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时天空》颜若花落

57、五十七、桃李难辨（三）

　　五十七、桃李难辨（三）
　　东方清远风尘仆仆赶回孔府时，颜若正在院中闲坐，见他进来热情地打招呼：
　　“姑丈一路辛苦了。”
　　他一面指挥小厮往屋中搬着东西，一面略微有些牵强地笑道：
　　“小雨今日倒未出去啊。”
　　“前日姑丈所选书桌靠背椅，桑公子手下工匠已经制好送来了，孔公子言道姑丈不日还回来，就直接放在房中了。”
　　“如此，先谢过小雨，改日吾自登门向桑公子道谢。”说完笑吟吟地进了房。
　　没多长时间，一个满头珠翠浓妆艳抹的婆子进了他的房间，好大工夫才出门离去。
　　次日巳时（早上9点）刚过，就见那婆子满面怒容急匆匆而来到东方清远房中，没一会儿又满面怒容急匆匆地走了。
　　东方清远满面怒容急匆匆地颜若房间，声音颤抖地问道：
　　“前些时。。。。。。常来找汝玩耍的桑小姐。。。。。。桑云罗怎地不在桑府？”
　　“姑丈何来此问？那云罗姐姐姓杜，父母早亡，寄居于叔父处，后来为婶娘不容，欲卖其为奴，幸被桑家哥哥遇见收做义妹，平日里只在桃花山庄。。。。。。”
　　“竟非桑家小姐么？”
　　“确非桑家小姐，然云罗姐姐琴棋书画俱佳，容貌品行出众，桑家哥哥对其怜惜，一如云烟姐姐看待呢。”
　　“非是桑家小姐，竟是个孤女，非是。。。。。。”东方清远双目失神，喃喃地自语。
　　“姑丈竟不知么？哦，想是看到与云烟姐姐同来所致吧？”颜若掩嘴笑道：“不过小雨也甚喜欢云罗姐姐呢，温柔漂亮又多才多艺，哎，不知谁有福气娶了去呢？”
　　“以后莫唤吾姑丈。”他回过神道，看到颜若吃惊地表情，补充一句：“汝家姑姑过门多年无所出，已犯七出之条。。。。。。”
　　颜若心里那个高兴啊，脸上却挂上气愤之色：“姑姑嫁于汝多年只得一份休书，汝竟一点情分不顾么？”
　　“若非汝义父与姑姑虚伪至极，吾又怎会落此下场？”他也是悲愤之容。
　　“吾义父受人滴水恩回以涌泉报，吾姑姑情深意重替兄报恩，和来虚伪之说，怎容汝如此毁谤？”
　　“情深意重，呵呵，若吾早知其二人情深意重，又怎会横刀夺爱？若非吾爱汝姑姑甚深，又怎会痛苦不堪终日以酒消愁？想当年，十里八乡哪个不知吾才名，又怎会落魄至此？现如今人人只知汝义父与姑姑之委屈，又有哪个知吾之委屈？”他说着说着双目尽赤，悲愤之色更甚。
　　“汝休了吾姑姑也好，总好过汝三人痛苦一辈子，东方先生也勿多想，来日方长，汝总能找到适合自己的女子。”其实找不找都行，你不都有好几个妾了吗？
　　“本以为云罗乃桑家小姐，吾休。。。。。。咳咳。。。。。。急忙至此下聘，未曾想其竟是孤女。”他沉思着轻声道。
　　“原来东方先生看上的只是桑家而非云罗姐姐本人啊，”颜若鄙夷地：“若如此，还请先生收手，勿要再误了云罗姐姐终身。”
　　“这个，正妻嘛，总要门当户对才好。”
　　“小雨总觉得夫妻相处之道贵在有共同语言。”
　　“哦~~，何为共同语言？”
　　“就是在一起有话说，而且还能说得来，找门当户对之人不难，难的是找有共同语言之人啊。”
　　“汝小小年纪又懂得甚？”他嘴上虽这样说，面上却缓和不少。
　　“细细一算，云罗姐姐可有日子未至了。”颜若状似无意地念叨着。
　　“许久未至？”
　　“嗯，听闻姐姐这次匆忙从桃花山庄回来是因管家之子提亲，姐姐看不上才躲回来的，现在竟不知怎样了。”颜若很八卦地聊着，不出所料看到他脸色大变。
　　“已有人提亲了？”
　　“正是，想云罗姐姐如此人品才貌，若非身世所限，哎，家业凋零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可怜啊可怜。”
　　“小雨还真是才女呢，又有哪个可怜了？”孔谦书走了进来。
　　几个人见礼（没办法，古人这礼节真多啊）毕重新落座，孔谦书随意地问：
　　“听闻东方兄今日到桑府提亲，结果如何啊？”
　　东方清远不悦地看一眼颜若正要开口，颜若急忙善解人意地告辞出了房间，骑了马直奔逍遥居而去。

　　此时的逍遥居已被曹克打理的井井有条，众小厮虽买来受训的时间不长，但各守其责倒也似模似样，曹克也学颜若的办法，教他们学认些字，不过课本可不是菜谱，是他专门挑的儒家那些“忠信礼义廉耻”之类洗脑妙典，没想到啊，象曹克那样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居然也是狡猾狡猾地，这是当时颜若看到小厮们所学后的第一想法，第二想法：大户人家后院争斗之惨烈恐怕不亚于宫斗，能生存下来的自然都是高手，曹克以及他娘容氏也不例外。
　　颜若刚进逍遥居，只见正厅洞开，她有些奇怪：这会儿谁会来啊？悄悄地问门口的小厮，原来昨夜竟有盗贼从花园翻墙入内，幸好值夜小厮发现及时未造成损失，今天曹克立即招来泥瓦匠人，准备把院子四周围墙统统加高呢。
　　颜若听到于己无关，径自走到花园绣楼，把自己扔到起居间长沙发上，懒洋洋地闭目养神。是的，是沙发，用藤条所制，上面覆盖厚厚几层丝绵软垫，舒服程度简直可以媲美颜若朝思暮想的席梦思了。
　　没多久，曹克也过来了，身姿依旧如跪坐般笔直地坐在沙发上笑道：“小雨丫头惯会藏私，这沙发吾试过也觉甚善，当初怎地就做了这几个？”
　　颜若慢腾腾从沙发上坐起来，毫无形象地找个舒服地位置坐好，这才道：“小雨当然是为少爷着想，这沙发本就是为小雨这样贪图安逸之人所造，想大少爷何等样人，大少爷乃做大事这人，自不能不求上进耽于享乐，小雨一片苦心为了大少爷反落此埋怨，真真冤枉啊。”
　　“有事做事，无事时享乐又如何？汝这丫头狡辩倒一套一套的。”曹克笑着摇头。
　　“这几天吾想搬过来了。”
　　“为何？不是要等到。。。。。。”
　　“那些不重要，吾在那里事已办完了，自然要回家住了。”颜若眉飞色舞地。
　　“这么快已办完了？”曹克不相信地。
　　“非是酒店之事，是姑姑之事，吾已用计使姑丈休了姑姑了。”颜若笑嘻嘻地。
　　“什么？汝竟。。。。。。”
　　颜若急忙坐到他身边，捂住他嘴：“吾请示过师爷爷和义父的。”接着慢慢讲了过程。
　　其实很简单，颜若无意间发现东方清远竟对鸢罗有些兴趣，遂想出一计，说是偷梁换柱也行，说是李代桃僵也可，关键就是让他梁柱不分桃李难辨。
　　于是她首先把大致想法写信请示陈染，陈染同意后，又找到鸢罗，以陈染与陈依依的苦情打动她，让她假以桑云罗的身份勾引东方并想办法让他休妻；以上次桃林所赢一个要求去找桑弘羊，让他同时带鸢罗与云烟出现在东方面前并帮鸢罗赎身，为求效果逼真，又去求了云烟友情配合。
　　不得不说，那时候的人，有些方面还是挺单纯的，比如东方清远，看到桑弘羊说带着两位妹妹，一位云烟一位云罗，谈吐气派甚至相貌都有些相似，自然先入为主地以为那就是桑云罗了，他既与鸢罗谈得来，又贪图桑家之财，自觉那桑家小姐绝不可能嫁于他做小，于是匆匆回家休妻，又匆匆回来下聘，没想到是这个结果。
　　曹克一方面觉得颜若心思机敏，另一方面又觉得她害人不浅，听完想了片刻方道：“以后遇事多与吾商量，勿要自作主张。”
　　颜若吐吐舌头，从善如流地请示着：“大少爷，吾明日搬回来如何？”
　　“也好，主院客房已收拾妥当，随时回来都可。”曹克含笑道
　　“什么主院客房？这里才是小雨的房间啊。”颜若噘嘴道。
　　“不可，昨晚刚刚遭了盗贼，这里甚不安全，汝且先住客房，待院墙加高，吾再找些护卫来，才可考虑让汝居此绣楼。”
　　“好吧，客房就客房吧。”小命要紧啊。
　　“如此，明日让墨香接汝回家。”提到回家，曹克的眼睛亮晶晶地，灿若星辰，其实他跟颜若差不多，到逍遥居才找到了家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