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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第二站 法海是个恋脚癖(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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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便是这决定性的一次心软,将叶安澜原本坐吃等死的生活从此推向了绝望的深渊。
 此事当从叶安澜与那李勋李郎君日渐和谐的亲密关系道起。
 二人三两日约着共赏西湖烟柳,春日飞花,亦或游走于各色食肆酒馆,共品美酒佳肴,当然随着此一男一女感情日渐增进,自然也少不了,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的诸多事宜。
 问题出便出在这月梢高高吊起来之后。
 良辰美景,赏心乐事,孤男寡女,耳鬓厮磨,这般那般不可描述之事可不就水到渠成吗?
 偏偏就在最后关头,叶安澜擒住李郎君那只已经摸上腰来的手,忽然将人一推,道:“不行。”
 便如二人初遇那次一般,遁了。
 可怜那李郎君早已被撩拨得情热难耐,独自一个人在树底下坐了整整一个时辰,于是满腔的□□尽数转为怒火。欲问火势有多大,足以烧透半边天。
 那头叶安澜在心里将安徒生委员会咒骂了千百遍。
 她此刻的一举一动都在现场直播,想着一群未成年少男少女正蹲在屏幕前瞪大眼睛准备看她的活春宫,叶安澜表示她内心是崩溃的。
 回到城外的家中,许仙与白素贞二人正在凉亭中上演互相投喂的亲密大戏,瞧此二人肉麻程度,想必转战寝房的时间不会太久。
 一月前,此二人已经开始了天地为媒,真心为聘的同居生活,完全过起了二人世界,将她这个第三人全然视作空气。
 叶安澜不无坏心地想,不知自己若将这是一场现场直播的事实告诉这二人,他们会如何反应?
 将将走至自己小院门口,伴随着那声“娘亲”的叫唤,一个圆滚滚的小团子自内弹了出来,她下意识张开手臂抱住。
 不过一个多月功夫,悟空在她的投喂下不知不觉从一只瘦小的猴子最终滚成这么个球型,叶安澜暗叹自己果然有替人喂养儿子的八字,竟然在一曝十寒的情况下,将个孩童养得如此珠圆玉润,特别是一张脸,发肿了的白面馒头似的。
 这里需要说明,自一个多月前那晚,悟空莫名出现在叶安澜的床榻上之后,这小子似乎赖定了她这个便宜娘亲,日日太阳一落山便准时出现在她寝房中。
 叶安澜试图将他拐回山中,只是往往才提话头,这小猴子便张着泪汪汪地大眼睛,揪着她的衣角掉泪。
 惹得她每每莫名犯了慈母心,便不忍再逼问,便也随他去了。
 一次无意问道:“你师父呢?这样每日跑下山来,他不责罚你吗?”
 悟空露出狡黠的笑,道:“师父算出自己端午前后有一死劫,闭关去了。”
 叶安澜想想如此才算合理,转念又一想,法海若真有死劫在,这小猴子怎么如此镇定。
 又问:“就不担心你师父?”
 悟空随意摆了摆手,道:“师父等了十多年,等得便是这一日飞升,多少死劫都过了,那些听起来吓人的历劫到了师父手里,不过是垫脚石罢了。”
 这话若放在旁的和尚道士身上,叶安澜自当吹牛,不过若说法海有此本领,她却不得不信,上下将尚且是小豆丁模样的悟空打量遍,奇道:“你跟着法海多久了?”
 悟空道:“我自出生便跟着师父,如今已有十···”
 说到此处忽然停住,立即又接着说:“十年不到,也有七年。”
 叶安澜虽在心里觉得他如此措辞颇有些奇怪,却也并未多想,毕竟他身量不过是个七八岁的男童。
 这夜同以往般,叶安澜给悟空讲了个睡前故事,便催他闭眼睡觉,不想这家伙越听越清醒,反催着她再讲两个。
 可怜叶安澜那点从二十一世纪听来的童话故事快被搜刮干净了,想来想去,最终将《梁祝》同这小猴子讲了。
 原以为要听哭的,毕竟结尾梁祝二人双双化蝶,想不到悟空面色格外怪异,紧攥着他的袖摆,道:“娘亲,若有一日,你千万别再为了爹爹丢下我了,可好?”
 “爹爹?”她心想自己还没主呢,这小猴子指不定又犯了老毛病,在心里给自己和他那已经六根清净过头的和尚师父配对呢!
 虽然很想告诉这小猴子,他那超然物外的师父是绝对看不上这红尘中的任何异性的,不过一接触到对方渴望的目光,她便很没骨气地将心中所想咽了回去,点了点头。
 “想不到,你故事讲得很是不错。”
 瞧见法海一身僧袍,目下无尘地立在房中,叶安澜吃了一惊,随即又想到,对方法力高深,随便念个诀便能进到这房中,没什么可大惊小怪。
 悟空已经从床上一弹而起,大叫一声“师父”,以炮弹发射的姿态冲向法海。
 叶安澜正想着这分量的炮弹,怕是威力不小,那头法海已经稳稳将自己的小徒弟接住,放在怀内上下端详一遍,最终皱眉,下结论:“胖了。”
 叶安澜见他眉间接起疙瘩久久不散,便心有不平,气道:“你以为我一个月将一把柴火熬成现如今的一笼货真价实的白胖馒头容易吗?没看到我都瘦脱了形了吗?”
 法海上下将她端详一遍,最终摇头道:“妖怪的形体是幻化出来的,不会变胖或变瘦。不过我瞧你眉心淤积着一股晦气,不出十日,必有不幸降临。”
 叶安澜听了将信将疑。
 那头悟空已从法海身上滑下,牵着他,直往床边带,最终拍拍床,欢快地提议:“师父,娘亲肚内还有许多有趣的故事,一天一夜也讲不完呢,你即欢喜听,不如我们一起躺下,好好听,今晚便不回山了,可好?”
 “不好!”叶安澜想也不想便大叫着否定,惹来对面一大一小和尚异样的目光。
 不知是否因着夜色与烛火的关系,她觉得法海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与往日的清净无波略多了些不知名的意味。
 悟空蹭蹭数步跑到她身前,仰头哀求起来:“娘亲!”
 叶安澜最怕的莫过于小猴子此招,一时进退不得,只能拼命冲法海使眼色,希望他能管管这熊孩子。
 法海与她目光一碰,径自移开去,竟是打定主意不管到底。
 叶安澜咬牙:什么出家人啊,这时候不该面红耳赤,扛着小和尚慌不择路奔出门去,唯恐被破了清规戒律吗?
 随着她沉默的时间增长,小和尚眼里的泪越聚越多,随时便要滚下。
 夜风灌进来,叶安澜打了个哆嗦,干笑道:“悟空啊,娘亲去关个窗户,这个问题稍后再议。”
 她刚朝着窗户所在转过身去,便见窗前立着个人,这房中的一切也不知被听去多少,那人又信了多少。
 叶安澜一时如遭雷轰,脑海中空白一片,心上却仍存半点侥幸,几步走上前去,笑着招呼道:“李郎来了?外面风大,何不进来坐坐!”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不久前同她不欢而散的李郎君。
 李郎君在房内三人中转了一圈,面色灰败得可以,冷笑道:“原来如此!”
 叶安澜心上咯噔一条,心道:这是全看到听到了,连忙摆手解释:“你想错了,这和尚不过是半夜进来讨个水喝。”
 “讨水喝?”李郎君笑笑,“讨水竟然讨到小娘子闺房中来了?真是好本事!”
 叶安澜已觉察出事态大大不妙,隔着窗户紧攥着他的袖摆,唯恐叫李郎君溜走,往后她便是有一百张嘴怕也难说清,说道:“是啊,这个和尚是个路痴,故而走错了。”
 刚一说完,她便恨不得自打嘴巴子,正要找一两句描补的话。
 不想李郎君忽然大笑起来,很快冷静下来,唇畔缀着嘲弄意味,道:“那么这么大的小子又是哪次喝水不小心走错了怀上的孽种呢?”
 叶安澜皱眉,心上异常不舒服,忽然对李郎君这样纠缠误会感到不耐烦,义正言辞地纠正道:“李郎,你如何误会我,我都能不计较,但是悟空却是有父有母的孩子,不是什么孽种!”
 原本听了李郎君的话,悟空伤心地低下脑袋,只是再被叶安澜这么一维护,他瞬即便如起死回生,蹭蹭数步蹦到窗下,指着叶安澜宣布道:“这是我娘亲!”
 又指着法海,不无炫耀地道:“这个是我的爹爹,我是个有父母的孩子,不是哪里来的野种!”
 又道:“况且你好生奇怪,做什么打扰我们一家团聚?”
 方一见这小猴子窜出来,叶安澜便有不祥的预感,果然···若说方才总算还有那一线微弱的生机可挽回,此言一出,怕是生生将最后的一点生机也掐死。
 她已经不敢看李郎君的神色。
 果然,下一刻,李郎君便重重甩开她的手,只说一个好字,便飞奔远去。
 叶安澜回身,神色复杂地在这一大一小光头身上转了个来回,最终钻入被中,蒙头装睡。
 “师父,娘亲怎么了?”即便幼稚懵懂如悟空也觉察不妥,仰头询问。
 法海看了垂下的青纱帐一眼,一贯清净无波的眼中似有似无荡过一丝波纹,瞬即恢复平静,缓缓道:“她在疗伤。”
 “她不会有事吧。”悟空忧心忡忡地开口,目光也跟着落在青纱帐上。
 过了片刻,才听到法海答道:“这种事,痛一痛便过去了。她总会没事的。”
 悟空似懂非懂,忽然大人似的叹了口气,道:“那叔叔并非娘亲的良配。”
 法海稍稍一想,终究道:“良配与否非是你我可论断的。”
 悟空发誓似的自顾道:“若换做我,无论如何,都会相信娘亲说的话。”
 法海不语,片刻,账外再次传来悟空稚气的问询:
 “那师父,换做你,会不会一样相信娘亲呢?”
 法海不答,反道:“该回山了。”
 叶安澜似梦非梦之中,隐约听到一大一小两人的谈话。
 “师父,你到底信不信娘亲嘛?”
 稚嫩的声音三番两次问询过后,才听到一声碎冰裂玉的应答:相信。
 于是传来稚嫩的欢笑声,竟然胡乱哼起了歌儿,仍来问:“为何?为何啊,师父?”
 “因为她一向不屑于对旁人撒谎。”
 “难道娘亲从不曾撒谎?”稚嫩的声音里透出困惑。
 “不,若撒谎,那说明,这人必是她极其在乎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