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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初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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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绡大人,请救救您的孩子们吧!”
“凤绡大人,请救救您的孩子们吧!”
羽霖目所能及之处,一人为首,七个身着青色长袍的面具人手持手杖,另一手合于胸前,分别站在祭坛六芒星的角和中央,像是在举行某种神秘的仪式。他们口中虔诚的祈祷着,他们的声音在大殿里不停的回响着——
“凤绡大人,请救救您的孩子们吧!”
……!!
羽霖蓦地从梦中惊醒,额头鬓角上全是细汗,她捂着胸口,眼神迷离而空洞,久久回不过神来。
梦魇了吗?羽霖问自己。从未去过的梦中祭坛,衣着古怪的神秘人,在脑海里久久萦绕不散。那魔咒般摄人心魄的祈祷声,在耳边不断重播。
“师父做噩梦了吗?快喝口热水压压惊。”
听到屋里动静的小徒弟笑颐推门进来,贴心的倒了一杯热茶。羽霖就着她的手喝了下去,待到暖意从腹中升起,这才觉得冷静了些。
“我无事,”羽霖起身,面色还有些苍白,她看着窗外的月色,良久才道:“你且随我出去走走吧。”
羽霖,霓裳羽衣楼第一舞娘也。霓裳羽衣楼,京城第一歌舞坊也。只司管弦歌舞,皮肉买卖,不屑的做。无论达官贵人还是市井流氓,在这楼里竟都相处和谐谈笑风生,据说,此乃艺术之魅力也。正如霓裳羽衣楼素来贯彻的信条:银钱地位忒俗,大家都是孤独的艺术爱好者,得相互取暖才行。
所以来者不拒的霓裳羽衣楼逐渐成为了京城最火爆的雅肆,艺术爱好者的天堂。据说就连热爱歌舞艺术的太后娘娘,也时而请霓裳羽衣四位娘子进宫献艺,称之为与民同乐。霓裳羽衣四位娘子,是霓裳羽衣楼的四位掌柜,据说弦娘子霓还真丝弦绝响,歌娘子冯冬裳一曲凤归朝,舞娘子羽霖倾倒众生,管娘子白素衣箫笛可引千山鸟。羽霖,舞娘子也。
据霓还真所言,十二年前天降骤雨,她在鹿别山发现奄奄一息的小羽霖,索性就带在身边认作妹妹,因为遇见她的时候在下雨,所以起名为雨霖。后来开了霓裳羽衣楼,发现羽霖与舞蹈一业造诣非凡,干脆就让她做了舞掌柜,从号为羽,改名羽霖了。
此刻长夜漫漫,寒星点点,京城白日繁华的坊市空无一人,显得有些萧索冷清。羽霖提灯走在街上,身后的徒弟笑颐跟在后面一路小跑,东张西顾。
“师父,真的没关系吗?”徒弟笑颐紧张兮兮的跟在羽霖后面,“要是被巡城的官兵大人发现我们宵禁了还在外面瞎逛,会被关进牢里去的!”
羽霖笑道,“你随我习舞步子比常人轻许多,怎会轻易被发现?”
然而笑颐并不这么认为,她心中惴惴不停的念叨,
“可是师父,我们还点着灯呢,目标多明显啊,分分钟就会引来官兵的!”
“师父,我们还是回去吧,我听到更夫打更了,他们肯定就在附近!”
“师父——”
“闭嘴!你还嫌声音不够大吗?”羽霖一脸无奈,呵斥着满目担忧的傻徒弟。
夜风徐徐,吹得人心情平静了很多。羽霖走在路上,傻徒弟的叽叽喳喳似乎冲淡了奇怪梦境的余音,削弱了耳边祈祷声的回响,平静了乍起波澜的心湖。明灯引路,树影沙沙,万物俱静,完全不似白日那般喧闹的京城,别有一番味道。
“啊——!”
一声尖叫蓦地撕破长空,打破了静谧。
笑颐。
羽霖和笑颐正要走出一条斜巷,巷口突然拐出一人,提着灯迎面而来。
突然出现的人影压垮了笑颐最后一根紧绷的神经,她“啊”的一声尖叫,紧接着口中开始碎碎念,“完了完了,被发现了,要被抓到牢里了”,待那人还没走进,笑颐已经扑了上去,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声泪俱下道,
“呜呜呜,大人求求你饶了我们吧!我家的老祖母病了厉害,我们也是没办法才出来请郎中的呀,求您可怜可怜我们,就放过我们吧!呜呜呜……”
“笑颐,你——”一秒钟变脸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笑颐,着实吓了羽霖一跳。她心说,想不到这丫头竟有如此天赋,回去和冬裳姐姐说说,干脆往戏曲方向培养算了。须臾羽霖才回过神来,扶额道:“快起来,这位并不是查宵禁的大人。纵使是查宵禁的大人,我们也不必如此做派。”
笑颐听罢,瞬间止了哭泣声,速度令人咋舌。她抬头看去,原来来的只是一位暗衣书生,没穿官服更没佩刀,半点巡夜大人的模样都没有。笑颐立刻转了态度,怒喝道:“你是谁家的!竟敢宵禁之后在街上乱走!如此吓我,我要把你送到应天府去!”
来人一怔,有些慌乱,却又一本正经的拱手道:“小人惶恐,恐怕应天府并不受理此类案件。”
羽霖听罢有些汗颜,忙拉着笑颐对来人道:“公子多礼。我二人无意多生事端,不如此事就当没发生过,公子也莫与旁人提起夜里在街上见过我二人可好?”羽霖心想,不知此人是好是坏,要是去做坏事正好被我们撞破,岂非要将我们灭口?想及此,忙又补上一句道:“我们自然也不会与旁人提起见过公子你的。”
来人听罢,顿时更加手足无措,忙对着羽霖解释道:“我……我不是坏人!”
羽霖听他如此说,不禁有些被识破的尴尬,“公子误会了,我并无此意。不如我们就此别过,以免动静太大,惊动巡夜大人。”
来人听完也不说好或不好,愣愣的站在那里好久,直到羽霖有些不耐烦了才开口道,“姑娘,你,你你你还没问我的名字。”
羽霖听了一愣,心中腹诽,难道是喜欢调戏女孩子的登徒子?但她还是无奈的问了,“那敢问公子高姓大名?”
来人听了似乎很高兴,像是松了一口气,道,“我叫月梧。姑娘你呢?”
羽霖心道,果然是登徒子。想及此,抬头冷笑道,“你我萍水相逢,名字这种俗物何须在意?你称我姑娘、瘦子、红衣服,或是随便什么,都是可以的。”她说罢,就拉着小徒弟转身而去,不愿再与这位登徒子月梧多说半句废话。
经此事后,羽霖师徒二人已经没了继续逛的兴致,便打道回府,向着霓裳羽衣楼走去。归途漫漫,小徒弟笑颐有些气,脚步声都比平常重了很多。
“师父,你就这么走了?我还没教训那人呢!那人搭讪你我,必是个浪荡子,且他还吓我,我们该给他点厉害瞧瞧才是!”
“笑颐,这种人我们见到还不多吗,”羽霖苦笑,“若和每个人都置气,只会气坏了自己。”羽霖拍拍笑颐的脑袋,道,“你只比我小五岁,今年都十四了,整天一惊一乍的,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师父,你又说话老气横秋的了!”
“这才有师父的样子嘛。”
……
寒夜漫漫,京城某条萧索小巷里,某人沮丧的垂着头。
他取出藏在袖口里的石头,石头在月光下竟渐渐变红,像是要滴血一样透亮。
月梧倚在墙根上喃喃道,“果然是呢。”
月梧收起法阵叹了一口气,“果然是凤绡大人的气息。这寻龙石当真不一样,竟然一下子就找到了。”
月梧的故乡,大漠中唯一绿洲灵树秘境,水源将枯,祭司们纷纷前往中原来寻找水灵之力来试图力挽狂澜。月梧无意间捕捉到一丝和家乡凤绡神殿里十分相似的神息,一路寻踪而来,
看着凄清的月亮,月梧左手合于胸前执了一礼,他似是在自言自语,
“不过凤绡大人好像不太喜欢我啊,该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