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娑婆劫》洛璎婳

29、阴差阳错

　　第二天的清晨，我和道长一早便收拾了点东西上了山，青玄镇外的山林虽说算不上太大，但因着我们并不熟悉所以还是费了些时日，道长不愧是从小在山林里转大的人，一个上午的时间算是把这个山林摸了个透，在我眼中那些毫无区别的杉木树林在他眼里却是各不相同，我心中暗道幸好有他的相伴，不然要是只我一人恐怕早就迷失在这里了吧！
　　我跟着道长的脚步不停的走着，今天的天气还算帮忙，没有下雨也没有太过晴朗，仔细一想现在也该是春末了吧，山间的春花已经到了最后绽放的时段凌乱的点缀着，各种树叶青草开始茂盛了起来，耳边时不时传来的虫鸣鸟叫声更是令人心神舒畅……有道长在还有一个好处便是我真的可以暂时放下戒心来，好好的赏一下身边的美景，至少在当下我们一无所获之时也不会显得无聊。
　　道长手里拿着些许树枝，眼神不停的山林间转动，时不时的扔下几片树枝树叶划几道痕迹什么的，我知道他这大概是在做着标识吧，从进了山后他便没有和我说过话，我也不想这个时候去打扰他，就只好这样静静的跟在他身后，山间的许多路并不好走，他步子缓缓我跟着倒也不吃力；许久之后，他领着我来到一个山洞一样的地方前，指着那里说道“如果我猜的没错，那个乞丐应该就住在这里！”他信誓旦旦的说道着，此时约莫着已到午时，阳光透过稀疏的枝丫散落在他的脸上，那时他笑的就像是个孩童那般……
　　我并没有质疑他的判断，冲着他回笑道“辛苦道长了，那我们们进洞看看吧！”
　　道长听罢便着手就着附近的枯树叶造了两个简易的火把，用随身带着的打石点燃了后，领着我一同探入了其中。
　　进入了山洞后我不得不承认道长还是很靠谱的，这个山洞位置很僻静从外面很难注意到它的存在，可是进入后才发现是别有洞天，山洞内很干净一看便是被人为打扫过的，深处还有一道山泉水徐徐流过，洞内并非是漆黑一片，洞顶有块大缺口，明媚的阳光和新鲜的空气便是从这里进来的吧……洞内靠近泉水边还有一块地，种着些许蔬菜瓜果，有一块空白的区域堆放着些许干草这里应该就是休息的地方吧……
　　“整个儿一世外桃源啊……”当我还在仔细的观察之际，耳边传来了道长的感叹，我来到那道山泉边，用手接了些山泉水饮用，一阵清冷甘甜入腹顿感清爽了几许“嗯，山泉水果然不一样！”我也感叹道。
　　“道长，你可真够厉害的，这么快就能找到他的藏身之所！”我笑道
　　“说了看我的，没吹牛吧，要论逛街我可没你这么在行，但若论逛山林大师肯定不如我啊！”
　　“嘿，瞧把你美的，还来损我……可惜了，他好像不在这里，不知道去哪里转悠了呢……”
　　“哎，反正找到他的老窝，接下来大不了守株待兔呗，到了晚间他总是要回来的嘛！”
　　我听道长这么说心想也是，与其在山林里像两只无头苍蝇那般乱转，倒还真不如坐在这里守株待兔，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狡兔三窟，万一人家在这山里有不只一个家那该怎么办？
　　我找了块空地坐下休息了一会儿，道长真是越来越会察言观色了，他此刻正灭着我们进洞的那两根火把，居高临下的看了我一眼说道“我看这山林里也就这块地方适合安家，以他的精力估计不会在这安两个家吧！”
　　说完他便放下了手里那两个已经熄灭的火把坐到我的身旁，“他这样还真像我们在山林里修行时的模样，也是先找个山洞，想办法解决生计再说……”，他在我耳边说了一些曾经在山林里修行的经验，对野外的生活我倒真是挺感兴趣的，不过自己为人之时可是没有这个胆子尝试的，想来就算是现在仗着这个妖躯，我恐怕也不敢轻易入山林，天知道该如何分辨东南西北啊！
　　对此，道长似是经验十足，言语间给我科普了许多山间的生存守则，他说的津津有味，我听的也很入神，起初还有问题的我到后来只是一个劲的听着他再在那里述说着，也许是说累了他渐渐的停止了言语，可是却依旧盯着我，我也是静静的盯着他，山洞内的空气开始变的有些……
　　“嘘……”我正愁着用何话来打开这个局面时，道长指着自己的耳朵嘘了一声，我静下心来用耳朵一听，有什么活物正在缓缓的接近这个山洞，洞口的杂草被带的发出了些许细碎的声音，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道长一瞬间拉到了山泉附近的一块石头边躲避着。
　　果然是那个乞丐回来了，他手上拎着两只野兔子，“哦，原来是去打猎了啊……”我和道长互看了一眼，大多都这么腹议道。
　　我们躲在靠近山泉水的一块大石之后，谁知乞丐一进了洞后便开始处理起两只野兔，生了个火堆后便开始剥皮拔毛什么的，之后将两只野兔放在火上慢慢的烤着；做完这些，他慢慢往山泉这边走来……
　　那块石头有些窄原本道长拉我躲避之时，我们便只好面对面的站着，看到那乞丐朝着这边走过来，我心一慌本想再往里闪退一点，可是……不巧竟闪到了道长的怀里……
　　……道长用手稳住了我的晃悠的身体，我觉得自己肯定脸红了，只能低下头看着脚边的那些枯树叶……心想着，还好没有大动作，不然我们一定会暴露的！
　　我不清楚我们还要这样藏着多久，空气仿佛都快凝结了……“即有访客，何不现身相见？”耳边的一声问语，算是解了我们此时的困境……我终是抬起头看了一眼道长，道长坚定的点了个头，我们便双双从那块狭窄的石头后走了出来。
　　见到这个乞丐的时候，我有些吃惊，上次他出现的太快，消失的也太快了，我都没能好好的观察一下他；其实说他是乞丐也只是我的一个粗概念而已，此时的他居然衣衫破旧，但整个人却收拾的挺干净的，特别是刚刚他的那句问语，让我莫名觉得站在自己面前的该是个文邹邹的书生才对。
　　他看到我们还是有一丝惊慌的……但眼神中不断的在我和道长间打量，眼神很复杂，有疑问有好奇有担扰？还有些许感同身受？我承认自己的察言观色好像出了点偏差，不然怎么会得出如此乱七八糟的结论？！
　　“两位……这是在……做什么？”
　　看着他一脸尴尬的如此问道，我脑中突然间闪过一个念头，他这是误会什么了吧……“我我我们不是在……”我紧张慌乱的不知该如何来解释如何来回答这个问题……
　　“我是个捉妖人！”
　　道长的一句话让我瞬间懵了，我看了道长一眼，本想询问他为何要如此开门见山的自报家门，但道长却没有看我，他的目光一直盯着那个人，我想那个人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但渐渐的神情却变的有些严肃了。
　　“捉…妖人？那道长，来此地所为何事？”
　　“自然是捉妖！”
　　“哦？此地……有妖？”
　　“你觉得呢？”
　　……
　　他们就这样一句问一句答，我一开始插不上嘴，但后来却慢慢的明白了他们之间的较量；我趁机观察起面前的这个人来，他的年龄大概在二三十岁左右吧，眉清目秀的倒也算是俊美，他……怎么说呢，反正绝对不是个乞丐这么简单的身份！
　　“阁下，和那位婆婆是什么关系？”
　　一段问话后道长的这句话，再度引起了那个人的惊慌，我看他的脸色瞬间变的白了几分……
　　“我……不知道道长在说什么……”他这么回道，可略微有些发抖的语气还是出卖了他，这里头一定有问题。
　　“阁下，不用再隐瞒了，我们已经不是第一次见面了，上回还在婆婆的宅院外交过手的；阁下不用如此紧张，我只是来帮个忙的，若阁下不愿意讲，那我就只好向县令汇报此事了……”
　　哎哟，道长还真有两下子，办起正事来一点儿也不含糊，我看着那人的脸色从紧张害怕到无可奈何再到屈服认输，心里头的大石算是可以落了地，想必他很快就会被道长攻破的，看来我只需要等候便可！
　　果然，没过多久他陷入了沉默，道长也不急着催他，四周的空气再度开始凝结了起来，突然间一阵香味打断了此时的僵局，原来是那火上烤着的野兔，那人三两步的走到火堆边，将野兔翻了个身，香气顿时四溢，此时朝上的一面已是金黄灿灿，不断的冒着热气，不断的散发着香味！
　　“哎”他叹了一口气后继续说道“我和她都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他翻完野兔起了身示意我们可以坐在一边的石头上，想来他是有一大堆的话想要说了吧！
　　“她是我的母亲！”我们坐下后又一个如晴天霹雳般的消息突然间砸了过来，“我自幼父亲去世的早，是母亲一个人把我拉扯大的，那时我们家也算是书香世家，祖父曾经高中过举人，可父亲却只是个秀才，我对父亲的印象不深，母亲说他在我还未记事时就过世了，这便是当时所说的英年早逝吧！总之，小时候我是母亲照料着长大的，学业什么的都是祖父来安排，无论是祖父还是母亲对我的学业都是要求甚严，我童年时期基本就是泡在书堆里长大的……”
　　他缓缓的诉说着童年的经历，我听着有些心酸，不过倒也是可以理解，这一家人都将希望的重担落在他一个人的肩上，兴许是看到他身上那点光辉，所以就执着的想让他发挥光大；不过，想来所有的学士子弟若想出人头地都是如此苦过来的吧，所谓十年寒窗就是如此境界啊！
　　在他的言语里对这些岁月即说不上喜也说不上悲，但在提到一个人的名字时他的脸上却浮现出了一丝笑容，那个便是他童年时期的玩伴，邻居家的小妹妹：暖媛……
　　“她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她和我一样从小便失去了一位亲人，母亲为了生她而难产，可惜我比她终是要强一些，她的父亲因为这一点十分讨厌这个女儿，把她扔在祖母家，一年也不怎么见上几次，之后娶了另一位夫人，便再怎么没管过她！我当时不知道大人是怎么想的，她长的很漂亮很可爱，每次在我快被书堆淹没之时，看到她甜甜的笑容就觉得心有慰藉……可，我的母亲也莫名的不太喜欢她，总说她是个灾星，让我尽量远离……”
　　我听着他的叙述慢慢的笑了，我想我可以脑补出之后的一些情节，但又有些心痛，这恐怕又是一出悲剧的序幕吧！
　　看到我的笑容，那人不好意思的也笑着补充道“那个时候其实并不清楚彼此之间是什么样的感情，只是觉得两个人在一起就开心，一起玩一起笑，一起看日出一起欣赏晚霞，若时光永远能停留在那一刻该多好，没有后来那么多的伤害，没有后来那么多的悔恨，也许……”
　　他边说边哽咽了起来，眼眶眨起了泪珠，他拼命的想要掩饰却还是让那些泪水划落……“不好意思，这么大的人了，还如此感伤！之后，我们村发生了一件可怕的事情，这件事情葬送了她的性命，也毁了我的未来，更影响了这个村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