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雕]爱不可及》醉卧落花池

10、突发事件

　　萧暮雨感觉到手被攥的紧紧的，欧阳克的步子不急不缓，一路却异常沉默。
　　她刚才被欧阳克挽成妇人的发髻，此刻又被他牵着手，理所当然的被街上的人当成了一对出来逛街的小夫妻。
　　他不说话，她也不会主动的挑起话题，两个人沉默但是却出乎意料的和谐默契。
　　眼波流转，温情脉脉，缓步在热闹的街市上散步，两个人享受着难得的市井生活的体验，无论是白驼山，还是灵鹫宫，都没有这种熙熙攘攘的人来人往，平凡却真实。
　　但是好心情显然没有维持太久，路过那条街，很不幸的碰上了郭靖、黄蓉和穆念慈三人。
　　“暮雨姐姐？！”郭靖显然很惊喜，黄蓉的反应则是偏过头冷冷的一哼，穆念慈尴尬的看了看郭靖黄蓉，又看了看对面神仙眷侣一样的欧阳克、萧暮雨，无所适从的不知道该不该躲开，毕竟对面那两个，她一点都不熟，再仔细看过去，那个男人，那不就是刚才在庙门口对着黄蓉叫了穆姑娘的那个人吗。
　　“暮雨姐姐，王道长已经配好了药，很快就可以恢复了。”郭靖欢快的说“这次真的要谢谢你了呢。”
　　“一点小事。”萧暮雨含笑一语带过，“倒是你们，怎么不陪着他？”
　　“哦，杨大叔刚才出去好一会儿了还没有回来，我们正要出去找他。”郭靖非常诚实的说出目的。
　　“杨大叔？”
　　“哦，就是我爹爹的结拜兄弟，也是穆姑娘的爹爹……”
　　“那不应该是穆大叔吗？”
　　“是杨大叔，实际上……”
　　眼看着郭靖实心眼的萧暮雨问什么答什么，黄蓉急在心里，看着眼前萧暮雨的笑容，觉得非常刺眼，眼珠子一转，突然笑的一脸灿烂打断了郭靖的话，转向欧阳克“哎呀，这可真是巧啊，我们不是约好了今天晚上……没想到才不到这个时辰又见到了公子。”
　　“呵，姑娘抬爱，在下真是心里感激不尽啊。”欧阳克又戴上了一贯的温柔面具，心里只觉得黄蓉仿佛小女孩赌气的样子分外幼稚。
　　萧暮雨懒懒的一挑眉，八风不动，只是嘴角划过一丝不屑的弧度，这个黄蓉，他们闯入王府那次她完全不在场不清楚，但是现在看来，不会是傻得吧，在自己喜欢的男人面前和别的男人这样近乎挑/逗的搭话，就不怕郭靖在乎吗？哦，好吧，郭靖实在是太诚实的孩子，可能也根本听不出来他们对话中的暗箭锋芒，只是本能的不开心黄蓉对别的男人笑的那样明媚。
　　事实上黄蓉傻吗？当然不傻，不仅不傻，还很聪明呢，她从小长于桃花岛，她的父亲是东邪黄药师，她遗传自父母的聪明伶俐、才华横溢又灵气逼人，她自出生一切享受的都是最好的，公主一样的待遇，桃花岛上她身边的所有人都对她唯命是从，她爹黄药师给她娇惯成一副大小姐的脾气。本来她就是世间罕有的奇女子，本来她可以一直这样过下去，接收世人钦羡的目光，和她爱着的郭靖携手一生，可是，她遇到了萧暮雨。
　　她的人生过去一直顺遂，本来也可以继续顺遂下去，可是当她离开保护着她的桃花岛，走进这尘世中，就注定了会经受那些从未经历过的波折。
　　萧暮雨比她更加玲珑剔透、美艳无双，更可怕的她的武功高深莫测，这种从智力到武力全方位的碾压，黄蓉恐怕除了她爹黄药师，还没有过这种无力的感受。
　　不，也许不对，即使是黄药师，也是疼爱她的，潜意识里她再如何和黄药师胡闹发脾气，她是吃准了黄药师不会真的把她如何的，就像叛逆期的小孩和父母抗争常以伤害自己为条件，就是潜意识里非常清楚父母不会不管自己，要挟才会成功。可萧暮雨不同，她不会理会她要死还是要活，甚至惹恼了她，她甚至会动手亲自送她一程，她昨夜刚感受过的，她不会为她的计策所动，不想听的话也不会听她的任何说话，她也打不过她，黄蓉在离家这几个月自以为尝遍人世辛酸、见过人间百态，但是见过萧暮雨才明白，她其实还浅薄的很。
　　所以这种迫切的挫折才让她有些失了理智迫切的想要逼迫萧暮雨一次，想看到她的变脸，而她，如愿的看到了，却不是想象中的表情，她只是微微抬了眼皮，以一种你是白痴的嘲讽眼光，这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让黄蓉无处发泄，只能暗自咬牙，想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被穆念慈拉住了衣角，转头，看到郭靖有些吃惊和伤心的表情生生咽下了争强好胜的心，转而拉住了郭靖的手臂。
　　萧暮雨不在乎么，萧暮雨没有情绪么，当然有，而且她还是个很情绪化的人，可是，她的情绪却不会因为不重要的人几句不重要的挑衅而触发。
　　灵鹫宫那高高在上的二宫主，人命就如同蝼蚁般轻贱，惹了她不高兴的，可以直接掐死，从小就是这样被灌输长大的，被归为不重要的黄蓉，即使再多几句冷言冷语，在她看来也不过就是随时可以掐死的玩意，若不是郭靖看重她，昨晚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孩就已经让她弄死了。
　　萧暮雨真正在乎的是欧阳克的反应，显然，今天，她心情都非常的好，完全把黄蓉当一场幼稚的闹剧在看待。
　　“好了，时候不早了，我和雨儿也该回去了。”欧阳克看了看这些人的各自表情，为了防止郭靖说出来什么拜托萧暮雨一切帮忙找找杨铁心之类的话，决定还是和他们一行人分开比较好，因为他和萧暮雨可是真的知道这个所谓杨大叔，和所谓穆大叔，到底是个怎么回事儿，人，还是她抓的呢。
　　萧暮雨温顺的点了点头，两拨人就此别过。然后又去其他地方逛了很久之后，天色将暗，才姗姗回到王府。

　　萧暮雨心情很好，但是这种好心情没有维持多久，只见王府门前上演大戏一般的包惜弱痛哭流涕的跪倒在地上，手还紧紧攥着一个男人的衣摆，卑微的恳求着些什么，哦，那个男人当然不是完颜洪烈，因为一身锦袍的完颜洪烈正一脸痛苦的站在门口，看到欧阳克和萧暮雨两人，先是一脸错愕，然后不自然的别过了头，满脸的尴尬和痛苦。
　　包惜弱好端端的在王府里，怎么会和这个杨铁心遇上的？人确实是交给了完颜洪烈的心腹侍卫啊。完颜洪烈难道不应该是抓到人立刻给他杀了吗？萧暮雨回忆了一下今天在庙里的事情，觉得自己的记忆应该没有错，而包惜弱，上完香回王府了，她平日里根本就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么又可能遇上了杨铁心？萧暮雨觉得自己不能理解。
　　实际上大部分人也许都不能理解，完颜洪烈那自尊心和自卑心的矛盾和纠结。
　　当人带到他面前的时候，他的心中的愤恨和失望化为实质，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一个乡野村夫，重点是一个包惜弱并不是排在在他心里第一位的男人，却让包惜弱惦记了十八年。
　　哈，这男人第一反应，居然是那个比武招亲，不会让女儿嫁给金人的。
　　完颜洪烈想笑，不想嫁给金人，却在全天下金人最多的地方比武招亲，痛恨金人，却跑到金人最多的地方卖艺赚钱。他的脑子是怎么长的，撇开他是包惜弱前夫的这个身份，完颜洪烈也许真的会捧腹大笑三天，居然有这样可笑的人，口口声声的女儿，好像多么慈爱，却拿着她的终身大事这样草率玩笑。
　　他在听说他说十八年来你不会真的以为惜弱和本王是发乎情止乎礼吧，那样明显的暗示之后，那明显脸色凝滞的一变，让他看不起他。
　　口口声声说想念妻儿，十八年来，他找到哪里去了，找到那里去了？！！他一声声的质问，犹如尖刀刺向杨铁心，那个风雪的夜晚，他，可是看了全场的，惜弱那个时候，一个柔弱的女子，坚定的想要跟他一起殉情，他做了什么，做了什么！推开了她，明明知道后面有官兵追了上来，他竟然硬起心肠拉脱妻子的手，奔出数十步才回头看一眼，看到妻子哭倒在尘埃，而身后官兵眼见就要杀至，他却头也不回地走了，将娇弱的妻子独自留在险境，一心只想着救出义兄的后代。
　　如果不是那夜是他的布局，惜弱那样娇滴滴的妇人，落在官兵手上能有什么下场已经可以预见。郭家骨血要救，包惜弱的命难道就不是命，她肚子里的骨血就不需要救吗？郭啸天为救杨铁心丧命，难道就一定要牺牲自己的妻儿来一命换一命？那一刻他对妻子简直是铁石心肠！
　　十八年来不闻不问，寻找的也只有那个郭家骨血，呵，连他自己都认定了那样的情况下，包惜弱是活不下来的吧，否则十八年啊，为何不来寻找，连丘处机那个臭道士，十二年前也找到了！
　　如果那个时候，他没有抛下惜弱，或者当时选择给惜弱藏起来，或者后来劫后余生首先就想到来找惜弱，又或者，今天，在他带有明显暗示意味的对话之后没有那片刻的明显的厌恶，完颜洪烈还能敬他是条汉子，而现在，呵，窝囊废！
　　如果惜弱和康儿眷恋富贵和全力，我不会原谅他们的，有一个失节的妻子，还有一个认贼作父的儿子，我宁可杀了他们然后自刎。
　　想起来他刚才口口声声正义凛然的说着的话，他有什么脸这样说！一刀，又是一刀，那一刻，听到从包惜弱惦念了十八年的男人嘴里说出惜弱是失节女人的时候，完颜洪烈简直要疯了。他狠狠的砍了他，两刀，不够，完全不够的，他欠他们母子的，又何止只有两刀那么少，那么多锥心之痛的日子，惜弱是怎么熬过来的，怀着要为他绵延血脉的想法，才苟且于世，才给了他缓冲的时间让他有机会去好好的对待她，否则以当时包惜弱的伤心欲绝，在听闻杨铁心已死的那一刻，恐怕就会以身殉情。
　　他对郭家确实是兄弟情深，可他的妻子呢，包惜弱呢，松开她的手的那一刻，连简单的，想个办法保全你的想法都没有，就那么决然的把她推入死地，在那样混乱的夜晚，让包惜弱一个人逃亡，根本就是把她推入死地！
　　居然，让包惜弱惦记了十八年的男人，就是这样一个不靠谱的窝囊废。
　　他根本没资格和本王说话，是啊，根本没有资格，自以为光明磊落，自以为情深义重，是的，他是光明磊落的、情深义重都给的是郭家，给的他的义兄，而他的妻子包惜弱呢，生死关头，惜弱已经萌生死志，要与丈夫同生共死，可是换来的却只是杨铁心拉开了她的手，甚至，连一点点的可能性都不留给她。
　　呵呵，居然就是这样一个男人啊……完颜洪烈悲凉的大笑了几声，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啊，他对她尽管如此的无情，可是包惜弱还是惦念了他十八年，整整十八年！
　　……他输了……
　　提心吊胆十八年，细心呵护十八年，倾心付出十八年，就算是块石头也该焐热了吧，他完颜洪烈的心就这么不值钱吗？是的，不值钱，在她眼里大概金人就和凶残嗜血的强盗无异，其实某种程度是这样的，本来就是他强抢的她。可是，十八年啊，他本以为他已经把她焐热了，他完颜洪烈，这辈子还没有过这么强烈的一个愿望，甚至比继承皇位更强烈的愿望，原本，他是快要成功了的啊，她不是已经答应了他完颜康十八岁的时候正式做他的王妃吗？呵，自嘲的笑了笑，果然，那个不好的预感成了真，他一出现，她就那样决绝的，要跟着离开。
　　只是为了那个可笑的、卑微的、虚荣的攀比自尊作祟，没有再杨铁心被带回王府的第一时间杀了他，只是想把那个男人比下去，然后，就这样，一切发生了，机缘巧合，居然让包惜弱见到了他。果然很可笑啊。
　　包惜弱还在苦苦哀求着杨铁心，杨铁心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却机械的否认着认识包惜弱，两个人一个好痛苦好痛苦的泪流满面，一个好痛苦好痛苦的面如死灰。
　　萧暮雨想说你们也让我好痛苦好痛苦啊，欧阳克和萧暮雨面面相觑，尴尬的站在那里，不知道该进还是该退。
　　不过好在这出闹剧没有持续多久，杨铁心走了，扔下了哭的几乎要晕过去的包惜弱，包惜弱失控的尖叫着，推搡着完颜洪烈，拒绝他的碰触，却突然身子软了下去，昏迷了过去。
　　“惜弱，惜弱！”完颜洪烈焦急的摇晃着怀中的包惜弱，生怕她出了一丁点问题。
　　“不要紧的王爷，王妃情绪太过激动，未免她伤到自己，小女子只是点了她的穴，让她睡一觉而已。”萧暮雨的声音让完颜洪烈冷静了下来，抬头看过去，只见角落里欧阳克和萧暮雨走了出来。
　　而且，萧暮雨抬头望向门内，更重要的是，循声而来的完颜康已经到了门口，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就是不想让完颜康看到包惜弱如此失态的模样。看到包惜弱晕倒在地上，立刻三步并作两步上前询问完颜洪烈出了什么事儿。
　　完颜洪烈虽然嘴里说着没事，但是神色间的慌张还是让完颜康疑惑不已，直觉的不安，他联想到了今夜入王府被他抓到的穆念慈，事情一定没有那么简单，但是对娘亲的担心还是占了上风，选择先送包惜弱回房。
　　欧阳克和萧暮雨也很配合的没有提任何事，萧暮雨对赵王家这些狗血兴致缺缺，先回去香雪海园了，而剩下欧阳克，还要面对今夜王府里的一堆乱七八糟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