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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千里共如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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澄琉风风火火地跑回了她的宫殿。
她原本并不想干预这个属于粱真与岑歌芮的夜晚,但是岑歌芮今天的行为和岑于扬的话让她忽然有了一种斤斤计较的好胜心。
她今天非要让岑歌芮失望一次!
澄琉也是这样对生夏说的,她恳求生夏:“好生夏,我知道你肯定有办法的,你主意最多了,帮帮我好不好?我不想让他们两个今天晚上太快活。”
生夏把玩着自己的头发:“你何必跟她计较这一个晚上?”
“她今天气坏我了,我不想让她好过!”
生夏对着红萼笑:“你看她,明明是她自己一直在找人家的麻烦。”
“生夏!”澄琉跳起来:“他们两兄妹气我,你也要气我吗!”
“殿下不要生气,”红萼过去拍澄琉的背,她对生夏说:“生夏,你就帮帮殿下吧。”
生夏哼了一声,她拉着澄琉坐下:“害人就要有害人的样子,你这样大喊大叫算什么?生怕别人不知道你要做坏事?”
澄琉跺了一下脚:“知道就知道,谁还敢追究我?”她忽然带着哭腔说:“这是我的家!”
“好了好了!你这点假惺惺的金豆子留给陛下看吧,”生夏说:“我也不是什么能人,只能想到一个办法。”
澄琉立刻蹿到了生夏面前:“什么办法?”
“只能让他们今晚不太痛快,别的我就不能保证了。”
“到底怎么做呀?现在还来得及吗?”
生夏笑了笑:“现在要以你的名义,给他们送几道菜去。”
妃嫔为了让皇帝想起自己,殷勤地送些点心、汤菜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可以想象,她们一下午都 守着咕嘟咕嘟的炉子,就好像盼望着皇帝的临幸,然后她们自己也会打扮成“可口”的模样,等待着那双筷子的挑拣。
被筷子选中,被人吃掉,好像就是一碟菜的归宿,就如同在她们的眼里,能够得到丈夫的宠爱,就是自己一生的使命。
现在已是深夜。
澄琉躺在床上,屋里点满了蜡烛。
她并不知道他们以她的名义送了些什么菜去,但她很清楚生夏在菜里做了什么手脚。
那些都是“凉”菜,妓.女们有时候会给别人的客人吃这种东西,这样那个男人当晚就会兴致全无。
生夏是这样告诉她的。
她问,这些东西有用吗?
反正我看玉儿她们都是这样抢客人的。生夏说。
吃了会不会对身体不好?
你应该巴不得吃死他吧。
岑歌芮怀孕了,他们应该本来也不会......
如果你是她,你会不会放过今晚的机会?
好吧。
澄琉侧卧在床上,手里攥着一把短剑,这样的武器总是能够给她无限的安全感,它们让她感觉到机会就握在自己的手上。
她嘴上说着,只要他们今晚不那么痛快,她就满足了。但在这样一个寂静孤独的夜晚,她心里依旧涌动起一种隐秘奇异的渴望,她希望他也挂念着她,希望他也惦念着她,她希望他现在就披着外衣走进她的房里。
得寸进尺,口是心非。
哪个陷入爱情的女孩子没有动过这些歪心思呢?
如果那些“凉菜”真的起作用了,如果澄琉的许愿真的灵验了,他会不会在今晚,在岑歌芮的被窝里感觉到索然无味?他会不会披上外衣走到她这里来?他会不会轻轻推开她的门,轻轻地走到她的床边......
想到这里的时候,澄琉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好像真的有一个人站在她的床前。
澄琉眨了眨眼睛,翻过了身。
“还不睡,都这么晚了。”他掀起被子躺在了她的身边,梁真看着澄琉手上的匕首:“怎么还握着刀呢?”
澄琉扔了刀,钻进他的臂弯里:“我跟你说过我害怕么。”
“有什么好怕的。”
澄琉的指尖抚摸着他上下耸动的喉结:“你今晚也睡不着吗?”
他没有说话。但是他的眼睛就好像春天泛着涟漪的池水,刚毅英俊的面庞上是那样温柔的笑容,澄琉的心忽然颤了一下,有一种被一箭射中的感觉。
“还在看什么?快闭上眼睛睡觉了。”他拍了一下她的背。
“你很疲倦吗?”澄琉问。
他的嗓音虽然轻,但他看起来一点都不疲惫。梁真只笑着说:“不睡觉做什么。已经很晚了。”
“我今天听说了一件事。”澄琉在他耳边轻轻说:“你的皇后好像怀孕了。”
梁真依旧含笑看着她:“你又要做什么?”
“我也想要。”
“要什么?”他笑了。
澄琉也笑了:“我也想要孩子。”
说完这句话,她就被他抱住了。
“我们一定会有的!”
阳光娇媚地在雕花的窗外探头探脑,画眉在树枝上撒娇似的叫。
澄琉趴在枕头上,浑身软得就像糯米甜糕。她看见生夏布置餐桌,笑嘻嘻地对她说:“你的‘凉菜’一点用都没有。”
“瞧把她骚的。”生夏把鲜花放进了瓶子里:“如果我是你,我会关心一下别的药。”
“什么药?”
“帮助怀孕的药。”红萼坐到澄琉的床边:“生夏说她有门路从外面找助孕的方子。”
“真的有用吗?”澄琉拉着生夏问:“母后说这些都是骗人的。”
“就算没用,补补身体也是好的,”红萼对澄琉说:“殿下,我们试试吧。”
“那我就补补身体吧。”澄琉坐到桌边,她看见几只石榴放在手边,笑着吃了几粒:“哪有一起床就吃石榴的。”
红萼看着她吃下去,然后低声祝福:“希望殿下多子多福。”
怀孕是一种玄奇的运气,人们总是喜欢将这种好运与一些意象联系在一起,并把获得好运的希望寄托在各种摆件和食物上。或许这些做法在很多年以后看起来会显得愚蠢而可笑,但是就像澄琉说的,补一补身子,再给自己一个念想,其实也没有什么坏处。
几粒石榴吃下去,澄琉的心情果然更好了一些,这些小小的果粒进入肚皮里去,让她产生了一种奇异的感觉,好像真的有一粒种子埋进了她的身体里。
澄琉忍不住轻轻摸了摸肚子。
“殿下是不是饿了?”红萼说:“叫她们把早点端上来吧?”
齐国的早点,大多都是一些汤面和小点,但澄琉今天非常想喝一点粥。一定是魏国产的精米,加上干贝和鸡丝,用溪水慢慢地熬,再佐一点酱菜,吃完再喝一杯清茶,那真是美极了。
可惜无论是面点还是小粥都没有呈上来,澄琉等来的是浦泽的通报,他小声在澄琉耳边说:“岑少府求见。”
“好啊,什么时候?”
“岑少府就在外面等着。”
澄琉不由得抬起头往窗户的方向看了一眼:“他为什么可以进我的宫殿?”
“这是陛下的特许。”红萼说。
“那不行,规矩就是规矩。”澄琉说:“快把我的粥端上来,叫他给我在外面等一等,”她笑着对生夏红萼说:“哪有一大早就来拜访的道理。”
“现在已经不早了,”生夏说:“我去叫人做菜的时候,人家还以为叫的是午膳。”
“那也叫他等着,”澄琉嘻嘻嘻地笑:“他不是成天闲着没事就去烦陛下吗?叫他在院子里先打发打发时间好了。”
于是澄琉慢条斯理地喝完了她的粥,又悠悠闲闲地用筷子剥了条小鱼,最后她终于坐不住了,跑到了院子里,却看见岑于扬坐在梨花树下逗着她的鸳鸯玩。
“鸳鸯!”澄琉插着手跑过去:“你这个死猫!”
岑于扬站起来问:“殿下为什么生气?”
澄琉抱着猫,昂着头说:“我不让它跟别人玩。”
岑于扬微笑着说:“你知道吗?它原本叫小白,它是我的猫。“
“我知道,”澄琉笑嘻嘻的用腮去蹭小猫,眼睛却看着岑于扬:“但是你如果跟我要,我是不会还给你的。”
他微微拱手,低声说:“下次再也不敢摸殿下的猫了。”
“你久等了吧?”澄琉昂着下巴得意地说:“我刚刚才起来。”
“所有人都已经知道昨晚陛下在您这里了。”
澄琉低头摸着猫偷笑:“佩服我吧?”
“其实只要你愿意,又有什么事情能难倒你呢。”
澄琉说:“我很好奇,你对谁嘴巴都这么甜吗?”
“当然不是,”岑于扬笑着说:“现在想巴结殿下的人比夏天树林里的蚊子都多,我也不想落于人后。”
“真的吗?”
“不敢欺瞒殿下。等过两天狩猎的时候,你就能看见他们是怎么巴结你的了。”
“过两天要狩猎吗?为什么我不知道?”
“那看来是我闯祸了,”岑于扬说:“或许陛下想要给你一个惊喜。”
澄琉垂头看着鸳鸯,它的爪子玄着,眼睛正盯着澄琉腮边晃悠的步摇。忽然,它的小白爪子一闪,澄琉的步摇就被它抓落在了地上。
“臭鸳鸯!”澄琉吓了一跳,她笑着拍了拍胸脯,然后轻轻打在鸳鸯的腿上:“你真是我的臭小猫!”
这时候岑于扬捡起了地上的步摇,澄琉只觉得耳边有些热,岑于扬的手就在她的耳后,缓缓地挽着她垂下来的散发。
他的动作自然而轻巧,好像他们是一对已经成婚多年的夫妻。
澄琉只垂头看鸳鸯,她摸着猫的肚子,小声说:“坏鸳鸯,臭鸳鸯。”
“狩猎就在不久之后。”岑于扬在她身后说:“殿下提前准备一些也好。”
“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