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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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怀轻车熟路地从橱柜里找出了两大袋猫粮和狗粮，然后分别倒在院里排成一排的五个小盆里。
“开饭啦。”
大黄冲在最前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先从大灰的盆子里叼走了一嘴猫粮，追在后边的大灰则对大黄呲着牙发出嘶嘶声。
大黄一脸无辜地开始嚼吧自己嘴里的猫粮，还凑过去和大灰一起看着盆里那明显缺了一块的猫粮：“汪。”
大黄：呀，为什么会少一块呀？
大灰气急败坏，抬爪就要上去挠它。
陆怀见怪不怪地将这一猫一狗拉开了，然后往大灰的咖啡色盆子里加了一点猫粮，把空缺的地方给盖住了：“不准打架，大黄你再欺负大灰，下顿饭就没你的份了。”
“陆怀，菜都上桌了，快和你那朋友一起过来吃饭。”陆少杨喊道。
“知道了。”陆怀去洗了把手，然后走过去一勾瞿北的脖子，“走吧。”
瞿北偏头看了他一眼，语气冷漠：“松手。”
陆怀不大自然地收回手，抿嘴盯着瞿北笑，接着他凑过去，在瞿北耳边小声道：“吃完饭，咱俩偷偷的……”
瞿北的眉毛很轻地抽了抽。
“去岛上钓鱼。”
“怎么样？”
“岛上？”瞿北问。
“嗯。”陆怀说，“你们城里人应该没坐过船吧？今天天气不错，夏天天闷，去海上吹吹风刚好能消暑。”
“这半边的菜都是你能吃的。”陆怀把瞿北往木椅上一按，“我特意叫我奶奶照着你那黑名单来的，你看我贴心吧？”
“嗯。”瞿北面色冷淡地扫了一眼桌面，他这边的一排菜，确实都对他的胃口，“谢谢。”
“不客气。”
老太太提了几瓶可乐过来，在三人面前一人摆了一瓶。
杨舒夫用筷子戳了颗鱼丸吃，含糊不清道：“奶奶，我们成年人吧，不爱喝这个。”
陆怀：“家里有酒吗？陆老头子开春肯定没少酿，我要喝枇杷酒。”
“欸，那批酒是去年酿的。我想着先留一留，等明个端午，刚好启封，先祭过祖再上桌，说不定能讨个一年的好运气。”老太太说，“我就盼望着什么时候能让我们家暴富，好让陆怀这小子别再这么累了。”
“哈哈奶奶您这话说的好。”杨舒夫笑着道。
五人纷纷落座。
陆少杨开口问：“我说大孙子，瑶瑶和小河呢？还有你妈，你也不带你妈回来看看。”
“陆河今年高三了，端午要补课，只放一天假，小孩不乐意来，说只想在家休息。”陆怀把自己那瓶可乐开了，然后插上塑料吸管，再给瞿北递过去，“至于我妈，你知道的，她不想麻烦你们，路瑶那小姑娘和几个小女孩有约，也不乐意下来。”
陆老头子叹了口气，摇头道：“都是大小孩了，都不乐意来看看爷爷奶奶了。”
陆怀一边给瞿北夹菜，一边笑道：“这不还有你大孙子吗？”
气氛突然有点凝重，刚给瞿北剥完一只花蟹的陆怀猛然一抬头，发现桌上的三人都在盯着他看，他干笑了一声：“怎么了，看我干啥？”
“不是，陆哥，你都不这么疼我。”杨舒夫白了他一眼，“我可是你从小玩到大的兄弟。”
“你自个没手呢？”
“他也有！”
“人还有脑子呢，你有吗？”
杨舒夫做作地一瘪嘴：“操，你偏心！”
“第一次看梦梦对朋友这么上心。”老太太乐了，“不过这位小伙确实比肥头大耳的舒夫看着讨喜。”
“奶奶！”杨舒夫哭笑不得，“我小时候您还说我是您半个孙子呢！”
一顿饭吃的很热闹，不过瞿北却一直没怎么说话，尽管陆怀多次给他拉话题，瞿北还是显得和这个饭桌格格不入。
饭后，瞿北礼貌而客套地对两位老人表明了自己的谢意。
老太太和蔼地笑着：“别这么客气，你不嫌弃我们乡下简陋就好。”
“陆老头，你那小船我开走了阿。”陆怀说。
“开去吧，我昨个才给它加的油，你要去钓鱼吗？我那还有一桶蚯蚓，你可以带去。”
“好的，谢谢爷爷。”
老太太一边收拾碗筷一边道：“早去早回，天黑了海上多危险阿。还有，记得带件外套，别感冒了。”
陆怀：“知道了。”
杨舒夫放下手里的可怜，叫道：“你去钓鱼吗？我也去。”
“得了吧八戒，我哪敢带你阿，上船不过十分钟就吐，带你去污染鱼儿们的家吗？”陆怀调侃道，“地球妈妈都快要死啦，你忍心这么对她吗？”
杨舒夫：“……你一天不损我会死吗？”
“一天不说几句实话我才会死。”陆怀背上那个装鱼竿的包，又提上一桶装在塑料瓶里的蚯蚓，然后转头问瞿北，“带相机吗，今天天气挺好，海上落日很漂亮。”
“嗯。”
陆怀把米白色的帆布包往另一边手臂上一挂：“走了。”
海岸。
陆怀一脚踏上虚浮的木船，然后一转身，向岸上的瞿北伸出了一只手：“小心，别掉进水里。”
瞿北愣了愣，然后握住了他的手，陆怀的手宽厚而炽热，手心里有一层薄茧。
陆怀的手掌一紧，将瞿北从岸上牵了下来，瞿北活到这么大，从没干过粗活，除了右手中指关节处有一处握笔握出的手茧，他的手指纤长瘦白，漂亮的不可思议。
“瞿少爷，没干过重活吧，手嫩的和小姑娘似的。”陆怀调侃他道。
瞿北紧了紧拳头，似笑非笑：“是啊，但人倒是打过不少。”
陆怀连忙摆出求饶的姿态：“少爷饶命，不像小姑娘，这才是读书人的手。”
瞿北也没打算真揍他，再说这小木船摇摇晃晃，他俩要真有什么大动作，极有可能把船带翻。
他提着一个木箱子，径直走到了床尾，然后在尾甲板上坐下了。
落日沉入远山，佩恩灰色的天色压了下来，靠近海面的一圈玫瑰暮色撕扯飘浮，云彩中翻卷着金色的光火，和灰色的天色泾渭分明。
瞿北打开木箱，修长的手架着一只削尖的铅笔，就着已经用水胶带裱好的水彩纸，很轻地勾了几笔。
陆怀站在船头，玩忽职守地把玩着那台复古的胶片相机，单反他没碰过，不怎么会用，不过胶片机陆老头子也有一台，所以他用起来倒是颇为熟练。
视野中的瞿北很认真地在纸上描画，细软的黑发被海风吹地微微拂动。
玫瑰暮色，海鸥，木船，瞿北。
这几者交融在一起，形成了一个近乎完美的构图。
咔嚓。
定格。
瞿北突然抬头，又听见了一声快门声。
“落霞太美了。”陆怀放下相机，冲着瞿北很温柔地笑着。
瞿北被他的视线烫了一下，很快别开了头。
“我小时候还坐过帆船，我爷爷在船头击鼓，海面上就会浮起一群小黄瓜鱼。我就坐在甲板上喝汽水，海鸟停在桅杆上，发出高亢的叫声。”陆怀说，“海鸟，桅杆，汽水。这是我记忆中的夏天。”
瞿北手中的笔顿了顿，应道：“金鱼，电扇，西瓜。”
“还有冰棒，蝌蚪，卡牌，蒲扇。”
“蝉鸣，星空，游戏机。”
两人的目光相接，突然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记忆中朦胧又清晰的童年，令人怀念而向往，但作为一个大人，就算再努力，也不能变成小孩了。
半个小时后，木船停靠在一个岛屿旁。
两人爬上了巨大的礁石，陆怀让瞿北爬在自己前面，以免他出什么意外。
“小心点，注意脚下。”这个岛屿陆怀来过很多次，闭着眼睛都能摸清路。
片刻后，两人并排坐在一块平缓的石块上，陆怀驾轻就熟地勾鱼饵，放鱼杆。
远处的灯塔已经亮了起来，光亮把黑夜烧出了一个洞。
“好玩吧？我小时候遇上不开心的事了，就喜欢到这来钓鱼。”陆怀说，“这么晚来，其实不太好回去，不过，很刺激。”
瞿北望着远处的灯塔，不置可否。
陆怀从包里拎出两瓶啤酒，用牙开了盖，再递给瞿北：“喝两口？”
瞿北没拒绝，接过来喝了好几口才放下。
“开心点吧，师兄。”陆怀和他碰了碰杯子，“不管有什么难过的，你要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一切都会过去。”瞿北矫正他道，“而不是一切都会好起来。”
陆怀沉吟了片刻，终于垂下了眼睛：“你说的对。”
瞿北塞在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了震，这个岛屿离陆地不到五公里，所以他的手机还有信号。
瞿北刚接起电话，就听到詹芯羽近乎咆哮的叫喊：“瞿北，你又不带老娘玩！”
“阿，忘了。”
詹芯羽咬牙切齿：“我本来还买了下酒菜想过来和你们唠嗑，没想到……”
瞿北很安静地听她吼完，然后才道：“没什么事我就挂了。”
“等等！”詹芯羽的音量突然变小，“你现在和陆怀两个人在岛上？”
“嗯。”
“是他约你去的，只约了你一个人？”詹芯羽看了眼站在自己旁边偷听的杨舒夫。
“嗯，怎么了？”
杨舒夫突然凑过去道：“你这还看不出来吗？”
瞿北突然一愣。
“他在追你阿。”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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