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佳位置》李莘

9、第九章

　　程雅惟想起刚才自己那两句不客气的指责，觉得自己十分没道理，也担心周邵宁会跟她生气，她牵着小棠棠，周邵宁走在她身侧，她说：“不好意思，我刚刚太冲动了。”

　　周邵宁笑得很温和，说：“我才要说不好意思，我让你等了那么久，来了之后还一直忙自己的，让你一个人带小棠棠玩儿，辛苦你了。”

　　程雅惟笑笑：“我很喜欢跟小棠棠玩的，看着她我就很开心。”

　　周邵宁很认真地跟程雅惟说了声谢谢。

　　程雅惟忽然觉得这样也不错，做朋友，看看他，和他说说话，感受他身上的气息，不尴尬，不会让他想跑。

　　往回程走，周邵宁又忽然自个儿在那儿笑了，不知道是看见还是想起了什么有意思的事。他见程雅惟瞧着他，便说：“昨天以前，我差点就要以为你是不会生气的人。”

　　程雅惟听了这没头没脑的一句，接不上话。

　　这天早上，程雅惟晾完被单进门来，发现周邵宁忘了拿放在餐桌上的蛋糕。蛋糕是程雅惟做得最拿手的抹茶慕斯，周邵宁很喜欢吃这个，有时去上班会叫程雅惟打包一份带走。

　　程雅惟给周邵宁发微信，说你忘记拿蛋糕了，过了会儿，周邵宁回复说你吃掉吧。

　　蛋糕进了冰箱五分钟，程雅惟又收到周邵宁的消息，“能麻烦你送过来吗？”

　　程雅惟说好，换了身衣服便出了门。她把车开到停车场，跟周邵宁发消息说到了。

　　周邵宁说：“你跟前台说你是来找我的，他会替你刷卡。”

　　程雅惟过了一会儿才回复：“我不上来了吧……”她以为周邵宁会让胡秘书下楼来拿，没想到他会让她上去，她也是个爱顾虑的，怕自己上去找他会给人议论，毕竟办公室人多嘴杂。

　　“上来喝杯咖啡再走吧，你特地送过来辛苦了。”周邵宁回复。

　　程雅惟打完“没关系”三个字，又删了。

　　周邵宁的消息又冒出来：“这里有很不错的景色。”

　　程雅惟被说动了，想着人家周邵宁都无所谓，你也没必要心理活动过多了，说不定办公室的那些精英根本没空看你。

　　可是下车刚走了两步，程雅惟就退缩了。她看到了费思阅，从一辆很惹眼的紫色跑车上下来，两手提着几大盒XX品牌的蛋糕，踩着细高跟往电梯去了，长发风衣的，气场十分强大。

　　程雅惟不知道周邵宁知不知道费思阅会来，想了想，又回到了车里坐着。打算先等一阵，等周邵宁见到费思阅再说。不然她怎么做都显得戏多。

　　可是等了十多分钟，周邵宁那边也没有任何动静。程雅惟盯着手机，琢磨着该怎么办。

　　最后，她给周邵宁发消息说：“我还是把蛋糕放在前台吧，请胡秘书下楼来拿一下。”

　　过了一分钟，周邵宁回复：“好。”

　　程雅惟下车，又收到消息：“你去对面的咖啡馆等我可以吗？有东西要给你。”

　　程雅惟说好的。

　　见到街角有家便利店，程雅惟进去挑了本杂志出来。在咖啡馆坐着，程雅惟就仔仔细细地读着周邵宁的新闻，八卦杂志版面标题都有些浮夸，但偏生每个字都写得让她心动。

　　周邵宁可以不喜欢他，但是她不可以不喜欢周邵宁。他于她来说，已经到了只要一想起来心脏就要融化的地步。有时候是冰川消融一角，有时候是岩浆溢出山口。

　　程雅惟用手机挑着角度去拍杂志上周邵宁的照片。周邵宁不比那些“小鲜肉”、“老干部”生得好看，也没有西装革履打扮得像个霸道总裁，但是他仍然散发着一股致命的吸引力，不然他也不会一直影响着某社交网站上的话题热度。

　　费思阅也不是闲人，只是周邵宁太有这个资本让她腾出时间。她特地给周邵宁和他手底下那些员工准备了点心，亲自送到办公室。周邵宁挺意外，说了声谢谢，起身坐到了沙发上，让人给费思阅做咖啡。

　　费思阅问你不吃吗，周邵宁说我很饱，开完会再吃。

　　两人坐了会儿，费思阅起身告辞。

　　周邵宁看了几页文件，穿上外套出门。站在马路这边，一眼就能看到对面的程雅惟，坐在咖啡馆的玻璃墙边，一手举着杂志一手拿手机拍封面。周邵宁在那儿看了一阵，抬脚过了马路。

　　刚走到对街，身侧就蹿出一团黑乎乎的身影。

　　那团影子不高不壮，气势倒不小，上来就朝他身上泼油漆。周邵宁顿时就给浇成个红色雕塑。

　　这边动静大，咖啡馆靠墙坐的人都看到了这一出，程雅惟傻了半秒，立刻扔了杂志往外跑。

　　搞事的是个穿黑色棉衣的大妈，此刻已经红了眼，把油漆桶一扔就去抓周邵宁的衣领子，嘴里重复咆哮着一句“你们还我儿子！你们这些奸商！”

　　周邵宁比她高出一截，给她拽得弓下身来，一时也不晓得从哪儿动手。

　　程雅惟冲过来，使劲扒拉开那大妈，那大妈不依不饶，推开她又去抓挠周邵宁。周邵宁的脸上给她抓了道口子，疼得“嘶”了一声。

　　程雅惟一看，气疯了：“你敢打他！”上去就和那大妈撕扯在一块儿，那大妈揪着程雅惟的头发，程雅惟也去扯她的辫子，两人拧成一团都疼得嗷嗷叫。

　　周邵宁愣了下，帮忙去掰那大妈的手。保安嘴里喊着“周总周总”，从对街跑过来，周邵宁说：“她，把她拉开！”

　　两个保安轻松架开那大妈，制服她的手，那双脚还在往前踢踹。

　　周邵宁扶住脱了力的程雅惟，去看她被捅成鸡窝的头发。

　　“娟儿！娟儿啊！”又不知从哪儿蹿出个红衣大妈，痛心地抱着黑衣大妈哭喊，“你疯了呀你！干什么啊这是！我不是让你别来吗！”

　　这红衣大妈周邵宁和程雅惟倒是认出来了，就是那晚下着雨到周家来求人的大妈。

　　周邵宁见程雅惟整个人还在发抖，问她：“能走吗？”

　　程雅惟嗓子发颤，说能。

　　“我们先上去吧。”周邵宁说。

　　“周总，这人我们是送警察局还是？”保安问。

　　那红衣大妈一下跪地上，双手作揖给人求情：“周少爷！我求您，求您放了她！我们保证再不来找您麻烦！求您！我给您磕头了！”说完就把头往地上砸。

　　周邵宁哪稀罕这个，瞧着她可怜巴巴地，心里是又气又无奈，跟那保安说：“让她们走吧。”

　　“周总，这……”保安还觉得不妥。

　　“谢谢您！谢谢您！”

　　周邵宁扶着程雅惟往回走，程雅惟说：“我的车在地下停车场。”

　　周邵宁看了她一眼，“好。”

　　两人上了车，周邵宁一身红油漆，上哪儿都不合适，只能回家换身衣服。程雅惟从包里掏出创可贴给周邵宁，“你脸上……”

　　早过了痛觉，周邵宁都已经不记得这点小伤了。

　　程雅惟替他拉下驾驶座的遮阳板，方便他贴创可贴。

　　周邵宁捏着这卡通创可贴瞧着，不知道在想什么，程雅惟以为他介意这图案，说：“是有些幼稚，不过还是先用着吧。”

　　周邵宁对着镜子贴上创可贴，拉上遮阳板，问程雅惟：“你有没有伤着哪儿？”

　　程雅惟摇摇头，说没有，只是掉了几根头发。

　　周邵宁看着程雅惟，看了一阵忽然笑了，像是挺无奈：“你……”

　　程雅惟搞不懂他笑什么，也跟着笑了笑，说：“我们俩脸上都挂彩了。”

　　周邵宁用拇指抚了下程雅惟贴着创可贴的额角，说：“谢谢。”

　　程雅惟的心脏瞬时融化成热流，流淌至全身。

　　周邵宁开着车，一边跟秘书打电话，说：“你把上个月工地那边闹事的几个拆迁户的资料给我。”

　　“周总，这事儿董事长那边已经处理过了的。”胡巍在那儿说。

　　“我知道，你准备好放我桌上。”

　　“好的。”

　　“我要事情始末。”

　　“好的。”

　　挂了电话，周邵宁想起一件事。他从口袋里掏出个钱包递给程雅惟，说：“你看看证件有没有少。”

　　程雅惟惊诧极了，“不是被扔掉了吗？”她翻看钱包，证件和银行卡都在，倒是公交卡不见了。

　　周邵宁看了程雅惟一眼，没说话。

　　“谢谢。”程雅惟真挺感动。

　　周邵宁没打算让她爸妈知道这件事，下班回了家一个字都没提。

　　晚上程雅惟坐房里正写博客，接到了费思阅的电话。

　　费思阅在那头说：“你这周三晚上有没有空啊？”

　　程雅惟说有。

　　“是这样的，节目也快开始录制了，我想让你和咱们导演吃个饭，还有组里另外一位编导一块儿，可以吗？”
　　程雅惟一时有点犹豫，她最不擅长也不喜欢跟别人应酬，可是当下又不好拒绝。

　　费思阅说：“你别紧张，吃饭主要是认识认识，打个照面，拜托他们多关照，之前评选你胜出，他们都是投过支持票的。”

　　程雅惟一听，不好意思拒绝，“好，我知道了。那吃饭的时候你也在的吧？我嘴笨，怕说错话……”

　　费思阅笑着：“我在，放心吧，我会照应你的，再说他们都是很好的人，没什么架子，更不会吃了你的。”

　　程雅惟说：“谢谢你。”

　　费思阅顿了一下，跳到了另外一个话题：“昨天你去过周邵宁公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