑行了一礼后，把包子揣在锁灵囊里，转身欲走。

　　见她转身，少年紧张又不舍的看了一眼，一脸冷淡的挥退了暗卫，把书画扔到了他手里，在暗卫苦哈哈的神情中，脚步匆匆的跟在了她身后：“姑娘，你这就走啊。你救了我的性命，不留下来吃顿饭吗？我请你吃饭吧……”

　　“不用了，秀才哥哥，我还有事，若是有缘再见，你就那时再请我吧……！”

　　“秀才……？”他一怔，想起方才的书画摊子，他对这个称号也没反对。只是他这发呆的期间，她已经走远了些许。

　　看她正要御剑，少年连忙在行人中跳起来挥了挥手：“姑娘，我叫聂怀桑，清河聂怀桑。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我去哪儿找你啊……？”

　　唐婉愣了愣，脸颊红了几分：“这傻小子，怎么穷追不舍的？要真是被他缠上了，以后去哪不都得多个尾巴……？”

　　思及此处，她并未回答只是回眸一笑，那笑容灿烂的仿若云开雾散，晴空万里。聂怀桑就这样楞在了原地，久久未能回神。

　　“这傻小子，还挺好玩的嘛……！”

　　想到这里，她调皮的眨了眨眼睛，冲他挥了挥手：“我小字婉婉，看你年岁比我大一些。秀才哥哥，若是有缘再见，你我便兄妹相称吧……！”

　　话音刚落，她飞身向半空，继续御剑而行。她还要去清河聂氏见赤峰尊，已经耽搁了太久了，然而她走的太快，没看见那个留在原地的少年一直望着她离去的地方怔怔出神。

　　暗卫小跑着来到了他身边“公子，您没事儿吧？”

　　“走，回不净世……”聂怀桑笑的格外开怀，他取出腰间的折扇轻轻一摇，离去的身影，端的是风采翩然，玉树临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