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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fate ...


  •   尾崎红叶扒在门框上探出头,她的手臂上在训练时受了一点伤,但是看到新搬到医务室里的森鸥外她又不太敢进去了,在年幼女孩的眼里前方简直就是地狱。
      “变态。”
      似乎是得了首领青眼的缘故,这一整个医务室都是森鸥外的天下——他在窗台和角落上摆满了瓶瓶罐罐的标本,从翼手目到灵长类全都囊括在内,衬的整个房间都阴气森森的。
      她后退了两步,身后就是硕大的落地窗,而这里只是二楼——
      “我建议你不要从窗户跳下去以躲避检查,这可是典型的斯大林式建筑。”医生说。
      高举架嘛,她知道。反正他也不敢真的在港口Mafia地盘上干些什么。
      女孩给自己打气,然后非常心虚的在医生对面坐下,“只是手臂划伤。”
      “嗯哼,我知道,但是这里的肌肉群也被划开了,起码得打一针破伤风。”
      “可以不打吗?”
      “不行,”森鸥外略带惊奇的看了红叶一眼,“想不到你还惧怕打针?”
      不,我只是害怕你把我麻醉之后做成标本。她的眼前又晃过了那颗头颅,眼珠泛着不正常的红色。
      红叶试图转移话题,她看到了办公桌上摆着一颗看起来格外像教学模型的心脏剖面,又感到一阵作呕,“这是...人的心脏吗?”
      “不是,这是牛的心脏,”医生自顾自的去医药柜前取了破伤风针过来,不容分说的给她做了个皮试,“很好,不过敏。不要乱碰,新鲜牛心脏的传导系统浦金野氏纤维,在室内隔心内膜下能看到,网状,我在表面涂了Lugol氏液,能看的很清楚。”
      她稍稍放心了一点,不是人心脏就好....随之就是肌肉也没有刚才那么紧绷了——森鸥外一针扎了下去。
      “!”
      “对不起,”森鸥外相当没有诚意的道歉,“毕竟爱丽丝酱不在这里...我不擅长护士的工作。”
      肌肉注射带来的酸痛感如同涨潮一般一波一波的涌上来,“我记得破伤风针应该打臀大肌吧?恩?”
      红叶咬牙切齿,两个小时之后她还有训练,但是拖了后腿的三角肌起码让她需要使用左手的课程全部泡汤了,“您是故意的吧?”
      森鸥外义正言辞,“当然不是,职业没有性别但是医生本身是有性别的,我不能在爱丽丝酱不在的时候对其他女性的臀部动手动脚,这就是我选择三角肌注射的原因。”
      ...那么难道对方在的时候你就可以动手动脚了吗?不对,如果护士在就是护士打针了。
      “变态。”红叶相当真心实意的说,“我之前还觉着那些从你医务室出去的人对你的评价有所夸大...现在看来果然名不虚传。”
      “嗯哼?我可什么都没做噢。起码我没有给他们的身体上留下伤害。“
      但是心灵已经严重受挫了吧!
      “昨天那个。”红叶说。
      “那是没办法啊,”森鸥外叹气,拉开椅子坐下,手上不紧不慢的给红叶慢慢包扎伤口,仔细的涂了一层碘伏,“他被流弹削掉了一块头盖骨,送到我这的时候连脑浆都洒掉不少了——我总不能再给他打麻醉,万一剂量控制不好就真醒不过来了,反正大脑又没有痛觉器官,直接就那么做手术也没问题的,结果他一直挣扎着要跑,没办法我只能用束缚带把他绑在病床上。”
      “反正您说什么也没用了,医生,”女孩用与她年纪不符的冷酷语气说,“变态,还有不为人知的自杀狂魔。”
      森鸥外用纱布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随便啦,影响人类想象力的又不是事实本身,而是它扩散和传播的方式——我猜你肯定也在里面推波助澜了不少,红叶君。”
      尾崎红叶撇了撇嘴。
      “但是我可不是自杀狂魔噢,唯有这一点我要反驳。我比任何人都知道生命的珍贵——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活下去,而且我相当讨厌主动自杀的人。”
      森鸥外把针筒丢进垃圾桶,神色晦暗不明,“当然啦,说了你也理解不了,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面对着这一切的其实只有我一个人,身体健康的人又怎么能理解那种被活埋在空气里窒息而死的感觉呢?无法呼吸,肺里长满了白色的渣子,即使生活在纯氧里也无法摄取氧气....每一次都是这样。”
      他把目光投向空无一物的窗外,好像在看着什么东西,又好像没有。
      “开玩笑的。”

      *

      上午九点。
      森鸥外乘上从横滨站发车的特快,前往伊豆,在伊豆当地又租了一辆代步车,慢悠悠的往医院赶去。这是个相当晴朗的早晨,无风,海面也深沉的很漂亮,像蓝色的宝石。秋季的伊豆基本上没有什么寒冷的感觉,所以他只是在平时的穿搭上随便套了件短外套,温度正合适。
      因为还没有到冬天,街道上少了泡温泉的旅人之后镇子上非常安静,几乎看不到人影。
      我喜欢这个地方。他想。
      他轻车熟路的走到二楼,在护士站询问了福泽谕吉的恢复状况,“相当不错,病人有着强健的体魄,您是他的朋友吗?”护士问。
      “算是吧,”森鸥外犹豫了一下,拒绝了在探视表上签字,“这次也不签了,”他对护士眨眨眼睛,“我是上班期间偷偷溜出来的,不能留下证据。”
      护士深以为然的点点头,放他进去了。
      福泽谕吉被转移到了新的单人间,这里都是即将出院的患者,也就是说齿轮又前进了一步,马上这家伙就可以活蹦乱跳的再像个江户时期的武士一样挎着刀满地乱跑了。
      他推开门,护士在半个小时前刚刚给病人注射过药物,此时福泽谕吉正是沉睡状态,单人病房并不大,病床就占去了一半空间,窗外是不知名的正适合秋季生长的花朵,没有香气,像一副会动的油画。他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看着福泽谕吉的脸。
      病床的枕边是悬挂点滴的支架,塑料袋里的液体顺着细管送入手臂。对方大概有一周没刮胡子了,他惊奇的发现胡茬居然也是和发色相同的银白色。
      这次他没有带书,他坐了一会儿,观察呼吸状况,得出对方呼吸状态良好的结论,然后又倾听了一会心脏跳动,生机勃勃的心脏。
      我是来干什么的呢?森鸥外想,然而那个清晰的目的在此刻模糊了起来,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怎么说,用什么声音说。
      “福泽阁下?”他小声呼唤,然而下面却没有话了。
      好在对方没有苏醒,可能是护士在药里掺了褪黑素一类的东西。他从凳子上站起来,走到窗边,深深的呼吸了一口带着海风味道的空气,浑身沐浴着阳光——
      “森医生?”
      身后传来含糊的咕嘟声,他刷的一下转过身去。正看到病床上的福泽谕吉睁开眼睛。
      “你来干什么?”
      对方好像真的没睡醒,连一贯的敬语都不用了,平铺直叙,“我暂时不想干活。杀人也好做任务也好都不想干。”
      那种事情当然无所谓,自己有五百种手法无声无息的干掉一个人,还不留下证据。
      “可以啊。”
      对方怀疑的眯起了眼睛,“你说什么?”
      “我不是来找你杀人的,”他想了想,颠倒了一下主次,“我只是来伊豆泡温泉的...顺便想起来你也在这就过来问问你要不要也一起去。”
      森鸥外刻意摆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就只是随便问问。”
      福泽谕吉不说话了,用一种相当充满怀疑的眼神打量森鸥外,但是显然没有看出任何东西,“我觉着你有阴谋,”他居然就这么直白的说出来了,“我不会去的。”
      嗯哼,意料之中。
      “没关系。”
      森鸥外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我也只是随便问问。刚才护士告诉我了,你后天出院,到时候我会来给你送花的。”
      这话让他说的和挑衅无异,然后果然,他看到福泽谕吉露出了一个见到恶心东西一样的表情,“为什么得是我?森医生,不管是我的上司还是雨田内阁都要比我更有利用价值一点——”
      可是你跟我最像啊,不是现在这个业已腐朽的我,是尚且存活在遥远过去的,在快要消失的回忆里那个闪闪发光的,灰烬里尚未消失的火星——
      简直让人想要落泪一样。
      但是他最后只是含糊其辞的说,“因为你很有趣,福泽阁下。”
      “我好久没见过像你这么蠢的人了,简直像是稀有物种一样,忍不住想要好好保存嘛。”
      他只能这么说。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fa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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