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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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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里长江此封喉,吴楚分疆第一州。昔年的长江五虎,如今名不其实。
倒谈不上多少可惜,虽生长在安庆府,却处江西及湖北三省交界之处,想来颇有“家筑野岭人间界,云游一日宿青松。”之感。可我代表不了它的,自然更代替不了它来感想。就像一片叶子于一个大树,叶子的自由是随风摇摆,随风飘落,可终归算不得太自由,脉络形状,颜色枯荣,都有树的限制。而树呢?自然也算不得是太自由,不过高山低谷,于叶子反倒是风景不同罢,正是“高山低谷或有分,与光和尘为一层。”
树的叶子片片不同,年年不同,我这一片微不足道。何况这棵树外还有一片广袤的森林,所以我这人,于世界更是微不足道的。
或许这样说显得自己太无用了,毕竟规矩之外的,若是这片叶子突然地,诡异地燃烧了,倒也是可能燃烧起这棵树,这片森林,或者燃烧一片荒原的野草,再让风带回一些供养。毕竟这叶子是带着那棵树特有的脉络和形状的,那飘落的枝条上还留有蒂落后的痕迹,所以报答又是无可厚非的。
可能想了这么多,心里终究是有点可惜呀。如此说来,口是心非也不是女人的特性。还好生命容不得我这么浪费,汽车一到县城,刚才还安闲若素的人急匆匆间很快消散。像车站这样的地方,怕是没有人喜欢久呆。不管是别离还是重聚,它都给人一种前方渺茫的感觉,那是对极度在乎却又难以把握的事物的忐忑,而这恰是带着安分天性的人最煎熬的。
这一思绪种醒来,我恍然抬头,发现梦笛正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我若无其事地看她一眼,指了指路,领她去转下一班车。从县城到镇上,半个小时不到的时间,中途经过火车站时下了一次车,因为要去大姨那里拿钥匙,家里人走之后,钥匙都是交给她保管的,以往每次下火车正好可以在她那里暂住一宿。我只身进去,让梦笛在不远处等待。亲戚间关于我的孤僻早当作常事,所以在我一句拒绝的话后就不再挽留。
餐馆里还有客人,没等她空出时间我就带着梦笛匆匆上车,老旧的大巴里人不多,还有两三个座位空着。她这一路上只是安静的看着这陌生的小城到陌生的小镇的各种事物,变成一副乖乖样,任由着我的带领,在小镇上窜东窜西地买着东西。
家里久不住人,什么都短缺,我极尽所思的买了各样生活用品,大包小包的有四五个袋子。
突然,目光所及的前方搁架上看到一小盒物品,我心思不纯地徘徊,趁着她一次转身看后面的物品时“眼疾手快”的取下一盒,丢入手中的袋子里,心跳一时加速却老脸不红......之后又去菜市场买了些菜,本来超市就有,只是在这里我早已习惯然地去那老菜市场买,虽然几年中已未去几次,走起来却还是那么轻车熟路。
镇上的车并不能直达村子,从从前到如今,这方天地里似乎没有什么变化。沥青路起伏不定,路两边的人家或近或远,大多是零星般地分布着,这些原来是耕田的地方荒废太久,化作一片片鳞次栉比的草地,红色或白色的房子新建其中,其中就有一家是伍彩的家。那是我大一寒假的时候知道的,那天她过生日。
颠簸的三轮车似乎能将心事抖空,我看见她理着凌乱的头发无故发笑,心中原本压抑的东西陡然一空,只觉得浑身的轻松。车到老粮站下,它的斜对面就是那栋废用医院改成的“公寓”了,走进弄巷里,却是并未到家。巷子走尽是一条碎石路,斑布着野草,两边是广阔的田野,没有荒废的田野。
沿着这条路,在前方又一个村子的桥口左转,走进林荫道里,在前面会过一座不知年纪的石桥,石桥上垫上了一层泥土,长着不知名的野草灌木,桥对面的小道横跨这座山坡的脊背,三分钟左右的时间就可以走出来,看见一条宽阔的红泥土路,两边上的假俭草参差不齐,这是这里最常见的东西了,多少个荒坡野地被它们侵占,连成一片绿郊。路在不远处有个岔口,八九米距离的一排青杉树刚好没遮掩住,看见一所房子,白色砖墙,就是了。其实那是在一个高低沿伸分落的村子的西北角,最高,最偏僻的一角。
走近时,地上的枯木干草在陌生的脚底下不舒适地发出“兹兹”的碎断响声,虽然只是几近一年的时间没有人来过,可在于它们却是一生啊,所以才会对这样的脚步感觉如此的陌生。一只在草丛中觅食的麻雀突然飞起,吓得梦笛往我身边一靠,我毫不保留地露出笑话她的眼神,将一种深入骨髓,只待地点一到就疯狂发作地孤寂感暂时挥去。
她回瞪一眼,“还不快开门。”令我惊喜的是这是她这些天来,一路来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锈迹斑驳的四开的绿漆铁门,在一根同样斑布锈迹的钥匙的生涩扭动下打开,它被藏在盒子里太久,除了最开始的“吱呀”一声,一切都显得静悄悄地。
除了一层落灰,落灰又已铺成一层均匀的色彩,尘埃落定的空气在阳光的投射下空无一物,所以一切都显得那么干净整齐。
......
两个人收拾起来很快,时间也过得快。
不知觉间太阳已挨着西面的山,就是回来时路过的那片山坡更远处的更高渺的山峰,那边是一片连绵的山脉,跨越整个县城或者更远,是大别山的余脉,叫连山,也叫坐山。在那无数的峰头中,并不是每一个都有名字的,我所知道的仅有一座珠宝寨,由流传的故事而得名,是周围最高的庙宇所在。以往每隔两年就会在夏天莫名发灾,我“有幸”见过的一次是在一个夏夜里,半边灿烂星空,半边燻红的天。那正是在我看牛郎织女星的年纪里。
木柴生火,大铁锅里炒出来的菜本来也不至于这么难看,只是某些人有猫一样的好奇心,大概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炒菜煮饭方式,所以欢快地添加着柴火,以至于烟雾缭绕的厨房里捧出来的菜盘如此的没有仙气。还好,味道还在,“这是你第二碗米汤粥碗了吧。”
收拾床铺的时候不免有几分尴尬,前后的两间房是用木柜墙隔开的,六七十公分的宽度,一扇门开在左侧,下半面贴着一张贾静雯的古装照,因为右下角有个被脚踢破的裂口。这里原本是一间长房的,不知谁巧妙的设计成如此。
我住前面,她住后面,按照我安排好的。理由是我半夜总不能经过她睡觉的地方去洗手间吧,而住到楼上去的话,我怕她晚上怕得睡不着,毕竟这房子前面后面都是山,当然今天她还不知后面的山坡上还有几棺坟,但在东边的邻居之间,那段五六米宽的高林地里的那座石姓老坟,在房子的东北角,她在下午围着房子观看的时候应该是看见了,初中时一个人住的我有过不少对它的恐惧,我想她的胆子应该和那时的我不遑多让。
看到她不满意的眼神,又听不到我的解释,而且她也不想我知道她听不见,至少是不能用事实明显地突现出来吧,所以便算作是自作主张了。在这样艰苦的环境里,有张舒适的床铺和一间完善的浴室应该是很幸福的事,至少此刻的我是如此觉得的,想着洗完澡后做场安稳的美梦,在里面呆了近半个小时。
只是,当我出来看到梦笛通红的脸庞和恼怒地眼神时,注定今晚是做不了好梦的。
“那是......你怎么......”我一时情急想要解释,却忘了她听不见,即使她听得见,我也不知如何解释。无意拿进袋子的?当做是盒口香糖了?.......好吧,我当时的有个美好的期望,好吧,——鬼心思,才偷偷地买下了这盒杜蕾斯.......
我还以为在这真正属于我的家里,以往给我孤寂感的同时给我最无比的安稳感的地方,在久别而回的第一个夜晚会有一个美好的梦,何况今夜还有这样的美人陪伴。
她又恢复若无其事的样子,只是那藏起来的一丝防备冷淡被“热心”青年的我轻易扑捉到。在她进浴室后我懊恼地抓起那盒“罪证”,和我心中的罪魁祸首,出门用力扔进那片高林地。
仍得掉吗?天都不知道,鬼才知道。
.......静悄悄的夜,这片世界都睡着了吧,梦也睡着了。我突然听到悄悄地脚步声。
“不要再色迷心窍了......我有点害怕,那坟离我那么进。”她抱着被子跑到前面来,突然对我说道。
.......一夜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