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一梦》二夜昙花

17、骗婚

　　黛玉从贾母屋里出来后，一路飞快的往潇湘馆走。琥珀在黛玉出去后不久就被贾母派了过来看黛玉，黛玉不在便一直在潇湘馆等着，这时见了黛玉来说了几句话，黛玉也不管琥珀说了些什么，还是自顾自的往前走，而后赶来的紫鹃来不及对琥珀说清楚情况，和琥珀一起追着黛玉走。

　　黛玉进了屋内，紫鹃松了口气说：“这可回来了，要是还在外头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好。”

　　哪知紫鹃还没说完这句话黛玉就“哇”的一声直吐了一口血，晕了过去，琥珀和紫鹃将黛玉扶到床上。过了一会黛玉醒来，紫鹃和雪雁在她的床榻前抽泣，黛玉道：“你们哭什么，我现下不是好好的吗？”

　　刚才黛玉听闻宝玉和宝钗的婚事后头脑便开始不清晰，这本是自己多年心病，结果却不尽人意，黛玉一时接受不了急火攻心，方才那一口血倒吐的干净，只是她此刻已拿定了主义，决意求死，再无二心。

　　贾母这厢午睡起来，叫了王夫人和凤姐过来议事，贾母对着她二人道：“如今宝玉的亲事已确定了，他虽有些痴傻，可却并非一点东西都不知，再者宝丫头平日里和他也不够亲厚，只怕宝玉不肯哪！”

　　王夫人道：“媳妇也正想着这事呢，要是宝玉不愿意，总不能把他绑起来拜堂吧！”

　　凤姐犹豫道：“我这里倒是有个法子，就是不知妥当不妥当。”

　　贾母道：“你既有了法子还不快说来，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了，还顾得了什么。”

　　凤姐走到贾母跟前说：“老祖宗要是同意，待会我就去试试宝兄弟对婚事的态度，他要是不开心了我就说是他和林妹妹成亲，他要是高兴了或是没什么反应，我们就什么都不用说了，到时候拉着他去拜堂就完了。”

　　贾母稍稍思虑了一会道：“也只好这样了。”

　　凤姐得了贾母的准许，走到宝玉的屋里看宝玉正躺在床上，走过去道：“宝兄弟大喜！老太太和太太要给你娶亲了！”

　　宝玉仿若未闻，转了个身继续睡。凤姐见他兴致贫贫，又道：“老太太做主给你娶林姑娘啦！”

　　宝玉听后一下子从床上做起来，嘴里大声说着：“太好了！”

　　宝玉这一举动直把凤姐吓了一跳，凤姐道：“瞧你这高兴样儿，莫不是又病了。”

　　宝玉神色有些不满，反驳凤姐：“你才病了呢！我要是病了何能娶林妹妹，林妹妹在哪，我要去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凤姐连忙拦住了宝玉道：“林妹妹已经知道了，她现在是待嫁的姑娘，哪能见得了人。”

　　宝玉痴痴的对凤姐说：“我的一颗心前儿已经被她给拿走了，你横竖让她给我带回来。”

　　凤姐见宝玉这般痴傻样，心中想忧道：果然说了林妹妹他就醒过来了，可要是成婚时发现是宝姑娘又该如何，这门亲倒底结的是悲是喜。

　　一直在外间观察的贾母看了宝玉这样很是不忍，差点就走进去说出实情，还是王夫人在一旁拉住了贾母，贾母才没有进去。

　　贾母平复了心情回外间坐下，才刚没一会琥珀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道：“老太太，大事不好了！”

　　贾母是亲自派她去的潇湘馆，见琥珀这番光景，急道：“快说！可是林丫头出了什么事了！”

　　琥珀被吓得跪在地上，结结巴巴的把刚才潇湘馆发生的事重复了一遍，听得贾母惊道：“这可怎么了得！”

　　王夫人和凤姐亦是大惊的从位子上站起来，还是凤姐最先反应过来道：“那日已经传话下去了，不知又是哪个不要命的奴才透露了出去。”

　　贾母现下哪里还管得了是谁透露出去的，她一心怕黛玉有个什么好歹，连鸳鸯的手都没扶，急急忙忙的便往潇湘馆赶去。进了潇湘馆，贾母听到里面似有哭泣之声，顿时心中一紧，又加快脚步走进黛玉房间，里面黛玉的咳嗽声不断，丫头们手中端着的痰盂还带着点点血丝。

　　黛玉躺在床上，头发凌乱，面如白雪，见贾母来了气喘吁吁道：“老太太，你……你白疼我了。”

　　贾母听了这话痛心疾首，哪知黛玉又咳了起来，贾母亲自帮黛玉顺气，轻轻拿过黛玉手中的帕子，看见上面是一口血，贾母此刻透骨酸心、哽咽难鸣。凤姐已是哭得泪流满面，王夫人拿手绢掩面贾母安慰黛玉道：“好孩子，这定不是什么大问题，你只管好好养着，有我在这，不怕的！”

　　黛玉再不说话，微微闭眼，竟是一滴泪水都哭不出了，只慢慢等着她这条命一点一点耗尽。

　　贾母同王夫人凤姐回了屋里，正好贾琏带着王太医过来，贾母问道：“太医，我们家姑娘如何了？可还治的好？”

　　王太医道：“尚不妨事。这是郁气伤肝，肝不藏血，所以神气不定。如今要用敛阴止血的药，方可望好。”

　　贾母稍稍安心道：“你既说不妨事我便信你一回，你要是能把她给治好了，我自是不会亏待你的好处。”

　　王太医领了命，同贾琏一块儿去抓药。贾母这才想起来消息走漏一事，叫了紫鹃过来问话，紫鹃却是什么都不知，贾母见问不出个所以然，便叫她回去好生照顾着黛玉，不得出任何差错。

　　凤姐在一旁道：“那日娘娘赐婚的旨意多少丫头都听见了，虽说传了话下去，可倒底还是有那么一两个不懂事的，如今要查起来也是难。”

　　贾母岂不知里头的道理，就是查出来了又能怎样，黛玉已是知晓了此事，没办法再遮掩过去了，贾母叹息着吩咐凤姐：“这些日子为着宝玉的婚事我难免分心，可你林妹妹那边却也马虎不得，你得替我多照看着些。”

　　凤姐应道：“我自是一刻都不忘林妹妹的，再说他琏二哥哥也一样照看着她，等宝玉娶了亲冲冲喜，说不定两人的病都冲好了，还是老太太的身子重要些，老太太也要保重啊！”

　　贾母点点头，心中想着宝玉今日那般开心，黛玉那般惨淡，不免怀疑她这样做是对是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