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故里》宅家阿故

9、第九章 问君何所归

　　我立于庭院中，不动不摇。只是攥着阿树魂魄的手却在微微颤抖。
　　“姑奶奶！你在这里，可是让枫儿好找。”
　　枫儿快步向我走来。我便背对着他将阿树的魂魄收了起来。
　　“外面打起来了。”他便说便拂去袖子上的尘埃。想来外面此刻，也是非常激烈。
　　“我看昆仑在合伙打一个女子。”他顿了顿，我以为他会说什么高见，却不想下一句，却差点让我吐血。
　　“那女子长的真好看啊。”
　　“你便只看到那女子的相貌了？”
　　我侧头，斜了他一眼。
　　“外面的打斗声越来越激烈了。”
　　我摸着头发，叹了口气，怀着的精魄越发的炽热了。似乎能够夺取我的身体。我闭上眼睛，再睁开，却置身于一片苍茫中。
　　远远的，有一个人背对我而立。
　　“阿树？”
　　当我再次睁眼时，枫儿就站在我面前，手掌敷在我额头上：“姑奶奶，你怎么了，还好吗？”
　　我只是向后撤了一步，抬头看了看天，不过一眨眼的功夫。
　　“枫儿，随我去看看吧。”
　　我捏了法，便到了外面。
　　紫陌曾经是天庭的战神，然此刻被数十个昆仑弟子围攻，仍是有些力不从心。我想，她这一千年，大约无时无刻不活在仇恨中吧，哪里会有时间去修法。她身上已然是伤痕累累了。背部的伤口已然是可以看见骨头的。一袭长裙，此刻也是早就分辨不出颜色来了。但她却还是咬紧了牙，一声不吭。
　　大约是见到了我，她便皱着眉头，摇了摇头。示意我快些离开。
　　我只是闭上了眼睛，凝气，将此刻林城的时间冻结。
　　我走到她身边，周围的一切都已经静止。连她，也是动弹不得。
　　她的头发早就散乱了，一个凌跃，就全部披散在面前。遮住了面容，让人看不清她的神色。我轻轻拂去她的头发。慢慢将她脸上的血迹擦干净。
　　“被昆仑击杀，紫陌，你就是真的死了。”
　　死了，不会再有轮回了，她，真是放得下吗。或者是用自己的死，换取阿树的生机？
　　我不清楚。
　　只是，当我回头看向身后的树，已经了然。那是昆仑的不死树。她竟然将这树偷了过来。传说，不死树能够复活三界中任何的生灵，只要祭品足够的话。
　　紫陌她，是用了林家所有的人，做了祭品。
　　我将脸贴近她：“紫陌，其实，阿树他，并不算是树啊。他，不过是一只，当归精罢了。”
　　我看着她的眼睛慢慢睁大，手上的匕首就缓缓的刺进了她的身体。下一刻，周围的一切，便又重新鲜活了起来，紫陌便摔到了地上，不再动弹。
　　她那时，一定是绝望而悲伤的。只是，我不能不那样做。以活人死祭。这本身，就是犯了天条。
　　这是世界上，最容易被伤的，大约往往，就是自己的亲人吧。我忽然就有点厌恶现在的自己。
　　“紫陌本就是天庭的人，现在也已经被处决。劳烦昆仑的人，来这一趟了。”
　　我沉声说道，声音里，满是稳妥。
　　后续的事情很是稳当。昆仑的人办事一向是靠得住的。
　　我只是呆呆的站在城主府的门外，枫儿一向很懂事，就安静的站在我身后。一句话也不多说。
　　“枫儿，你说，要是，紫陌一开始，没有毁掉容颜，是否，就会有不一样的结局呢？”
　　“姑奶奶，人生，没有如果，假如，要是，这些都是不存在的。”他声音低沉，说出这样的话，也很让我意外。
　　我想，世俗的眼光，果然还是最为致命的吗？
　　“枫儿，随我去青城山吧。”
　　“去青城山做什么？”
　　“种药。”
　　我不知道，紫陌她是否知道，阿树就是当归精。
　　或许是知道的吧。在那样漫长的岁月，她早就迷失了自己的本性。
　　受了那样的屈辱。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就到了荒无人烟的青城山上去了呢。
　　一切，也许都在她的意料中吧。
　　那一天，当归成精，却功力不够。还不足以医好她的容颜。于是，她便将他带着。等有一天，他成熟了，她的脸，自然也就恢复了。她对自己的脸一向有信心。只要让她恢复了自己的容颜，她就能得到很多很多。
　　她喜欢林城城主。所以便用自己的战功邀约，求玉帝赐婚。只是，林斜看不上她。
　　之后种种，不过是她告诉我的。事实怎样，我不清楚。我只是知道，阿树在为她做脸的时候，一定是心甘情愿的。要不然，怎么会有那样无暇的一张脸呢？
　　后来，她也是凭借着这张脸，得到了林斜的欢心。后来了，终日活着愧疚中，惶惶不可终日吧。终于还是在一千年后，动手了。紫陌她，最大的错事，或许，就是看错了人。
　　看错了林斜，不爱她。
　　看错了我，没能按照她的意愿，带着阿树离开。
　　看错了阿树，一腔真心。
　　怀中的精魄热度慢慢减去，不再那么灼热了。
　　他，从来，也没有怨恨过她吧。
　　我只是灭了紫陌的这一世，或许下一世，她能够活的更好吧。
　　当归，其实一直都在等紫陌的回来吧。等那个内心纯洁，无暇的女战神回归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