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曼来》严小花

3、打工

　　在他抽烟期间，不时有人出来透气，有的会跟他打招呼。看来是个常客。他略微走到远一点，倚在横着的栏杆旁，微微弓着上半身。他垂着头，半长微软的头发，摸起来手感一定很好吧。是的，我从之前开始，就是一个手很闲的人，看着心仪，就想动手。“等很久了吧。”我还在想宋宇头发的手感，被支书突然的一声喊吓个半死。

　　“支书，你从哪出来的？”“我从你面前过来的，但是你走神了没看到我。”我从兜里掏出折叠的申请书给他。“支书啊，你知道这家酒吧招不招打工的？”“好像在招，前两天我还看见门上贴着广告呢。怎么你要打工？” “嗯，想找找看。那支书，我回去了先。拜拜。”“拜拜。”
　　我回到宿舍，考试考完了，大家都在宿舍里边聊天边收拾行李。

　　杜娜问我和三儿“你们爸妈催你们找男朋友吗？”我和三儿都表示毕竟年龄也不是很大，父母也没有催的很明显。“你们真好。我们那的人结婚都很早。我爸妈说我太挑，怕我毕业嫁不出去。我妈闲着没事就去逛公园，现在各大公园相亲角的电线杆上，雨伞上都有我的照片，我的简历。远看像寻人启事一样。她因为给我相亲认识了多少麻将搭子！”

　　“你怎么还需要相亲，你的小明哥和超哥呢？”三儿问杜娜。“还在考察期。”杜娜回答她。杜娜是情场老手，大学期间，单单是我们见过的，就有七，八个。这个小明哥和超哥是同时追杜娜的，她也不说接受，也不说拒绝，用她自己的话说“多一个人对自己好，给自己花钱不是更好么？”

　　第二天，大家都纷纷回家，我行李不多，背着个书包回家了。我推门进家，我妈非常热情地从厨房跑出来，“你可是回来啦！”你看，我妈对我的回家还是充满了期盼的。 “快去帮我买瓶酱油。”原来只是期盼我买瓶酱油。“等我爸下班，让他捎回来不就行了。”“我现在就要用。快点的。”“我刚回来，我要先喝口水！”“真是懒驴上磨屎尿多。”说完她又回了厨房。我决定了，我一定要去找兼职！要做一个勤快的驴！
　　我来到看到宋宇的那家酒吧主动应聘，它叫15，老板自称老王，是一个年轻，说话温柔的男子。正好赶上暑期，客流量大，也需要帮手，老王就把我招了。
　　我跟另一个服务生甜甜，吧台的调酒师阿呆，还有在台上准备唱歌的歌手打过招呼，就开始了工作。这里属于比较安静的酒吧，来的人一般也就是喝喝酒，聊聊天。歌手唱完一首歌，我在擦桌子，突然听到他说“欢迎今天新来的小美女服务生给大家献唱一首。”甜甜看到我没动，过来碰碰我“曼曼，上去唱一首吧！”“我……”“快上去吧，不用不好意思。”“我唱歌跑调。”“没关系的，反正没人听。”这话，听起来，怎么有点别扭。

　　我被她推着，非常扭捏地，上了舞台。我真不是谦虚，我是实打实地跑调。小时候音乐课都是及格分，我唱do re mi，老师让我唱的高一点。我一直以为唱高一点就是唱的大声一点。我当时很纳闷，为什么最后都快喊破嗓子了，老师怎么还嫌我唱地低。

　　我还不想在来的第一天，就给大家一个这么深刻的印象。歌手在旁边拿着吉他，让我尽管唱，他会找一个合适的和弦配合我。我和蔼的拒绝了，没必要，就四句词。
　　我拿着话筒，“洋娃娃和小熊跳舞，跳呀跳呀一二一。洋娃娃和小熊跳舞，跳呀跳呀一二一。”不是说没人听么？那大家现在都齐刷刷地看着我干什么？是在无声的喊着安可么？我霍出去了，唱第二遍“洋娃娃……”就在我刚唱完三个字的时候，我看到宋宇正推门进来。我也不好硬生生地停住，只好继续唱下去，我清楚地看到他马上倒退出去，在门口仔细看了看15的招牌，才又进来，还环视了一下周围，仿佛才相信他来的15就是他以为的那个15。

　　我的歌接近尾声。“跳呀跳呀一二一谢谢大家祝大家有个美好的夜晚！”一句话中我连个逗号都没敢加，说完就马上小跑下来。后面还有歌手在努力的帮我圆场的声音。他叫我上去也许只是因为他有点累，想休息一下。没想到，把我叫上去，他更累。

　　我跑下台，甜甜拍着我的肩膀“是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强迫你不要干的事了。要是因为你的歌声再吼跑两个顾客，老王不得削我。”我不理她，看到远处的宋宇坐了下来，想过去为他服务。看到老王比我快一步过去。他们好像认识，在聊着天。

　　宋宇在说话的时候，有时候会加上轻微的肢体动作，结实的臂膀，连着被我抓过的修长的手，配合着他稍低的嗓音，表达着他的想法。“他跟老王很熟，他好像是你们学校的吧？”甜甜问我，我点点头。坏了，让她发现我专注的眼神了，我赶紧弯腰，看看地上有没有谁掉的钱。“不用遮遮掩掩的，他这么帅，要不是我有了阿呆，我也要多看他两眼。他每次来，我都看见有好多小姑娘向他表白。”怎么办，我也好想表白。“哎呀你俩是一对啊？！”我转头看阿呆，再看着她。“还是我追的他呢。我去年大学毕业，一次巧合，来15喝酒，发现阿呆太帅了，对他一见钟情，加上找工作太难，干脆来15打工。经过一个星期的努力，把阿呆收入囊中了。”

　　我刚想再聊两句，我的余光看到老王好像往我们这边看，“老王！散！”下一秒，我们就相隔两米有余，又擦桌子又摆凳子，忙的脚打后脑勺了。

　　当天晚上我都有点心不在焉，因为总要分神去悄悄看他。在我第二十一次看他的时候，他正抬手招呼服务员。这一晚像是所有人专门跟我作对一样，这次甜甜又抢在我前面过去服务他。看他跟甜甜说了什么，就起身出去了。

　　我过去问甜甜怎么回事，她说宋宇说要出去抽一根烟，让我们别收拾桌子。我转身去后厨，拿了两袋子垃圾去扔。扔完，我没有从后门回去，而是静静的走去正门，我这么勤快，就是为了多看他两眼。甜甜啊，你多忙一会儿，我看他抽完这一根我就进去。

　　一个长腿黑丝，穿着用料比较节约的t恤的漂亮小姐姐，手上拿着烟，走到宋宇身边。应该是问他借火。他从兜里拿出打火机给她。小姐姐接过火机，头一歪，把卷发撩在肩膀一边，烟叼在嘴里，点着。但并不着急把手机还过去，而是把t恤领子往下一拉，顺势把打火机插在胸衣和傲人的胸之间，转身扭着腰进了15。

　　一系列的动作被小姐姐完成的风情万种，行云流水。我低头，看着差不多跟肚子齐平的前胸。算了，她的招数我学不来。我赶在宋宇之前，先进来，看到美女姐姐自信满满的坐在吧台。她一直坐到，宋宇坐回自己的位置，吃完他自己的餐食，结账，走人。小姐姐气馁的喊我结账，我幸灾乐祸的跑过去，她把火机摔倒桌子上，“真没劲！”等她走后，我收拾她那一片，把他的火机也收拾到了自己兜里。

　　打工结束回家，我坐在床上，摩挲着火机，某个牌子的，纯银色，没有任何装饰。点着，熄灭，点着，熄灭。幸亏我妈已经睡了，要不她这时候如果碰巧进来，绝对以为我要自焚。
　　我决定了。拿起手机，美人有美人的表白方式。怂人有我怂人的表白方式。翻出之前在通话记录里的号码，编辑短信：因为你，我的世界变的更精彩。发送短信。睡觉。

　　第二天醒来，手机果然没有收到回复信息。第三天，仍然没有消息。接下来的一个礼拜，除了和三儿的插科打诨，手机安静如鸡。我会不会打扰到他了？会不会惹他厌烦？他在收到短信的时候，就直接把它删除了吧？我打开发件箱，删除已发送短信，欺骗自己，从来没发生过这件事。表白？不存在的。
　　期间在15也没有再见过宋宇。幸亏打工收入加小费可观，让我转移了注意力。

　　这一天，15开门没多久，进来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他坐在靠门的位子，冲我招手“阿姨！”我沉着冷静地过去给他点单，他抬眼看看我“一杯可乐，一杯Pils。”“点不了。”“什么？”“但凡是能叫我阿姨的人，绝对不是能喝酒的年龄。”“我就点。”“点不了。”“我就点！”“点不了！”我们俩像是被按了replay键一样，重复了两分多种。

　　在小兔崽子的声音渐渐喊哑，我的胜利在望时，我被后面一个男声打断， “宋博文，怎么了？”我带着怒气回头，是谁这么不长眼。宋宇的脸出现在眼前。宋宇看到我，“你好，一杯可乐，一杯pils，一份豉汁排骨，两份招牌饭。谢谢。”

　　我急忙整理好自己的表情，稳定一下心情，边重复着他的话，边低头写单子“一份豉汁，豉，豉……”这就是平常不爱动笔的下场，关键时刻，露了怯！我怕再多念两边，宋宇会以为我是结巴，只好不动声色地在纸上画了一个圈，接着往下写。

　　那个叫宋博文的熊孩子伸头凑过来，我没来得及遮住。他抬头，问“你是打算让厨师从这个蛋中领会出我们点的什么菜么？”宋宇也有点好奇的凑过来看，轻笑了起来。这下凑齐了，我爱揩油，唱歌跑调，没文化的特点都依次展现在了他眼前，虽然他可能都不记得。“精神交流！你懂什么！”我呵斥宋博文。收了单子便走。

　　我堂堂一个大学生，被一个破小孩儿嘲笑了。后来上菜结账我都是让甜甜去的。我负责远远地观看宋宇就够了。

　　甜甜过后告诉我，这个宋博文是宋宇的堂弟，刚高考完，以他哥为偶像，以他哥的一言一行作为自己的行为准则。“跟屁虫。”这是我对他的总结。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就快开学了。早上七点，“翁翁翁”一阵电钻声直钻耳朵，我惊醒。摸来手机，一看还有这么早，这么吵，再继续睡有点不可能了。便用手机上上网，刷刷新鲜事，看看经过一晚上，没有我的窥视，世界变成什么样了。怎么网络不是快？我瞄向手机右上角，显示我现在用的是自己的网络。秒速退出正在刷新的图片。搜寻wifi，怎么回事，家里的无线怎么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