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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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面的小道士包着气，一路揣着袖，一言不发。
这方家都是些什么怪物，端的一副仪表堂堂，说出来的话全教人气得要拔剑，方小娘子也不是什么善茬，不晓得心里包着什么心思，退亲，闹事儿，全赶在她来的时段上，吃了个闷亏。
这桩事儿且摆在一边，萧家的那些人和方家也是没差别。
明看着像是积极配合，说到底还不是藏着掖着什么，如今这个萧家大郎君的情况还不甚明了，也不知道他们这大局当头，还想揣着什么密辛不肯松手。
要这样，当时萧家又何必千里迢迢来杳州寻她裴简？
大户人家，事儿可是真多。
裴小道士狠狠嘀咕了一番，心中掂量了这次的酬金和这案子带给她的不爽程度，勉强缓和了情绪选择金钱。
她嘴角一抿，抬眼瞅了瞅天色，有云压顶，翻腾着日光。那一片洒下来的斑驳在地上，七拼八凑蜿蜒成一条明亮的河。
还是借了清风，才有几分粼粼光华。
街上一派喧嚣，人来人往，叫卖声不绝。一侧挂坠卖钗，一侧摊放菜蔬瓜果，挑担提桶的，负荷戴花的，各人面上有喜有悲，行有快慢。
一手持糖葫芦的朝天辫儿穿着个花衣裳从她身边溜过，笑嘻嘻回头一眼撞进她的目光里。
凡世上所有的因果，都要连成一条线。
裴小道士站在方家的后门，忽然有感而发。她低头摸着袖里的小玉如意，一时茫然不知如何才好，这一根线藏得太深，所有扯着线的人都在往回拉，递给她一个滑溜溜光秃秃的线头。
这趟回去，她倒是要问问萧家，他们是要藏好了那桩子秘密，还是救救他们这宝贝大郎君。
正此时，她余光所及一片衣角，白衫料子绣的几朵小心莲，落下一片树影。来人手执一把乌柄六十四骨墨梅伞，执伞的右手叫袖子滑落，露出来一片玉似的白。
裴小道士一直晓得她晏小师弟有一副好皮囊，身量眉眼都是师门实打实的扛把子。她此时转过身来，也懒得招呼，瞧了他一眼，恹恹道：“你回得好快。”
“我那位老友住得不远。”他走近至人身侧，收起伞，“师姐，我听闻了一事，料着紧急，才速来告之。”
晏小师弟眼神含笑，注视着沉着脸的小娘子，轻轻道：“我那位老友告诉我，一个月前，方淑思曾上门求蛊。”
她一脚踏出来，踩进一片树影。
“求蛊？”
他亦步亦趋。
“迷魂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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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小道士很惆怅。
她捡了一筷子东坡肉，恹恹地塞进嘴里，恹恹地嚼了嚼：“你那位蛊修的前辈，说是方淑思曾经求过那个迷魂蛊，后来又说不要了？”
“不错。”晏小师弟应道，“九月初八那日的事儿，接手的是个门里的小弟子，才刚好出师，第一单子就毁了，伤心得紧，重阳那日回师门吃酒，侃了好久，只剩没流眼泪。”
“你老友也是个人才，这桩子事儿摊出来叫人来嚼，不怕惹他小徒弟伤心？”裴小道士称奇，转念一想自家的师父，好像也是没什么差别，撇撇嘴，“算了，当我没说。”
“迷魂蛊是个小蛊，备份有的是，只不过蛊修大派，总要显得气派神秘些，是以那小弟子便递言五日后取蛊，不料不过三日，那方家小娘子便派人私信，说是这蛊不要了，定金不退，权作违约之礼。”
嚼着凤爪的裴小道士听得津津有味，擦了擦手：“这事儿便作罢了不是，顶多说明这方家小娘子包有祸心，行动未遂。”
“那她为何停下了这手笔？”晏小师弟品了品茶，看着对面的小娘子忽然沉肃，弯了弯眼睛，“这个迷魂蛊物美价廉，想要弄傻一个萧大郎君实在是轻易得不行，相比这难以把握的妖怪，下个由自己控制的蛊方便太多。”
裴小道士蹙眉：“万一人家心肠软了，不想干了。毕竟是一介女流，狠心对自个儿的青梅竹马，到底下不了手。”
“迷魂蛊此蛊，中蛊者疯癫如痴人，仪态不雅，举止异常，一旦解蛊，除了中蛊时败坏的名声形象，一切可恢复如常。”
晏小师弟搁好杯子，挑了挑糕点。他手指纤长，是个善弹琴的，此时拨弄几块糕点，都有几分雅意。桂花糕，归师姐。云糕，归师姐。杏花酥，师姐不要，自己吃。
他捞过杏花酥，抬眸看了一眼沉思的裴小道士。
今日师姐穿的师门的衣裳，交领白衣，外衫夹镶乌金织鹤。最难打理的头发，也被她耐心束起，显足了道修大门的气势。只是她此时垂头敲筷子随意挑菜，心思全不在，发尾恹恹地搭着肩，肩膀也耷拉着，多了些倦意。
晏扶秀眼色沉沉，两人各怀心思，一时无言。
正凝重着，包厢外头忽然一阵吵闹。叫嚷的人声三三两两，脚步声渐近。晏小师弟撩起帘子，侧眸扫去。
打头一个光膀子的虬须大汉，两指宽的铁链围在腰间，脚步声似重实轻。双目圆瞪，臂膀叉腰气势汹汹。身后一群高矮胖瘦不匀，各有提刀抱剑的，看着像一群临时凑对的江湖人。
一行人如横蟹过街，蛮横非常。
帘子这头裴小道士也冒出个头，恰逢那行人走至楼下凉棚边，只看得清大汉头顶一小揪揪，还有他腰间锃亮的铁链子。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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