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是夜越吟苦 ...
-
粱真今天果然来得特别早。
就在澄琉安顿好不久，他便带着一些山楂糕过来了：“你觉得这里怎么样？都习惯吗？”
“当然习惯，”澄琉围到他的身边：“我在这里住过十几年呢。”她拉着他的手说：“这里的东西一点都没变，谢谢你。”
“没什么，”他说：“用过晚饭了吗？吃点山楂糕解腻。”
山楂糕的味道慢慢在嘴里化开，屋外传来阵阵虫鸣，隐约间还有荷花的香气在屋内弥散，这种古拙亲切的气氛让澄琉觉得好像这近十年的时间里什么都没有发生，他们还是在舒适的夏夜里对坐闲谈，她还是小公主，他还是梁侍卫。
“你有没有想我？”她忽然问。
“我——”
粱真开不了口了，因为他的嘴已经被澄琉封住。
“我想你，”澄琉说：“我好想你。”
说这句话前，她的身体已经缠上了他的身体，说完这句话后，她的舌头就缠上了他的舌头。
粱真觉得自己的身体逐渐开始发软，澄琉缓缓伏在了他的身上，她亲吻着他的喉结。粱真的心突突狂跳，他前所未有地手足无措，却又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刺激和满足。
她好像来自异域的会跳舞的蛇，动人地扭动着，舞蹈着，单单为他一个人。粱真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青涩的少年时代，对这些明目张胆的妖娆和诱惑有着隐秘的渴望。从前的他只能压抑着内心里那少年的青涩的冲动，然后跑到没人的地方浇一浇凉水。
而现在，她就在眼前，她就在他的手掌心里。
粱真开始发狠用力，然后他就听见了澄琉的笑声，放dang而愉悦的笑声。他忽然觉得非常痛快，痛快得好像之前的二十几年都白活了，他也笑了起来。
“抱抱我。”她在他的耳边说。
粱真把她抱起来，然后与她一起埋进了蓬松清凉的丝被里。
他留恋着她颈间的香气和皮肤的触感，粱真已经沉醉。当他吻到她的脸庞时，却忽然发现她的嘴在敷衍着他的动作，耳朵专心听着什么。
这时候粱真也听见了，门外有太监怯生生地说：“陛下——陛下——”
“什么事！”粱真大声问。
“岑......岑少府犯了旧疾，恳请陛下恩准宫中派一名太医去看病。”
“准！”粱真又转头啃上了澄琉的脖子。
她原本正像条小蛇一样缠着他，或者最起码也该像头波斯猫一样顺从，但她现在却肢体僵硬、动作敷衍。
“你怎么了？”粱真抬起头问。
“我在担心岑少府，”澄琉说：“他是不是病得很重？”
“老毛病了。”
“可我很不安心，”澄琉说：“我今天对他说了很过分的话，我明知道他肩膀不舒服，还叫他要多为你分忧。”
“这本来就是他应该做的。”
“我——”
“够了。”
女人在有些时候总是话多得令人厌烦，但只要掌握对了方法，她很快就可以闭嘴。
澄琉现在已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了，连声音都是细细碎碎地从喉咙里发出来。感受到她的颤抖，粱真就知道自己已经完全征服她了。
最后她抚摸着他的背，轻轻地说：“我实在很担心你，你不要累成岑少府那样了，我会很心疼的。”
“我怎么会。”
“我一点都不想看见你不开心、不舒服。”
“你真贴心。”
“那你多来陪陪我，好不好？”澄琉说：“夜里我一个人在黑漆漆的宫殿里实在是怕得要命，前几天我都是点着蜡烛睡觉的。”
“自己的家，有什么好怕的？”粱真说：“或者叫奴才们守夜就好了。”
澄琉趴在他的肩上，笑嘻嘻地说：“那怎么能一样。”
他含笑接受着她的调.情，左手搂着她的腰，右手远远地伸出去抓了枚糕点来吃。
“我知道，你明天要去陪皇后，是不是？”澄琉看着他的眼睛。
“明天是十五。”
“你不是我一个人的，我明白，”澄琉说：“但你要记着我，好不好？”
她的下巴就放在他的肩上，说话的时候湿湿软软的气体就喷在他的脖颈间，他口中正吃着清凉生津的糕点，粱真忽然觉得非常惬意，他舒展了一下身体：“我怎么忘得了你。”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澄琉能看见那富有男性魅力的喉结上下活动，他的嗓音温柔而慵懒，带着一点点咀嚼的声音，澄琉恍然意识到，他们真正开始一起生活了。
澄琉伸手轻轻去触摸他下巴的胡渣，粱真喃喃：“这么快又长起来了吗？”他伸手去摸的时候也碰到了澄琉的指尖，他们对视一眼，然后温柔地笑了起来。
这一瞬间，澄琉不由觉得，日子就这样过下去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好。
他实在是一个很迷人的人，而且他好像也迷恋着她，澄琉再也没有那种幽怨孤独的气质，她现在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被宠爱的女人独有的感觉。
所以她决定要找个人炫耀一下。
澄琉在御花园里遇见了皇后岑歌芮。
“澄琉——”她们还相隔很远的时候，岑歌芮就看见了她，并快步走了过来：“已经好几年没有见过你了，你真是大变样！”
澄琉昂着下巴说：“你也是。“
“宫里住得习不习惯？一切都顺心吧？”
“当然，陛下那么上心，怎么会不舒服呢？”澄琉几乎是用鼻子在看她。
“那就好。男人家做事总是容易粗心的，我担心陛下有什么地方疏漏了，还一直提醒着。只要你觉得舒服，那就最好了。”
澄琉玩着手绢，用力地做出毫不上心的样子：“粗心只是因为根本不用心，陛下心里有我，做事情又怎么会粗心？”
岑歌芮低头笑了笑：“也是这个道理。“她说：“你现在回来了也不要总是待在屋里，多出来走一走，跟大家见见面，一起作伴，多好。”
“我跟陛下玩得太累，白天总是很困倦，不想动弹，”澄琉说：“今天难得兴致好，我来荡秋千。”
“秋千？”岑歌芮想了想，笑着说：“是从前牡丹花丛旁的秋千吗？陛下觉得太轻浮，所以早已经撤掉了。”
澄琉的下巴不再昂得那么高，她哼了一声。
“宫里现在已经变了很多，我带你四处走一走吧。”
“这里是我的家，我在这里住了十几年，就算变了也依然是我的家，我不需要你这个外人来带我熟悉环境。”
“我只是想多跟你聊聊而已。”岑歌芮说这句话时眼睛正直直地看着澄琉。
从一开始，她的表情和语气就得体而温柔，就算是最敏感多心的女孩子也不会认为她的话有任何造作或讽刺的意思，她的的确确没有澄琉想象中的刻薄和妒忌，她的温柔大方和成熟让澄琉意识到了自己的可悲。
因为任何的炫耀，在这样的气定神闲里都只能甘拜下风。
高澄琉也好，穆伽罗也好，其他什么女人也好，从岑歌芮嫁给粱真那一天起，就有无数女人跟她耀武扬威过。然而作为他的妻子，她早已经得到了最实质的东西，她已不需要这些虚张声势的东西来证明什么。她每一次无声的微笑，都是对那些张牙舞爪的女人最大的反击和炫耀。
“我不想跟你聊，”澄琉说：“你如果实在闲得慌就多走几圈，正好消一消你腰上的肉！”
“我真的胖了很多吗？”岑歌芮羞涩地摸了膜自己的腰：“我这几天吃得或许的确太多了。”
澄琉原本并没有留意她在说什么，但岑歌芮的表情却太过幸福，语气太过柔软，而澄琉作为一个女人，也有着她对于细节灵敏的感知，她狐疑地看着岑歌芮：“你这是怎么了？”
岑歌芮小声地说：“我好像是有喜啦。”
“陛下才回来几天！”澄琉大声说：“你不要做白日梦了！”
这时候岑歌芮的婢女护在了她的身前：“陛下是一个月前第一次回的宫，当晚就留宿在了我们娘娘这里，我们娘娘福泽深厚，有了身孕又有什么奇怪！”
“他是回来见大臣的！他是来做正事的！”
婢女冷冷地说道：“夫妻见面，难道就不是正事了吗？”
澄琉重重地一跺脚，气哄哄地离开了花园。
她在这座又陌生又熟悉的宫殿里胡乱穿梭着，当她看见从前高嵘重金为蒋晚晴修建的牡丹园已经种满了菊花的时候，澄琉忽然意识到，她度过了整个童年的那座辉煌的宫殿已经成为一个灰蒙蒙的虚幻轮廓，一切都在慢慢淡去，它留给她的，只不过是一些金灿灿的回忆。
“殿下，”这时候有人叫住了她：“好巧，在这里遇到你。”
岑于扬还穿着朝服，笑得很真诚，脸色却十分苍白。
他朝澄琉靠近了几步，澄琉便闻到了他身上的药味，澄琉忽然觉得心里很难过，她小声说：“我听说你昨天旧伤复发了，你是不是很难受？为什么今天还要来上朝？”
“肩上生病，不影响上朝的。”岑于扬说：“最棘手的事情我已经快要做完了，陛下接下来就轻松啦。”
“你不要这样说。”澄琉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你这样让我非常不安心，我昨天不是故意要说那样的话的，我只是觉得好玩......不管有多少麻烦的事情要处理，你都应该先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
“谢谢公主殿下关心。殿下热不热？”岑于扬把澄琉拉到阴凉的地方：“我觉得你看起来好像心情不太好。”
澄琉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气得捏着拳头说：“还不就是你的妹妹！我刚刚遇见她了，她得意洋洋地跟我炫耀说她腰上长肉，一定是怀了身孕。哼！我看她一定是吃得太多了！”
“陛下一个月前好像的确见了见她。”岑于扬说：“那时候我们还在昌平宫。”
“你一早就知道？”澄琉瞪着岑于扬：“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陛下已经几年没有回长安了，他去见一见自己的妻子实在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不是吗？”
“我以为你是我的好朋友！岑于扬你气死我了！”
“对不起殿下。”岑于扬顺从地说。
澄琉看着他温驯的样子，她气得大叫了几声：“我恨不得你马上就被发配边疆！”
“有一些事情是我们无法改变的，殿下，我们必须认清这一点。就好像今天是十五，是陛下必须去看皇后的日子，你必须勇敢地面对才行。”岑于扬说：“我知道你一定不希望他们在一起度过一个愉快的晚上，现在还有半天的时间，你为什么不去做点什么呢？”
澄琉看着他说：“她可是你的亲妹妹。”
岑于扬笑了两声：“有时候我更希望你是我的亲妹妹。”
作者有话说
第108章 是夜越吟苦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