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海手记》三千风荷

12、第十二章：危机

　　继续往前的路似乎并没有之前那样地平顺，地势也渐渐地高了起来，甚至，我们还经过了一处瀑布，那瀑布下是一处冲刷形成的水潭，里面的水泛着诡异的绿色。我一眼看过去的时候，似乎一下就看到了里面有一个黑色的影子，只是，很快我再一看的时候，却又什么都没有，似乎刚才的一切只是一个幻觉。
　　那古楼的位置，看着其实并不远，走起来似乎总没有个尽头的样子。这很像巴蜀地区山间的小筑，一眼就可以望到，似乎近在眼前的样子，但实际上，你要真的走到那里，说不定还得走上好几天，这种感觉实在是令人感到抓狂，就像一个你想要得到的东西就在你的面前，但当你伸出手去的时候，却又发现，其实它比你想象的要远上许多。
　　我不是一个特别急躁的人，甚至，可以说是有些逆来顺受。但就算是我，也在眼看着日头渐渐落下的时候，开始抓狂了，忍不住抱怨了一句，“这鬼地方，怎么就这么远？”
　　“我说，徐大爷，你怎么就这么折腾不起啊！我们又没有翻山越岭，登峰涉谷，才这么点路，就吵个不停。”
　　我知道小庄为什么会拿话呛我，昨天他一直想要看我家老头子的手记，只是都被我直接无视了。小庄是那种一有了情绪就会想着法子发泄出来的人，这样的人还好，随便地发泄出来就对了，总好过表现上不动声色，心底里却给你暗暗地记上一辈子。
　　但他那话呛我，总归还是有点令人不快，所以我很快地就回了一句，“我抱怨几句怎么了，你要是听着不舒服，把自己的耳朵堵上不就成了。”
　　小庄冷眼道，“哼！不过说你两句就不好过了，就像你说的，我说我的，你要是不舒服，把耳朵堵上就成。”
　　我被他的态度气得吐血，一想，如今我们三个人在这陌生的岛屿上，关系一定不能给弄僵了，小庄怄气怄他的，我再不能乱了分寸，遇上麻烦，总得要帮衬着些。
　　眼见着天又要黑了，但是前面的路却不知道还有多远。我们一路无话，就连坐下来吃东西的时候，也是埋头各吃各的，连一个眼神都没有。
　　吃完了东西，我们决定再赶一点路。天色还没有尽黑，为了节约，我们没有人开手电，走着，走着，我的心底就开始烦躁起来，不是因为脚发酸，脚掌被汗水给发胀而疼痛，而是一种毫无缘由的未知的恐惧感。
　　似乎有什么事情就要发生，但自己又猜不透，所以我变得更加地烦躁了。
　　“妈的，没路了！”
　　小庄的咒骂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地清晰可闻，我走在后面，一看，也愣住了。这岛到底有多大？怎么会有这样复杂的地势，我做梦也不会想到的是，前面竟然会有一处断崖，木头反应最快，首先拿出手电向崖底晃了晃，我说不出自己心底是个怎样的感觉，刚才的焦躁一下烟消云散，转头而来的是一种真真实实的痛苦，似是有人给了我当头一棒，我的头整个地就开始疼了起来。
　　小庄屏住气，似乎是在努力地让自己不要发狂。现在的我们有两个选择，一是往回走，但我们来的时候，往回走的话，还要一天，然后再重新出发，时间未定。关键是我们身上的食物已经不是很多。二是攀下崖底，我一路用望眼镜看过，我们的确是朝着那古楼的方向走的。只要继续向前，应该可以很快到达，那里应该会有岛上的居民，只要到了那里，我们就可以有吃的了。
　　怎么想都是第二种方法可行，我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小庄一听，没有点头，却也没有反对。倒是木头迟疑了一下，说道，“我觉得有问题。”
　　我问他什么问题，他就简单地说了一下原因。我一听，立刻就感到心惊肉跳起来。木头说，他用手电照这崖底的时候，发现了古怪，断崖就像是被人给一刀劈成了两半，另一半不见了，只留下这一半伫立在这里。这处断崖几乎是直上直下，陡峭暂且不必说，更重要的是，木头在崖壁上发现了一个东西，张叔的表！
　　木头说，他之所以一下就看到了张叔的表，是因为那表的位置就在离崖顶处不远的位置，放置在一块格外凸起的岩石上。这座断崖的崖壁上四处是蓬乱的杂草，也因此，那一块光秃秃的岩石就格外地显眼了。
　　张叔的这块表，是我很小的时候，就看着他戴着的了。表的链条已经泛旧，表盖上也是起了一层雾一般，有些看不清时间，但张叔从来就没有换过它。我所了解的张叔，是一个很念旧的人。他对这块表的珍爱，是显而易见的，那么，这块表在这里出现，是不是就意味着……
　　一下子太多的思绪涌到了我的脑中，我大概地做出了好几种猜想。一是张叔比我们先上岛了！他是怎么一下突然从船上消失的？又是遇到了怎样的状况，才会将自己珍爱的东西留在了岩石上。他一定有着什么必须要做的事情，需要从这处断崖经过，而他在经过这处断崖的时候，很显然地似乎是遇到了什么状况。我不认为这是张叔故意留下来的东西，好让后来的我们发现，因为可以留的东西太多了，他还不至于把自己珍爱的东西留在这里。还有一种就是，张叔并不是一个人！
　　这的确算得上是一个大胆的猜想，我总觉得张叔太过神秘，有很多事情还没有告诉我们。这些，都是联想到我来普陀找他，和他在一起的这些日子归纳出的。或许还有其他的人和他一起上岛，这个所谓的其他人到底有多少人，我难以猜想，我所猜到的第二种可能就是，这只船队上的人，并不只有我们和张叔是有联系的，甚至，可能还有他的敌人，或许，是他们挟持了张叔，故意地留下来那东西在岩石上……
　　木头突然伸出手按在我的额头上，我惊得往后退了一步，所有的思绪也一下全都断了。我被他吓得不轻，张嘴刚想问他怎么了，就见他直接从手上甩掉了什么东西。我也一下反应过来，莫非是有虫子在我的额头上，可如果是虫子的话，为什么木头的反应会这么大。
　　“小心，有东西跟着我们。”
　　木头的一句话，让我的心一沉，有些焦躁不安的小庄听到这一句话后，几乎是一下就跳了起来，“你不要乱放屁！什么叫有东西跟着我们？我们走了这么久，连个鬼影都没有看到过……。”
　　但小庄的声音很快就越来越小了下去，我以为是他看到了什么，紧张地环顾四周，什么都没有。只是，木头的眼睛一直盯着小庄，小庄结巴到，“你盯着我……做什么？我只是……实话实说。”
　　我一看小庄的背后，也觉得不对。拿手电一晃，我浑身都开始紧绷起来，小庄的背后正贴着一张惨白的脸，我只看了一眼，便觉得头皮发麻，如果说小庄的背后贴着一个人，为什么他会丝毫没有察觉？
　　几乎是在我晃过去的瞬间，木头已经冲过去，一个高脚踢，就向着小庄的背后直接踢了过去。有什么东西一下被踢开了，小庄也是一头的冷汗，脸色变了又变，但始终就是不敢再去看木头的眼睛，估计是自己也觉得理亏，有些愧疚。我也顾不上去管它，木头在踢飞了那东西之后，转身便是双膝压地，顺势再抽出短刀，手起刀落的瞬间，我就看到了一片血红。
　　我在心底就想到，这木头的手真黑，也不知道手上到底沾了多少鲜血。估计小庄也是这样想的，脸色有些发白，估计是在后悔自己刚刚和木头抬杠，自己要是和木头斗，估计只能是输得一干二净。像小庄这样嘴里留不住话的人，吃吃亏也是好的，我也不再去理会他是个怎样复杂的心情了，跑过去看那地上的东西，不看不知道，一看整个人就凝重了起来。
　　那是一只类似于猴子一样的怪物，却没有猴子那样多的毛，我之所以断定它不是一只猴子，是因为在它的下颌处，我看到了一种鱼鳃一样的东西，周围还有一圈类似于鱼的鳞片的东西。最令人头皮一紧的是它的牙齿，这东西似乎并没有嘴唇，只有一排一场巨大且尖锐的牙齿，一颗颗密密麻麻地几乎就占据了大半张脸，这让我一下就想到了很久以前看过的一部叫《裂口女》的恐怖片，那里面的鬼的嘴就和这东西的一样，只是，当它活生生地出现在我的面前的时候，我就忍不住地想要往后退，胃里也有些恶心。
　　“这就是跟在我们背后的东西？”
　　我问木头，他没有回答我，而是起身晃了晃崖底。小庄也跑过来，一看那东西便大叫起来，“这什么鬼东西，嘴大得跟皮球似的，要是咬上一口，爷爷我的命估计也没了！”
　　说完了，还抬脚去踢了几下，似乎是要泄愤一般。我总觉得还有哪里不对劲，上去拉住他，将他拽了过来，我示意小庄安静，然后我关掉了手电，黑暗像潮水一样涌过来，小庄伸出手就掐住我的皮肉，我被他掐得快叫出声，幸好，我已经有了一点点心里准备。知道这东西绝不会只有一只，所以，我只是轻轻地移开了他的手。
　　“妈呀！这鬼东西也太多了吧！”
　　小庄说得没错，就在我关掉手电的瞬间，周围突然地就亮起了一盏盏诡异的红色的小灯，就像是一只只血红色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我们，事实上，这确实是眼睛。那些东西一直跟着我们很久，可是我们竟然一点也没有察觉。我一看，除了那断崖的位置没有这样的红色小灯外，其余的地方，密密麻麻，颇有些星河漫天的盛状。只是，这样诡异的星河漫天的盛状，我这一辈子也不想再看到第二次。我看了看木头，他也看到我在看他，对着我招了招手，示意我过去。
　　我一下就懂他的意思了，事到如今，我们除了下到这崖底，别无选择。
　　我刚想告诉小庄过去，发现他已经朝着木头的方向，屁颠屁颠地跑远了。太没义气了！我在心底吐血，赶紧跟着过去。我们一跑，原以为那些东西会紧追过来，没想到，这一盏盏的小灯就开始消散了，似乎是一下就放弃了什么。那些鬼东西不敢来这边！我很快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就说明这崖底还有更恐怖的东西。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还要下去吗？
　　我犹豫了几秒，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管它下面有什么？总比现在这里被咬死来得强吧！心一横，我就开始够着崖壁，向下攀去。木头和小庄已经下到了一定的位置，我来得最晚，几乎还是悬在最开始的位置。我见他们都爬得那样远了，赶紧加快自己的速度往下爬，幸好这石壁上的杂草多而深，我爬得并不是很艰难，只是因为行走了一天的路，整条腿已经开始发颤，有些脱力的感觉。
　　我见下面的手电光突然停住了，然后不知道是小庄还是木头向上边一晃，手电的光刺到了我的眼睛。我悬在崖壁上，以为是他们在催促我，更加努力地向下爬去。爬着爬着，就觉得有些不对劲，手电的光开始上移，并且速度飞快。我睁大自己的眼睛，看着下面的光束移过来，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紧接着，我就听到小庄对着我大喊了一声，“快跑！往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