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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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也许是因为我的脸色实在黑的难看，鸣筝纵然有什么话却也不敢出声，委委屈屈的跟在我身后。我没理他，我想的是，明天中午，怎么也要押鸣筝回家吃饭，还有成绩……
我一阵头大。
看来这阵子对鸣筝太放松了。
鸣筝刚来的头一阵子，因为听不懂老师上课也不习惯这边的教学方法成绩下跌的很快。但是好在那时鸣筝自己是有自觉的，所以每次都乖乖的询问我，做完作业都会给我检查，一直到小学毕业前。上初中了，也许是觉得长大点了，鸣筝不再自觉的给我检查作业了，我看过几次后，也觉得没必要再检查了，所以就放松了。没想到他居然给我考出这样的成绩来，而且还敢逃课！
我气的牙痒痒。终于知道为什么徐小萌每次考完试后都害怕的要死，也终于了解徐小萌爸爸的感受了。我现在就是，恨不得能扒下鸣筝的裤子狠狠的打他屁股，让他也记记疼。
回家之后我就找箱子，把小霸王游戏机，掌中机，还有那些游戏盘统统装了起来。鸣筝大吃一惊，连忙扑过来，护着，“致远！留下吧，留下吧，我以后会好好学习的，真的真的！”
我看了他一眼，手一松，鸣筝抱着那些东西赶紧走到小客厅里放好。我没理他，自顾自的收拾起自己的衣服。忽然，手上的衣服又被鸣筝抱走了。我抬头看他。鸣筝抱着衣服站得离我远远的，脸上惊惧未散。
“致远……”他喊我。
我看鸣筝那样，顺着床沿坐下，淡淡道，“给我衣服，或者把你抱走的拿过来。”
我给他选择。我知道鸣筝会选择什么，知道怎样才能使鸣筝听话——前提是，鸣筝如果还是像小时侯那样的话。
或者可以说，刚才的举动，是我在测试，测试鸣筝在我心里的比重，也在测试我对鸣筝的影响。
我承认，我还是不舒服。
鸣筝很快就给了答案，在他把衣服交到我手上的时候，我还真是没想到会是这样，一瞬间种种感觉袭来，灰心。难受。心酸。都有。于是我继续整理自己的衣服。
“致远！”鸣筝抱着我的腰，止住了我的动作。
我侧头看他，鸣筝嘟起了嘴，踢了下脚边的箱子，“为什么还要整理衣服？！”
不知道鸣筝是什么时候把那箱子抱回来的。
说不清那是什么感觉，一下子整个人都松了下来。
鸣筝的个子已经比我高了，抱着我,下巴搁在我肩膀上，嘴巴微嘟.我一侧头看他，险些碰到一起。心里吓了跳,脸上却不动声色，微一侧身，从他怀里退出.
我抱起那箱子，在房间里走了圈,盯上了那个古旧高大的衣柜.
“把这个放上去。”我指使着他，鸣筝嘟囔着，不怎么情愿的踏上板凳把箱子放上去。
我正想说些什么，阿公在隔壁喊他，鸣筝应了声走过去。我坐在书桌前，打开鸣筝的书包，拿出那些试卷来。
看了会，注意力却始终不能集中，思绪还在那微微上翘的菱唇里拔不出来。按着胸口，那鼓噪的，似乎下一秒就会从胸腔里蹦出来。
感觉非常糟糕。比跑了三千米还要糟糕。口干，舌躁。
我有点晕眩。
第二天，我开始对鸣筝大刀阔斧的改造。
身上不能有超过一块钱。每天阿公给他的零用钱，超出一块钱的，都被放进一个铁皮盒子里。那里不上锁，主要就看鸣筝有没有那个自制力了。
然后是成绩。每天中午必须回家吃饭，下午一起回家，做作业。
鸣筝有过抗议，但是一看见我收拾衣服，便什么话也没了。
我暗自好笑，无意中，似乎捏住了鸣筝的死穴。
随即又一凛，这感觉……似乎不该存在。
我苦恼着。
日子在我苦恼中进行着。
鸣筝每天垮着脸儿跟进跟出，却没敢抱怨。
他的成绩很快就恢复到原来的水平，何老师很高兴。隔壁班的同学依旧时不时来找鸣筝出去，每次鸣筝都巴巴的看着我，而我微笑着看他。鸣筝很快在我的微笑里败下了阵。
他说，“致远一笑起来，我心里就毛。我宁可你摆着脸也不要对我笑。”
我说，“是么？”
他想了想，又加上一句，“如果平常你也多笑的话，我还是满喜欢的，就是不要在我跟你讲条件的时候笑。”
我继续笑，“是么？你还知道你在跟我讲条件啊？”
鸣筝不吭声了。他无限悲痛的挥别了那些让他沉迷的电子游戏。
初一很快过去了。
暑假的时候，我本来想去外婆家的。从小到大的习惯了，暑假肯定去外婆家。这几年，鸣筝在的时候，也都一起去，只是呆的时间要短。
但是不知怎么回事，鸣筝在那年暑假迷上了游泳。于是吵着要去学游泳，偏又不让我走。
我也就没去外婆家。
亏的我当时没去，后来才能避免了那场祸事。
我前面说，九七年是我们多灾多难的一年，其中有天灾，人难。
暑假里我们遇见的，便是天灾。
放暑假前，学校的布告栏里贴了两张告示。一张是庆贺香港回归的海报，做的很是喜庆。一整个布告栏贴的满满当当的，不过因为当时年纪少，又对时世不敏感，因此内容并没有记进去。
另外一张，则要小的多，红纸黑字，写的是暑假放假期间的注意事项，其中有一条是，严禁在江边溪水里游泳。
九七年的时候，黄岩还是个小城，破旧古老。忘记了那年有没有从市改区，但是街道的狭小房屋的破旧，却是历历在目。
那样的小城，当时根本就没有正规专门的游泳馆，鸣筝要去学游泳，也就是买个游泳圈，让其他水性好的人带他去江滨公园里下水游泳。
黄岩虽然是浙江沿海的小城，离海却有很大段距离。城里的河流也少，最出名的，就一条永宁江。所以一到夏天，到江滨公园里游泳的人满山满水的。
鸣筝刚买游泳圈那阵，兴致很高，每天下午三四点钟雷打不动的往江滨公园跑。去的久了，呆的熟了，也就认识了几个同龄的男孩。杜磊就是其中一个。
杜磊是二中的，跟我们学校，也就步行5分钟的距离。但是那待遇，就天差地别了。以前有句名言，‘一中好二中烂，实验三中没人待’。说的是城里著名的几所学校。一中好是公认的，二中烂也是公认的，实验中学却不一样，实验中学也是重点中学，在声誉上，比一中还要好，基本上，是家长的最爱，学生的痛恨，没有多少学生是自己愿意去实验的，因为实验中学的校规，在我们眼里比较变态，这也是当初我不愿意去实验的原因。三中，是名副其实的没人愿意去。
杜磊不算小痞子，但是那嬉皮笑脸吊儿郎当的态度却让我十分厌恶。
那天下午，鸣筝照旧去公园，碰见几个认识的人，一路打招呼。我在后面背着游泳圈，边打哈欠边揉眼睛。
本来在睡觉好好的，却被鸣筝给推醒了，比较郁闷。人也比较焉，不怎么有精神的跟在鸣筝后面。
“喂，什么天气啊，你就困成这样？！”耳朵边上响起一把嗓音，不用抬眼我也知道谁，没精神搭理他。我寻了个阴凉处坐了下来准备再睡一觉。
“喂喂，致远，你不至于吧？起来起来，游一圈去！”
杜磊一点也不知趣的跟过来，见我躺下后，伸手拽我。
我动也不动，眼皮子半抬，盯着他那只手，不怎么有精神的说，“撒手。”
杜磊没松手，反而笑嘻嘻的凑近来，我一惊，往后一退，脑袋碰一下撞到了树干。头更晕了。
“致远，怎么样怎么样了？”眼睛没睁开就听见了鸣筝的声音，我寻着声音往他身上靠去。
“头晕。”
本来我就低血压，没睡好起来就没精神，再加上，昨天晚上跟鸣筝爬到厨房顶上的葡萄架下睡了一晚上，早上起来就感觉有点着凉了，脑袋一直晕晕的，现在实在没什么精神。
鸣筝的手在脑袋上揉着，我吸了下鼻子，还是感觉晕。于是说，“今天你一个人下水吧，我估计有点感冒了。”
等半天没人吭声，我把眼睛稍微睁开一条缝，鸣筝正黑着脸瞪着我——脑袋上的人。
我吓一跳，几乎是半爬着挣扎出了杜磊的怀抱。
要命，怎么会趴到他身上去了。
鸣筝接过我，把我抱的紧紧的，我有点喘不过气来，心里却微微有些飞扬，似乎，脑袋也没那么晕了。
“鸣筝……”我扯了下他，鸣筝低头看我，脸色还是很难看。
“我不舒服，我们回家吧。”
鸣筝没吭声，扶我起来。拿过游泳圈，看都没看杜磊一眼，扶着我往家里走去。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