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都启示录》酒至微醺

132、暮光

　　“怎么会是你！？”异口同声的说话内容带着同样惊讶的语气。

　　“我来找老黄啊！”
　　“我来找小花猫啊！”

　　“喵呜～”被同时唤作‘老黄’和‘小花猫’的小猫应了一声，有灵气的双眸也瞇成一线，骤眼看去像是在笑着的，似是十分高兴。

　　郭嘉赞摩娑着‘小花猫’的双耳，嘟嚷着：“好啊你，两边的便宜都被你占了，居然还顶着两个名字做猫，太可恶了！”

　　这里一向是他跟老黄两人独有的空间，袁轩没想过出去一趟回来后居然在这儿遇上郭嘉赞。

　　瞧郭嘉赞跟‘老黄’的举止亲密，不像是刚认识的，袁轩便讷讷的开口：“你认识牠很久了？”

　　“也不算吧，就上学期到附近转的时候见到牠可怜兮兮的躲在纸盒内，后来一有空就来看看牠了。”郭嘉赞垂眼看着‘小花猫’身上的浅棕猫毛，又开口：“你刚叫牠甚么，老黄！？这名字也太难听了点吧。”

　　以往每次跟郭嘉赞碰上都少不免你一句、我一句的斗嘴，可不知怎么的袁轩此时却没平常般放得开，他窒了一下后才淡淡地回道：“牠的猫毛不是黄色吗，就叫老黄啊。”

　　郭嘉赞对于袁轩的颜色判断有点无语，没好气地回道：“大哥，这是浅棕色，说是金色也算了，这哪儿像黄色啊？”

　　“哦，是吗。”

　　郭嘉赞把袁轩提不起劲的样子都放在眼内，她默默地叹气，站起来对他道：“这个时间你怎么还在这里？”

　　袁轩似乎有点摸不着头脑，疑惑地反问：“为什么我不能在这里？”

　　郭嘉赞不知袁轩说真说假，但见他一脸迷茫，这才确信对方是真彻底忘记了，忙回道：“今天不是你的农历生日吗？少勋哥他们不是每年都会在你家为你办生日派对吗？”

　　郭嘉赞这么一说，袁轩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了今天确是自己农历生日的日子，可他想了想，又垂下了肩膀，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郭嘉赞看不惯袁轩这颓然丧气的样子，心里一阵窝火，将心里的想法化为言语：“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

　　袁轩被郭嘉赞突然一吼而吓得回过神来，定眼看着她，愣愣地道：“甚么意思？”

　　“我看你根本就不是男人！你说谁没有过一时犯浑的时候，谁敢说自己没犯过错？你用得着一天到晚都闷闷不乐吗？别说是男人，你连我都比不上！”郭嘉赞气道，双眸也莫名因怒气而染上了氲氤，模糊了背后的真实情感。

　　袁轩的双眼紧紧钉在地上，拒绝看向郭嘉赞，咬着牙道：“你根本就不明白。”

　　郭嘉赞的心一抽，袁轩虽然没回看她，她的目光却仍落在袁轩的身上，“不明白的人是你。我知道你因为梨嘉的事而自责，气自己一时胡涂不信少勋哥的话，气自己一时盲目的坚持，气自己没有办好案子。我不会说安慰别人的话，可是……可是你之前不是喜欢梨嘉吗？人家不都说爱是一个人的弱点吗？你再厉害也不过是个人，有软肋不也是正常吗？”

　　“反正人原本就是一路上跌跌碰碰的，而且……而且在我看来，我认识的胖子才不会是一个摔了一跤就不会再站起来的人。”

　　郭嘉赞眼中的‘小花猫’，也就是袁轩的‘老黄’状似甚为赞同郭嘉赞的话，在大快朵颐的同时不忘发出了支持的叫声。

　　袁轩稍稍抬眼，见郭嘉赞和‘老黄’两双甚有灵气的双眸盯着自己看，脑内忽然一片空白，那些缠于心头上的千千死结莫名在剎那间被看不见的力量轻轻一挑，然后便在顷刻间找到了出口。

　　郭嘉赞见袁轩忽然抬头正眼与她相视着，眸里的暗光像是被重新点燃了起来而淡淡闪烁着。袁轩一直不说话就这样凝看着她，像是要把此刻的景象深深嵌入心内，让她有点摸不清他的想法，也忽然有点害怕迎视这样的目光，可她却不躲也不避。

　　“郭嘉赞……”过了良久，终于等来袁轩的开口：“……你这样还说不会说安慰别人的话？”

　　郭嘉赞怕袁轩误会这些话只是为了让他不要自责才说的，正急忙要开口撇清，便见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黄昏的橘光光圈晕染在他的身上，让看着的人心里一暖，她听见袁轩对她道：“谢谢你。”

　　要是是斗嘴的话郭嘉赞还知道该怎么对付，可突如其来的一句道谢却生生把她击得手足无措，她正想开口却急得被唾沫呛倒，咳了数声才道：“你这么客气我总觉得怪、怪的……”

　　袁轩似乎从没看过视线飘忽，双颊绯红的郭嘉赞，不禁低低一笑，少有的不再是装备着自己与对方对着干，道：“我是说真的，谢谢你。”

　　郭嘉赞呛得更厉害，咳得连眼睛都红了，脸也红红的像只小兔子一样，不过却是一只被惹毛了的小兔子，她急步走到袁轩的面前，大力拍了一下他的手臂，道：“我要走了，你还不赶快回去！说不定他们都在等你了！”

　　袁轩不禁捂着被郭嘉赞大力一拍的位置，心里忽然想起以前自己经常取笑她天生怪力这个梗原来是真的。

　　“喵呜～”

　　郭嘉赞低头看了眼正用脸蹭着自己脚边的‘小花猫’，有点赌气的道：“好了，有时间再来看你，反正你也有别人罩着也不会常常想我的。”

　　‘小花猫’的尾巴直立，一直朝郭嘉赞叫不断，像是急着向她撒娇，生怕她真的生气了不再来看自己。

　　“好了，老黄，我们明天再来看你吧。”袁轩蹲下来顺着猫毛，柔声道。

　　“欸，麻烦你删了我们这一词，你是你，我是我。”郭嘉赞纠正着袁轩的话。

　　“你不是放暑假了吗？反正你也没甚么事做。”袁轩道。

　　郭嘉赞被袁轩的话一气，忍不住瞪眼看着他，驳道：“我没事做？看不起艺术生是不是？我告诉你，我拼起来连凡夫俗子都望尘莫及……等一下，你这啥牛奶？纯牛奶？”

　　袁轩不明所以，无视了下方还在喵喵叫个不停的‘老黄’，回道：“对啊，我买来给老黄喝的，怎么了？”

　　“你给牠改了一个这么丑的名字就算了，居然还给牠买了纯牛奶，‘小花猫’不喜欢喝原味的，牠只喜欢喝巧克力的！”郭嘉赞没好气地道。

　　被说了一顿的袁轩有点懵然，看着手里拿着的盒装原味牛奶，道：“可我每次买这个牠都有喝的啊。”

　　袁轩说罢便看向原本还盛着些巧克力牛奶的塑料碗，见此时碗内已是空空如也，一时无语。

　　“我明天就买巧克力牛奶过来，我就要看看这小猫到底是‘小花猫’还是你的‘老黄’。”郭嘉赞哼了一声，挑眉向袁轩下战书。

　　“好啊，对了，我忘了跟你说，我跟我家‘老黄’已经认识了两年。”袁轩扬起一个得意的微笑，回道。

　　不知甚么时候起，这两人的相处模式又回到了往常你一言、我一语，听得人耳朵都要长茧的斗嘴模式。

　　“哼！好啊，谁怕谁！”郭嘉赞与袁轩擦肩而过，却被袁轩叫住，郭嘉赞剎停脚步，回头问：“又咋了？”

　　袁轩搔着后脑勺，像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撇了撇嘴才道：“一起回去吧。去我家吃个饭，反正……反正你姐不是也会去吗？”

　　郭嘉赞顿了一顿，半响后才回道：“是你主动邀请我的，不然我才不去。”

　　暮光悄悄地撒落在僻巷里，融合了两人的光影，也暖和了他们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