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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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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秦岭启动车引擎的时候,冷不丁地说道,“你明天还是跟我一起吃早餐。”
这仍旧是一句秦岭惯用的陈述句,不给程骆岩任何拒绝的机会。
秦岭见程骆岩还没有接话,自顾自地解释道,“明天继续到这来吃早餐的话,也许能见到那个小男孩,我看你刚刚一直不说话估摸就是在寻思怎么见他。”
程骆岩这一刻觉得秦岭好似是个超能力者,能力便是读心,总是能一眼将他的心思看穿。
“你为什么总是能知道我的想法?”程骆岩知道这个问题听起来很愚蠢,但他仍是开口问了。
秦岭打着方向盘,在等路口红绿灯的空档,他侧头看了一眼程骆岩,不自觉地勾起唇角笑了,他学着程骆岩那常用的一本正经的口气,认真地回答道,“因为我是个心理医生。”
这种问答显然是毫无营养,得到了回答的程骆岩眉头挑了挑,丢脸得想当场跳车跑路。可惜秦岭的这辆车在车行驶中时,车锁都是锁死状态的,设计之初就是提防乘客在行驶过程中摔出车门,让程骆岩这个仅仅是一刹那的念头,得不到任何付诸行动的可行性。
之后,程骆岩筹措了片刻,破天荒地自己找了个话题,他问道,“那我们现在是回家吗?”
程骆岩找话题的能力跟安慰人的技巧一样糟糕,他这话问得跟没问基本差不离。
他应该感谢上苍,他提出这种蠢问题的对象是秦岭,要是换了别人,估计要送他一个白眼。不过如果是换了别人,他未必会这样肆无忌惮地提一些蠢问题。他依然没有发现他跟秦岭的相处模式不再拘束,而是透着些家常,他也不再称呼对方为秦医生,而是用你来替代。
秦岭抿了抿唇极有耐性地接下程骆岩的话头,“嗯,晚上你想吃什么?”
程骆岩想了想,他一向是自己在家里做饭的,但是新的房子没有搞定厨房设施,今晚回城东老房子的可能性不大,一时半刻还真想不出晚上究竟吃什么。
吃什么是一个亘古不变的研究性话题,并且即使经历了人类文明漫长的发展,仍旧是个毫无进展的难题。早上会琢磨中午吃什么,中午考虑晚上吃什么,临睡前要思考明天早上吃什么,人就是在这一系列问题当中浑浑噩噩地度过了一辈子。
秦岭见程骆岩不作声,把自己的手机解锁然后切到通讯录里的外卖分组递给他。
“你看上哪家餐厅,就打电话过去。”
程骆岩手里拿着秦岭的手机,眼睛看着分组里密密麻麻的电话。
秦岭记录餐厅的方式,是会在备注里打上地址跟招牌菜色,详细专业得跟做什么高端医学报告似的,他那部手机跟移动的点菜机器一样,令人眼花缭乱。
若不是程骆岩知道秦岭是个医生,否则他就要以为秦岭是什么美食鉴赏家了。
“这些餐厅你全部都光顾过?”
“对。”
得到秦岭肯定的回答,程骆岩陷入了惊讶的情绪当中。
程骆岩沉思了一会,确认道,“难不成你三餐都在外面吃的?”
“是啊。”秦岭漫不经心地答道。
程骆岩挑了挑眉,不由地疑惑起来,他脱口问道,“那你的家人呢?”
“他们不在岩城,我一个人住。”
秦岭双眼直视前方,手搭在方向盘上,他的语气虽然漫不经心,但他脸上常有的笑容隐了下去,给程骆岩留下了一个平淡的侧脸。秦岭向来是一个将情绪管理做到极致的人,他本来是可以将微笑折叠得很好,叫人看不出任何痕迹,但此刻在程骆岩面前,他却直接表达了自己的情绪。大概人本能地在亲近之人的面前,都会卸下伪装,变得格外的真实起来。
程骆岩见秦岭脸色沉了下来,意识到自己好像问了不该问的,轻轻地说道,“对不起。”
秦岭听到这句道歉,心一下子软了。
对于秦岭来说,他从小被对不起的次数就太多了,童年是自己跟自己玩,念书时被施加压力,连毕业典礼都是一个人,工作以后因为选择了父母不喜欢的专业,工作不到半年父母远飞他国把他丢在了岩城。即使是这样,也从来没有人想过跟他说一声抱歉。
或许不是不想,而是秦岭表现得太过于强大了,把所有的情绪控制在心里,所以所有人都以为没有冒犯到他。毕竟会哭的孩子有糖吃,不会哭的当然就没有,到底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秦岭的脸色渐渐缓和了起来,他的喉结动了动说,“没事。”
程骆岩垂着脑袋仍旧在翻通讯录,他看了半天密密麻麻的字更是丧失了胃口。他把手机还给秦岭,问道,“你家里应该有厨房吧?”
“有,但是我从来没用过。
秦岭家里的厨房设施还是全新的,各种锅碗瓢盆堆在橱柜里,有一些甚至标签都没拆掉。
程骆岩猜到了秦岭家里厨房的情况,他只想确定有还是没有,见秦岭回答有,便说道,“那你掉头去最近的市场。外面的东西不干净,我们买点菜回来,我煮饭给你吃。”
秦岭抿了抿唇,不确定地问道,“你煮饭给我吃?”
这句疑问里不确定的核心是程骆岩会不会煮饭给他吃,而不是怀疑程骆岩煮东西的能力。显然程骆岩一根筋的脑袋里没有那么多杂七杂八的心思,他自动理解为了后者。
程骆岩挑了挑眉,解释道,“是啊,我煮饭挺多年了,放心,不会很难吃的。”
秦岭闻言一打方向盘,利落地掉头转弯,前往城西区最近的市场。
秦岭在想他自己究竟有多久没有跟人逛过市场了呢,大概是爷爷去世以后就再也没有过了。他不喜欢逛市场,因为四周人来人往,往往都是成群结对的,而他这几年一直都是一个人,这种家人聚在一起的场面总是能够刺痛他的眼睛。后来他给自己找了借口,就把自己这种不爱去市场买东西的举动称为懒得出门,采用手机打电话叫人送的办法解决买东西。
程骆岩慢慢地推着手推车,秦岭一言不发地跟在他身后,他走到冰柜旁,看着冰柜里用塑料保鲜膜封好的肉类,顺手拿起冰柜里的牛肉跟羊肉,转头问道,“你要吃牛肉还是羊肉?”
秦岭温和地回答,“都可以,你做主就行了。”
这个答案没有什么建设性的帮助,程骆岩仔细地看着超市标签纸上面写着的保存时间。
秦岭盯着程骆岩看,秦岭从来不知道自己都是用什么样的眼神在看着他,直到他瞥见冰柜旁能够反射出镜像的不锈钢柱子之后,他才知道他那双从来攀不上笑意的眼睛居然没由来地染上了笑意,那种温柔的,还带着脉脉深情,是他从没有的模样。
程骆岩决定了拿哪种肉类,把牛肉放进推车里,羊肉被他放回了冰柜里,他说,“牛肉新鲜一些,还是买牛肉回去吃。你要吃洋葱炒牛肉还是煎牛排?”
“洋葱炒牛肉。”
“那我们再去买点蔬菜,你家里锅子跟调味料有没有?”
“锅子有,调味料没有。”秦岭老实地交代着。
“那待会顺道把调味料也买了。”
程骆岩盘算着要买的东西,秦岭上前自然地帮他推着手推车。
两人并肩走在一起,乍一看,还挺像是一家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