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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第一百二十八章 包藏祸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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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卫身穿墨色玄甲,腰间持挂一柄森森长剑,柄上的鲜红剑穗随风摆荡。
秦嫣女淡淡地望去一眼,对于云未雪的话,似乎持不同看法。
“云夫人此话是否重了些?这座江府是老爷的,多年前如此,多年后也将如此,我等女子身处在这,未曾被刁难已是大幸,何苦还要心心念念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云未雪眼睛眨也不眨,直勾勾盯着秦嫣女说完这句,不禁冷笑不已,她没想到一项风骨高傲的江府秦嫣女一派,其引领的主夫人竟会说出如此迂腐之言,实在令人不胜唏嘘。
云未雪回道:“会否被刁难,还要看他人眼色,与牲畜有何不同,姊姊曾身处在那样的牢笼里,妹妹我还以为妳的想法会与不同,可现在看来恰恰相反,即使把妳赎身,给妳自由,妳依旧自锢在牢笼里,妄想着自由是一种病。”
秦嫣女微微一怔,纤细的玉手劲紧攥紧。
云未雪将头别向一侧,叹息。
“妳身上的枷锁只是看不见,但未曾消失。”
秦嫣女微眯起眼睛,朝云未雪笑问:“何以判断这枷锁存在,尔或消失?”
云未雪睨了她一眼:“妳藏进心里的事太多,多到高筑起来的谎言,妳当成了事实。”
两人陷入一阵泥泞般的沉默。
秦嫣女微笑,视线直白而不闪避,似是十分满意这场对话。
\"说到藏心,妳我不皆是一样\"
秦嫣女道,笑容灿烂。
云未雪收回短暂的目光,聚焦于眼前笑脸盈盈的秦嫣女,对方有备而来的氛围实在过于明显,不等岔开话题,便又再度打破沉默,仿佛迫不急待看看云未雪的反应。
“能说出这样的话,想必云夫人的过去,定是十分自由美满,如今又得到一个男人如此的宠爱,看得我是好生羡慕啊。”
云未雪没有回话,她看着秦嫣女仰起头,阖上了双眼沉吟,仿佛陷入了某个回忆当中。
微风抚过石亭旁的大树,绿叶四散奔落。
云未雪伸手,将肩上的绿叶被默默拨开,她起身驻足,当经亭口时,忽转身,向着仍闭眼沉吟的秦嫣女,道:“我休息够了,这座石亭就让给姊姊吧。”
秦嫣女仍在思索着,一听云未雪要走,也未加以拦阻,只是闭着眼睛,莞尔颔首。
刚被派去拿药的小婢女这时匆匆赶回,一见亭子里多了人,敏利猜出情况,连忙停下脚步候在石道上,并未直接走进去。正好,云未雪让玉来跟上,两人准备离去,当下石亭的三阶之际,秦嫣女睁开眼睛,望着云未雪背影,眸中暗诲不明。
“今晚,老爷要在金园举办最后一场金园会。”
秦嫣女忽然说道。
云未雪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只冷冷一问:“金园会为期三日,怎么只到第二日晚上便完了。”
秦嫣女见云未雪亭下,不禁笑了笑,身子骨向后方石栏上靠去,继续解释起来。
“据我所知,老爷似乎有其他打算,可能想好好的与几位大人来场了断,我也说不上是什么,方才老爷只匆匆让我磨了会墨后,便让我回去歇息,只推猜这最后一场金园会,老爷应是希望云夫人妳在场。”
---要我在场?
云未雪回头,与秦嫣女慵懒的视线对交。她仔细的审视,想从秦嫣女身上找出破绽,但可惜对方真诚不假,如同那抹亲切的微笑,毫无可攻破绽。
秦嫣女笑了,对于自己遭受质疑不敢意外,捻了捻肩头上落下的发丝后,道:“邀请的册子应该已经送到妳的柳霜轩上,若不参与,怕将错过许多,毕竟我听说被邀请的可不只你我,大夫人...还有容桑,兴许所有江府的女人都会收到,试想容妹妹不会错过这个机会,再要一回老爷的夜晚,妳說是不?”
那笑容中未含轻蔑,只是单纯地将所知事,淡定地传达给云未雪。
云未雪蹙起眉头,神情无比严肃。
“妳有什么目的,还是爽快点的说出来吧。”
秦嫣女扬起眉头,目光无辜。
“这可言重了,只是碰巧遇见云夫人,预先将此事予妳知,毕竟瞧妳那么伤心的样子,我见犹怜,更何况任何一个男人。”
又顿,秦嫣女突然瞥了护送自己的护卫,别有深意地一笑。
“而且,妳难道不想知道,究竟发生何事吗?”
一语刺破有心人。
云未雪神情一愣,宛如被定住一般迟迟未有动作。
秦嫣女见对方反应,深知自己打对了水潭,因此默默地又靠回石椅上,阖上双眼享受起午后的清风。她微笑道:“好了,妹妹让给我的石亭,我就欣然地接下。”
显然秦嫣女不打算透漏更多,剩下的只能由自己来参透,一切都在那场最后的金园会中。
云未雪沉默了许久后,忽然想起何事,不禁冷笑:“姊姊,夏蚊多,可别在这成了肿包,到时去不了金园会。”
秦嫣女一愣,随后噗滋笑,以袖掩嘴道:“原来云夫人如此幽默,我倒是一直不知......”
“不。”
云未雪打断她,面上的冷淡依旧寒澈,她瞧着秦嫣女,不卑不亢,眼神十分认真。
“我这话说的是真心的,四年前的一场宴席,曾有位江府的夫人因暑季炎热,在外散步几许后便倒地不起,大夫诊治后说是虫伤,人救不回了,她死前痛苦不已,样子肿如豚彘,连吸上口气都困难。”
秦嫣女瞪大的眼睛看着云未雪,原本轻松的姿态,瞬间正坐起。
云未雪收起冷笑,转平静,继续道:“说是虫伤,我想以姊姊您的智慧,肯定不会信的,年年每逢江府宴席前,总会发生一两件伤病,过去江府人多,死了一两个人根本惊动不了老爷,但若今年又发生事,以现下老爷的态度,妹妹我就不知又会是如何了。”
酷暑的蝉声代替了两人的沉默,此时更添某种诡谲。
秦嫣女站起身子,向云未雪莞尔。
“谢谢妹妹提醒。”
“还望姊姊当心。”
说完,云夫人转身离去,没再多语。
玉来低头跟在云未雪身后,对于方才云未血说的话,感到寒毛直竖,但不知为何的有股预感,令玉来一直回望石亭,仿佛有股不安不断涌动。
慌忙的几眼回看后,玉来只能继续跟上云未雪。空荡荡的石亭下,独留秦嫣女孤静一人的身影,她朝空看,未看眼前物,而沉浸于心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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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时辰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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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一场盛大的宴席开始在金园的宛月轩内悄悄开始。
宛月轩是金园大大小小座落的其中一屋,与其他不同之处为,宛月轩没有遮蔽的四墙,仅架高于金湖之上,轩屋呈四方金角圆柱,以红漆木雕刻的中央山柱贯穿山梁,层层相辅相交,穿越无数个固定杵栓,稳立于碧绿的金湖之上。
宴席的音乐早已开始奏鸣,回荡在金湖荡漾的波纹之上。
通向宛月轩东桥上,十二友们在仆役的引领下,抱持着惊叹之情步入了宴席上。
回字形的宴席位已安排好,共同面向中央一方金台,是歌女跳舞的席台,上头空空如也。而每个座位皆是双人席,十二友们入座时,一人皆取一位,身边还有一副空席,不禁令众人纷纷面面相觑,貌似不理解为何。
这时,东桥上又来了人。
这次来的是江然轩。
江然轩浑身杀气腾腾,进入宛月轩后,无视仆役的引领,径直走到回字形的副席上。一旁特显华贵的位席肯定是江惟越的位置,江然轩自顾坐下后,瞧了一眼江惟越的位置是空的,暗骂了一声后,怒瞪向前方,双手抱臂。
江然轩的前方位置恰巧是二皇子李修辰。
李修辰微笑的接下侍女的斟酒,朝着江然轩敬了一杯,笑道:“江公子,何事惹得你如此生气?”
一见到李修辰的笑脸,江然轩的火气顿时全消,连忙起身向李修辰行礼,抱拳道:“殿下恕罪,草民方才心有杂念,忘了与您......”
李修辰摆了摆手,示意江然轩回位,随后啜饮了口酒,继续道:“我听闻江兄一早醉得厉害,险些把江公子你认成他人,莫非......”
李修辰的话未完,一旁半醉不醒的酒狂孙宁远插话道:“江兄该不会是醉的厉害,把小公子你误以为是夫人了?”
话出,瞬间笑声哄堂。
窦明朝则趁着笑声四起,又再补了一枪,道:“孙兄,你才醉糊涂了,江公子是江兄的养子,你这是在说江兄在外野了种?”
“我才没这么说!你个老鬼别乱说话啊!”
孙宁远打着酒嗝,气呼呼指责道。
江然轩僵硬着笑容,抱持着抱拳姿势,将自己尴尬到不行的表情,藏在大袖之后。现在的他满肚子怨怼,却无处可抒发,现在又要陪一群醉老头疯言疯语,这天底下还有什么比这更悲惨的。
接着,熟悉的仆役声,唤起熟悉的呼喊。
“大夫人到!!”
年迈的长者高喊着。
大夫人伊华在夜色的衬托下,一身雍容华贵的美丽身姿,现身在西桥之上,缓缓朝着宛月轩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