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雪》林清心

9、雪飞

　　叶伟伦端给她一杯牛奶：“这里是你家，你怎么能把家卖掉，尹叔叔知道了，一定会难过。”
　　尹向雪赌气到：“不把房子卖了，把公司的欠款还清，我会更难过，我不想喝。”
　　叶伟伦语气缓和下来，说道：“你把牛奶喝了，我告诉个好办法。”
　　尹向雪用怀疑地眼神望着他，叶伟伦叹口气说道：“那我走了，你一个人继续想吧。”
　　“等等。我喝。”咕咚咕咚，尹向雪仰着脖子就把牛奶灌下去，喝的太急被呛到了，咳得脸颊涨红。
　　“你慢点喝，又没人和你抢，好一点没有。”叶伟伦拍着她的背，一下下地帮她顺气。
　　“我没事。”尹向雪坚持着把最后一口牛奶喝完，用纸巾擦干嘴巴。
　　叶伟伦挑着眉毛，有些受伤地说到：“你只要亲我一下就好了，干嘛这么拼。”
　　尹向雪瞪着他，暗暗地磨牙，指着房门说到：“你还是走吧，不送。”
　　叶伟伦也瞪着她，似笑非笑的眼神，一本正经地说到：“我可是商人，不能做亏本买卖。老话是怎么说的，买卖不在，情意在，你也没必要发脾气，总还有下次合作的机会，是吧。”
　　尹向雪笑起来，眼睛如夏夜的繁星般闪亮，她上前一步，调皮地眨眨眼，开口说道：“说的对，做人要留有余地，我发现你今天特别帅，牙齿也很白，都闪到我的眼睛了。”
　　叶伟伦很受用，点着头称赞：“孺子可教，继续，我已经有些灵感了。”
　　尹向雪绕着他走了圈，手掌轻拖在下巴上，眉头紧锁艰难地说到：“人也很聪明，家室又好，学历又高，又会赚钱，真是，真是，人间难得几回闻啊。”
　　叶伟伦认真地看着她，眼睛里都是感动，他握着她的手说到：“你终于看到我的优点了，虽然晚了点，不过没关系。尹向雪，你变聪明了，哈哈哈。”
　　尹向雪也跟着笑，眼睛里的小飞刀嗖嗖的，点着头附和：“是呀，变聪明了。”
　　叶伟伦郑重地说到：“向雪，我们结婚吧。”
　　尹向雪前一秒还笑着，后一秒就要哭了，她连忙把手抽出来，实在不明白，他怎么会突然想要结婚。
　　叶伟伦抓住她皓白的手腕，说到：“向雪，你好好想想，嫁给我，成为叶太太是你最好的选择，我会为你还清所有的欠款，我会保护你，林亦痕绝不会再伤害到你，我会支持你的梦想，让你成为最优秀的钢琴演奏家。我知道，现在让你嫁给我，你很难下决定，可是我不能放弃这个机会。我们可以先订婚，你可以试着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我来处理，好吗？”
　　尹向雪望着他，他眼睛里的执着和热忱，让她不安，心里有一丝丝的动摇。林亦痕已经恨她如骨，现在的她孤立无援，唯一能为爸爸做的，就是守护他一手缔造的东盛集团。她痛苦地闭上眼睛，已经是绝境了吗，不，不会的，一定还有其他的办法，爸爸说过，要坚持下去，不管多苦多累都要坚持下去，我是爸爸的女儿，决不能给爸爸丢脸，再睁开眼睛时，明亮如初，已经有了隐约的笑意，她轻轻地说到：“对不起。”
　　叶伟伦松开她的手，给自己倒了一杯牛奶，一口气喝掉，背对着她声音有些落寞：“心好痛，让我缓缓。”
　　尹向雪走过去，她想安慰他，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低着头，白皙的手指胡乱地打着结。
　　叶伟伦转过身，一只手胡乱地揉着她的头发，眼睛都笑的眯起来，俊美的脸上没有一点气馁，帅气逼人:”向雪,我会一直等你的,我现在很没面子，你要抱一抱我才行。”
　　尹向雪脑门上挂着黑线，胡搅蛮缠的功夫，他认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她一时气急转身就要走。
　　叶伟伦张开双臂，要背后拥住她，温暖的体温熨贴着她的心，他身上的味道如初雪般清新，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挣脱出来，脸颊红彤彤的，眼睛带着薄怒：“请你不要这样，我已经决定了。”
　　叶伟伦苦恼地挑眉，故作深沉地说道：“是决定嫁给我，决定买房子。”
　　看到尹向雪瞪眼睛，叶伟伦连忙用手把耳朵捂起来，就像一只把头伸进沙子里的鸵鸟：“我不听，我不听，你还是明天再回答我好了。”
　　望着躲在沙发垫子里的叶伟伦，尹向雪开心地笑了，在爸爸出事后，她第一次开心地笑起来，眼睛也如天上的星辰般明亮，放下了所有的伤痛，放下了所有的压力，她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等到天亮了，看到爸爸慈祥的笑脸，所有的悲伤和痛苦都随风远逝。
　　窗外一片白雪皑皑，下了一夜的雪，整个世界都是纯白色的，纷扬的雪花如同永不落幕的电影。雪也落在尹向雪的心上，沁凉寒冷，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尹向雪握着手机，苦涩如丝线般缠绕着她的心，声音有些飘忽不定：“顾叔叔，卖房子的事就拜托您了，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办法了。”
　　顾清泽指尖收紧，眼镜片底下尽是无奈之情，片刻的停顿过后，他沉稳的声音传来：“向雪，你已经决定了，叔叔会尽快找个合适的买家。价格你不用担心。”
　　尹向雪望着窗外纷扬的雪花，轻轻说道：“叔叔，我决定去出国留学。”
　　顾清泽紧绷的下巴线条有些松动，轻叹口气：“好，我来安排。你出国留学也好，多给林亦痕一些时间，对你们两个都有好处。”
　　尹向雪苦笑着，眼底的微光在一点点熄灭，她已经决定离开，将一切的悲伤和难过都留在这里，忘掉所有的人，所有的事，在异国他乡重新开始，她是个胆小鬼，她无法面对林亦痕的仇恨，也无法接受叶伟伦的感情。现在的她，心中一片荒芜，就像是漂泊在大海上的一艘小船，在经历了暴风雨的洗礼后，已经残破不堪，在茫茫的海面上风雨飘摇，连方向都没有。只有离开，她心里的伤口才会不被碰触，得到喘息的机会，痛才会少一些。
　　雪停了，晶莹的雪花挂在树枝上，像极了一个个小精灵。
　　风吹送着雪花，在空中舞姿婀娜，一些吹打在窗户上，劈啪作响。
　　尹向雪一个人在楼上，将自己关在屋子里疗伤，从美国回来后，她就不是很愿意见人了。
　　屋子里没有亮光，只有一抹忧伤的月色，如淡青色的薄纱，尹向雪坐在落地窗边，望着窗外的雪景发呆，门从外面被推开了，叶伟林穿着一身白色的西装，带着一顶黑色的礼帽，在被黑夜吞噬的房间里，像极了从电影中走出的白马王子。
　　他走到她身边，弯腰行礼，伸出优美的手掌说道：“我准备了一个惊喜送给你，跟我走吧。”
　　尹向雪打量着他，一身洁白俊朗飘逸，黑色的礼帽有些戏谑的味道，像一个古老的英国绅士，她有些想笑，更多的是感动，她有些犹豫，只是将头埋进膝盖，继续沉浸在自己悲伤的世界中，没有任何回答。
　　他打开衣柜，找出她一件白色的羊绒大衣，转过身来说道：“你已经一天都没有出屋了，外面雪停了，我想带你出去走走。”
　　她闷闷的声音传来：“我不想出去。”
　　他苦恼地皱着眉，转动了自己的黑色帽檐，说道：“我给你变个魔术吧，如果你喜欢，就跟我走。”
　　她把小脑袋抬起头，看到他飞快地拿下自己的礼帽，在空中翻转着，然后一只手拿着礼帽，一只手伸进帽子里拿出一只白色的小兔子，小兔子的耳朵被抓着，四只爪子在空中使劲挥舞着，看起来可爱又可怜。
　　尹向雪从地上站起来，走到叶伟伦跟前，小心地将小兔子接过来，它好小，只是手掌大一点，像极了毛绒绒的毛线球，眼睛比红宝石还要漂亮，抱在怀里温热的触感把人的心都融化了。
　　她眼睛亮晶晶的，爱惜地抚摸着小兔子的头，小兔子也很喜欢她，在她怀里一动不动，两只长耳朵向她怀里蹭了蹭，十分亲昵。
　　叶伟伦为她穿上白色的大衣，领着她的手下楼。
　　一辆白色的宾利车缓缓驶出大门，夜间的城市有无数灯光的点缀，多了些绮丽的色彩，下雪后马上就是圣诞了，街道上到处都是圣诞老人和快乐的麋鹿，冰雪覆盖的树枝上有彩灯在闪耀，就像是冬天开出的绚烂花朵，孩子们脸上都是兴奋的笑容，连步履匆匆的行人，都忍不住驻足，欣赏着节日前欢乐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