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曼来》严小花

4、见义勇为

　　“妈！”“妈！”我妈估计在厨房听不到我喊。实在不想起来，但是又苦于没有网络，经过两分钟的思考，终于，上网的意志战胜了懒。我托着没有灵魂的身体蹭去厨房，看到我妈，我猜明白把我吵醒的不是电钻，而是我妈的豆浆机。

　　我倚着门框“妈，WiFi呢？” “问我干什么！我是能把它吃了还是怎么着！” 我看着那个买了两年，用了两次的豆浆机，正在奋力的震动，带起它身上落着的老灰。“你怎么又想起榨豆浆了？”“早上油条喝豆浆，医生药铺不开张。”终于，在我妈编的俗语中，萝卜不再是主角了。

　　“那请问，油条呢？”“哦。对了。”我妈说完手在身上擦干，越过我，走去客厅，我仍然倚着门框，补觉，脑袋里想着从哪能买耳塞。“你看看你，大姑娘家家的，站没站样！”我妈在客厅里翻她的包，还不忘评价我。

　　我稍微站直一点。“你看看你一整个暑假，不是去那什么饭店打工（我如果说我是在酒吧打工，在她耳朵里，可能会跟说我抽烟喝酒还烫头一样。）就是睡到十点多。一个年轻人，还没有我们身体好。”在她眼里，我天天形容枯槁，岂止是给老李家丢人，简直是给这个时代抹黑。

　　我妈说着给了我二十块钱。我虽然早上刚醒，脑子还不是很清醒，但是看到钱，我还是下意识地先接过来。这是打一棒子，给一甜枣的现身示范么？我刚要往兜里放，她接着说“出去锻炼锻炼，正好回来的时候带袋油条。”她说完收好自己的钱包，又越过我，进厨房了。不给我把钱退给她的机会。

　　我踏着豆浆机一声一声的震动节拍，往自己的卧室走，想着去看看路由是不是坏了。过去客厅，看到路由的电源线，已然被拔离了它的身体。我被算计了！
　　我拿着电源线，魔高一丈啊，这堵死后路的能力，应该不会被她的学生们喜欢吧……她的声音又响起“怎么还没走？”“是你拔的路由吗？”我问地小心翼翼。“你天天看着那个手机，都成低头族了。近视啊，颈椎病啊都来找你了。一会儿出去别老玩手机！让它也歇一会儿。”算了，她做的一切都是为我好。

　　我回屋里换了一身衣服，揣着钱和手机出门了。我家门口是个公园，早市在公园的对面。好久没这么早出来了，干脆从公园里面穿过去好了。空气新鲜，我也学着旁边的大爷大妈，抡胳膊，拍手，拍脸，再喊“嘿！嘿！”。

　　我走地慢，大爷大妈一会儿走没人影了。对面来了一对谈恋爱的，看到我，男生搂紧女生“宝宝别怕，神经病伤不到你。”我这时候如果停下动作，是不是有点煞风景，妨碍他表现他的英勇。我只好更努力地做我的动作，在他们经过我身边的时候，我胳膊抡地狠，猛地打到了男生的身上。男生吓一跳，“你神经病啊你！”“是啊。”我大气地回答完，继续着我的动作前进。

　　等他们走远了，我才开始正常地走。“小孩儿走开走开！”一阵吵嚷声从我正好经过的篮球场传来，我本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原则，停下多看了两眼。篮球场的左边是一群穿着跨栏背心，手里拿着篮球的年轻男孩们，因为别人的突然闯入，都站定看着对面。

　　男孩对面是一群白衣白裤白鞋，手里拿着大宝剑的大爷大妈，正雄赳赳气昂昂地越过中场线。领头的大爷挥舞着剑，嘴里嚷嚷着“你们赶紧走。这是我们地盘。”年轻气盛的男孩们自然是不肯，“为什么？我们先来的。”说话的那个男生，不就是宋宇的弟弟么。 “你们学校和父母都没教过你们尊老爱幼么！真是一代不如一代！”“那你们怎么不爱幼啊。”

　　我一看这架势，想想我跟这个叫我阿姨的小伙也没什么交情，我还是赶紧撤吧，离的远一点，万一被卷入这场一看就知道胜负的战争，可不容易脱身。“嘿你个兔崽子！”伴随着“啪”地一声。领头爷把宋博文打了。唉，这有点太说不过去了。我先把钱和手机往兜的最深处塞了塞，我就带了这么点财产，别一会儿动作大了掉出去。然后大义凛然地走进了篮球场。

　　宋博文被打，他的小伙伴们可坐不住了，但是也不敢贸然出手，只能拳头攥紧，呼着粗气，怒视着领头爷。论打架，小伙子们肯定欠缺江湖经验的。论骂架，他们更是吃亏的。

　　我快步走过去，宋博文看到我有点意外，只是现在的场合也不适合跟我打招呼。我站在宋博文前面，一，是防止领头爷再打他。二，是拦着他，让他别冲动。我先是对着男孩儿们说“你们都别说话，也别动。我来。”

　　我笑容满满地跟大爷大妈们说“爷爷奶奶，叔叔阿姨，您各位大人大量，别和小孩子一般见识。”
　　“哎，这姑娘说话还像点话。”
　　“是是，您消消气。”
　　大爷拿着剑挥了挥，“行了，也别多说了。这片是我们练剑的，让他们快走。”
　　“大爷，您看，他们比你们先到的。再一个呢，他们在篮球场里打篮球，也不理亏。”我看着对面马上要炸毛，我紧接着说“大早上的，谁也不想一肚子气，要不大家各让一步，他们也就再打个二十分钟，您各位在旁边阴凉里稍微休息片刻。时间一到，马上换人。怎么样？”
　　“嘿！我还给你脸了。这么热，你让我们这么大岁数的人跟这站着，你自己说合适么！”那你们练剑还在太阳底下晒呢。
　　“就是的，没教养。” “现在的年轻人啊，就只想着自己，玩起来没够。” “有人生没人养的。懂什么叫尊老爱幼么？” 领头爷后面的队友们对着我们指指点点，七嘴八舌地评价着。看着他们一句一句说着恶毒的话，很像植物大战僵尸里面的植物一个一个吐着致命的豌豆。

　　看来是不能和平解决了。我眯起眼睛，认清是哪几个骂的最难听。再看看宋博文被打出四指印的脖子，估计领头爷想打他脸的，被他躲开了。“大爷，您这一巴掌打下去，打的可是国家未来栋梁，万一打出毛病，不能做贡献了，您这不是影响国家发展，给国家添堵么。这是资本主义腐朽势力做破坏啊！”
　　“现在新社会了，谁怕你这个。我告诉你，我打他，那是应该的。小树要砍，小孩要管。”
　　“宋……”现在这种情况，切记不能透露给敌方我方的名字，万一他们事后去学校找起来，也会因为不知道班级姓名而不知道找哪个班主任。
　　“宋……送他们回家啊一会儿。”宋博文一脸“你到底是支持哪边的？”表情看着我。我指着宋博文后面的几个男生，再扫一眼刚才骂人最难听的几个人。这时候，一定要个体化，当他们被单一指出来，没有了可以抱的团，他们也会变得心虚。“一会儿等爷爷奶奶们回家的时候，你们都送送啊，那谁，你跟着那个头上有个花的奶奶，小谁，你跟着那个戴金边眼镜的爷爷。看看他们孙子孙女都长什么样，等他们上学教训他们一顿。咱们也砍砍小树！”

　　被我点名的几个人，可能怕我们真的跟踪，默默地走了。领头爷看着自己队伍被削弱了，岂能罢休，“别怪我事先没告诉你们，再不走，我可就说倒这就倒这！你们这么想赔钱我就成全你们。”

　　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放大招了。我白眼一翻，顺势往后一倒，倒在宋博文怀里，他怎么这么瘦，咯着我疼。宋博文双手扶着我，我一手揪着心口的衣服，另一只手捶地，“哎呀，我心脏疼，血压高。疼死我啦。我要不行啦，你们这是杀人啊。”

　　领头爷可能是没想到我病发的比他还快，也准备往后一躺。“您留神，后面可没人接你。”他回头，发现本来离他很近的几个人，已然后退了一米多远。谁能确保，他们去扶了，领头爷就不讹他们了呢？信任瞬间瓦解。

　　我回身摸摸宋博文的脖子，他很敏感的躲开了。“特别疼吧？”我问他，他点点头。我握着宋博文的手，他的手跟宋宇差不多大，可能是因为太瘦吧，握着没有宋宇那么舒适感十足。接着我对大爷和颜悦色地微笑“大爷，咱们是二比一，您要我们赔多少，我们双倍要回来。后面的各位，也得赔我们，你们都是从犯。”马上人又走了大半，剩下零星几个用骂声助阵。

　　大爷举着剑“那我就拼了老命跟你们干一架！”“一，您把他们打伤了，您进去。那里面可没有练剑的场所。二，他们把您打伤了，您还怎么练剑？还有，他们都未成年。关不了多久就出来了。到时候，天天跟这蹲着等您，您吃的消吃不消？里外都练不了剑，您这是何苦。”也不知道领头爷是被我的逻辑说服，还是听到真的会被打而吓到，“我找你们家长去！”接着他和其他几个人感叹世界的无情冷漠，青年们的道德丧失，人性的自私自利，边摇头边退场了。

　　后面几个男生跑过来给我竖大拇哥，拍我的马屁“你真是雷锋姐姐啊，好人好事，拔刀相助啊。”“宋博文，你这哪里捡来的好姐姐。”我整理了一下表情，认真地跟他们说“我干的也不是多正义的事。幸亏爷爷奶奶们真的身体好，万一有人真因此气病了，我会后悔一辈子的。你们也不能因为今天，以后就没大没小没有礼貌了。大多数老人还是值得咱们尊敬和爱护的。知道吗？”“知道啦！雷锋姐！”“那你能不能先松开手？”宋博文提出意见。难道我是手控么？为什么我总是会抓着好看男孩的手不放。

　　我松开他，跟大家告别。宋博文竟然拿着他的东西，跟我一起出来了。我快步走着，他在后面突然揪了我衣服领子一下，勒的我倒退一步。“喂，你走这么快干嘛。”我惦记我那油条还买不买的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