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2· ...
-
“失忆?”
洗完澡一身清爽的老板享用着自己的早餐,对楼墨所说的失忆仅仅只是给予了两个字的回应,回应里面有疑惑的语气,但是没有惊讶。
楼墨猜测了一下,觉得这个“疑惑”,大概也不是疑惑她为什么会失忆,而是疑惑她为什么要说自己失忆了。
事实上,楼墨的直觉十分准确。在醉酒而归的老板眼里,楼墨确实不像是失忆了,更像是一时兴起,撒了个无伤大雅的谎言。
也是。楼墨看着这一桌的饭菜,作为一个失忆的人,她显然“知道”太多了。
在对方回来的时候伪装女儿,然后和以前一样照顾对方,给对方准备饭菜,一言一行,都没有失忆该有的样子。
或许她现在应该发个疯,摇着对方的手臂疯狂咆哮:你是谁?!我是谁?!我在哪?!!!
... ...不不不,楼墨觉得这样不会被送去医院,反倒容易被送去精神病院。
楼墨沉默地捧起自己专属的粉色小碗,喝了一口皮蛋瘦肉粥。
老板习惯十分不好地一边吃东西一边看手机,楼墨吃完之后收拾好自己面前的碗和放了半个咸蛋壳的小碟子,拿去厨房。
一条白色的小小的猫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楼墨眼看着就要踢上去了,急忙刹车,然后在碗碟破碎的声音中,一脸懵逼地看着窜到酒柜上蹲着,一动不动把自己伪装成摆设小白猫。
他们这... ...有猫?
楼墨疯狂回想醒来后到现在的短暂记忆,却完全没有出现过这只猫的影子,这房子里有一只猫,她居然完全没有发现??
楼墨看着猫,陷入了沉思。
“扣它半天口粮?”老板从座位上起来,走到酒柜旁边,朝伪装成摆设的小白猫伸出了手。
小白猫跃入他怀里,缩成一团。
老板明明一脸宠溺猫的样子,可是一开口就是扣猫半天口粮的惩罚。
“会不会不太好?”
毕竟这么小一只猫,没必要这么较真吧?
楼墨觉得自己只是说了一句很普通的类似求情的话,老板却微微睁大了眼睛,俊雅的容貌露出惊讶的表情,看起来竟有些可爱。
所以她是说错了什么吗?
老板说:“它害你打碎了你的碗,我以为你会恨不得把它吃了。”
楼墨看了一眼地上的碎瓷片,老板家的碗碟有好几套,她拿出来用的这一整套颜色雅致,白底点缀少许花纹,只是她在给自己盛粥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就拿出了碗柜里这个格格不入的粉色小碗,她也没怎么在意,只以为这是失忆前的习惯。
所以她说:“一个碗而已,我没这么丧病... ...吧?
最后的“吧”字是硬加上去的,因为老板现在的表情看起来有些不对劲,反而与她预想之中老板得知她失忆后的表情十分相像。
惊讶,不敢置信。
“你真的失忆了?”
老板这样问她。
楼墨有些懵:“什么?”
老板说:“这个碗是你哥哥送给你的,你从搬过来开始就一直在用。”
原来她还有个哥哥。楼墨精准地抓住了重点,却还是不懂,哥哥送的碗摔碎了,她确实应该伤心,可是为什么老板会觉得她会因此和一只猫过不去?甚至气到吃猫?
两人相对而懵,最后楼墨只能重复刚刚她说过的话:“我失忆了。”
老板开始接受这个说法:“全都不记得了?”
楼墨摇了摇头:“我记得你是我爸妈的朋友,我借住在你这,帮你做家务抵消住宿费和伙食费,平时要装成你女儿,不能让别人进到你家... ...就这样。”
“你自己的名字?”
“楼墨。”
“我的名字?”
“... ...老板。”
“你觉得会用人叫老板吗?”老板好气又好笑。
“之前送你回来的那个小姐姐叫你顾总。”所以我知道,你姓顾。
老板一手抱着猫,一手抬起放在楼墨头上:“我叫顾崇,记着别再忘了。”
楼墨不避不闪地任由对方蹂躏自己的头发,问:“你能告诉我,我忘了什么吗?”
“一般不都是失忆的人自己努力恢复记忆吗?你怎么一副恢不恢复都无所谓,只要我告诉你就好了的样子。”顾崇放开手,抱着猫回到餐桌前,他怀里的猫安静地就像一个哑巴,甚至不怎么动。
“只要通过别人的讲述就能知道自己过去发生了什么,那么记忆能不能恢复,意义不大。”
楼墨蹲下来收拾碎瓷片,粉色的小碗上还印有卡通猫的图案,但是现在,碗被摔成了碎片,猫也四分五裂。
顾崇:“你是这么想的?”
楼墨收拾好碎片,把它们扔进垃圾桶,然后又拿了扫把出来:“我是这么想的。”
顾崇看了看楼墨,这个孩子一如既往的气色糟糕,明明早睡早起,明明吃穿用度也没什么问题,甚至比别人还好,可她就是一直顶着这样一张脸,好几次都有人笑话他是不是虐待自己女儿了。
顾崇知道,和外界因素无关,楼墨只是有心病。
就像是被关在缠满了荆棘的鸟笼里,出不来,也不敢出来,稍一勉强,就是鲜血淋漓的下场。
他一直在想楼墨什么时候能从鸟笼里出来,谁知道一夜没见,关住她的鸟笼直接就消失了,她失忆了,过去的事情都不记得了。
所以要告诉她吗?
楼墨把地上的碎渣扫完倒进垃圾桶,又把扫把放回去洗了手,这才回到餐桌边,在顾崇对面坐下,“如果有什么你认为我不需要知道的事情,请一并告诉我。”
虽然她的气色依旧不好,但是眼睛却和以往不同了,明亮而纯粹——那是不曾遇到过挫折的双眼。
顾崇一边撸猫一边慢慢翘起二郎腿,看楼墨的样子是认真的,于是告诉她:“刚刚那个碗,是你哥哥送给你的礼物之一,除了这个碗,还有你房间里的一个布娃娃,一个相框。你一直都很爱惜,也不许别人碰,前几天你期末考没时间打扫卫生,我就叫了钟点工。钟点工把你的娃娃洗了,因为挂起来晒的时候没注意,娃娃被深色的衣服染了,你很生气。你平时脾气都还行,但是那天... ...你像疯了一样,就差拿刀杀人了。”
所以顾崇才会在碗被打碎之后把猫抱走,并主动提出饿猫这样丧尽天良的事情,不然他真怕小白猫会被楼墨直接拎去做猫肉火锅。
楼墨:“... ...给你添麻烦了。”
顾崇看楼墨一本正经地道歉,说道:“你会这样也不奇怪。”
楼墨:“?”
“你父母和弟弟接连去世,你就剩下一个哥哥,他还因为故意伤人进了监狱,你很在意他们留下的所有东西,这不奇怪。”
楼墨面对这句信息量极大的话,一时无语。
“现在还觉得,不回想起来也没关系吗?”
楼墨垂下眼帘:“不,我开始觉得,我有必要想起过去的事情。”
“加油。”顾崇抱着猫起身上楼:“我去睡会,明天带你去做检查,总要知道你是怎么失忆的。”
“嗯,麻烦你了。”
顾崇脚步一顿,站在楼梯上抱着猫的他,背脊笔挺神态悠闲,难得有种优雅的味道:“阿墨。”
“嗯?”
“你失忆之后,变得好客气。”
“因为对没什么记忆的我来说,你是给了我很多帮助的人。”所以她心怀感激,不想做出任何会让对方反感的行为。
“却也因为没什么记忆,和我一点都不熟是吗?”
不然为什么,会这样生疏呢。
楼墨诚实地说道:“是。”
楼墨现在和谁都不熟,包括她自己。
自己是什么样的人,自己该有什么样的性格,平时是怎么说话的,她都不记得了。
顾崇回房间睡觉,楼墨收拾好餐桌和厨房,也回了房间,一个人生活的地方总是能留下很多痕迹,既然看到顾崇醉酒能让她想起顾崇曾经的嘱咐,进到厨房能让她想起做菜的技能,那么回到房间,好好找找失忆前的自己留下的东西,会不会也能稍微恢复一点记忆呢?
楼墨先是站在房间门口好好看了看自己的房间,发现并没有任何用处之后,她开始翻箱倒柜。
失忆之前的她显然没有写日记的习惯,她把房间所有的柜子抽屉甚至是床底都看了一遍,没有看到任何类似日记本一样的东西。
她尝试着打开自己桌上的电脑,但是她并没有记起开机密码。
她随手输入了一串数字,然后电脑显示密码错误,并跳出一个提示——泽田吉纲。
日本人的名字?什么意思?
她在床边坐下,手指碰到了枕头边某个坚硬东西,她把那个东西从枕头下面拖出来,发现是一部手机,手机比电脑友好许多,不需要密码,直接指纹解锁。
她看了看电脑又看了看手机,然后打开浏览器,输入那个提示。
沢田纲吉,日本某漫画的主人公,代号27。
所以电脑的开机密码就是27咯。
楼墨决定把这部漫画看了,也许能想起什么来。
楼墨往床上一到,奇怪的触感让她发现枕头下还有东西。
这枕头是百宝袋吗?怎么什么都有?
楼墨拿开枕头,发现枕头下面居然就是一本类似日记本一样的本子,不过这个日记本... ...是不是太华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