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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chapter 4 往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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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落在了屋檐,万物舒枝展叶,尽可能让自己的身体多的接触阳光。
街上络绎出现的人将城市的安详渐渐注满,也将这个城市很不情愿的或者说是强行的从睡梦中拉起。汽车轰轰的发动,红绿灯交替亮起,女孩整理好梳妆,男孩反复的在镜子面前摆弄头发,懂生活的人都是自恋的
一天就这样不紧不慢的开始了。
人其实是不能迎接新的一天,因为新一天的开始是从凌晨。
少群骑着自己的自行车穿过两条街后将车停在了一个小区的门口。这小区叫做什么家园,少群一直不知道那两个读什么字,就算小路告诉过他,记不住就是记不住,应该说他不愿意记。他认为在小区多余的空地建了一个花园就叫成家园是他受不了的事。家园起码要是和睦的,可是很多人搬进去以后,从知道油价上涨到知道房价上涨,从知道工资下跌到知道股票下跌,甚至有人被街上骗子骗走,还有人被网上网友骗走,都不知道自己的邻居是男是女,那么怎样去讨论和睦。
每一天,少群会在这个所谓的家园等五分钟,因为小路就住在里面。小路是一个向来不迟到的人。如果少群五分钟内没有在这个号称全市最豪华的小区门口见到小路,那只能说明再过两分钟学校就会打铃了,但是他从这里去学校需要十分钟。
今天少群来的还算早。
等待是最无聊的事情,无聊的时光总会做着无聊的事,无聊的事总会让那段时光变得无聊。等待就变成了恶性循环。
风从少群的裤脚吹入身体,凝聚在天空的乌云灰暗了眼前的画面。厚重的乌云总能让心沉重下来。
“要下雨了。”少群自言自语了一句,大大的眼睛好像装下了整片天空。路边的一对男女引起了他的注意,男的面庞英俊,女的穿着显眼。明显这又不知道是哪个学校的恋人。
“快下雨了,小心感冒。”男孩的关心让画面变得清晰。当然,不是眼前的画面。
当有人在自己面前给予别人温暖,即使对方是陌生人也会感觉那份温暖是从自己身上强行抽走的。
温暖对应的不一定是寒冷,也许会是孤独。
那个路过的瞬间也许是不存在的,因为那段时间是停止的,风没有吹,云没有游,少群只听见了两个人的脚步,声音扩散到天空,被软软的云层拍打回来,又被硬实的地面反弹回去。空洞却响亮。两个相距遥远的平行面让回声悠悠荡漾。这一秒与下一秒没有不同,可能还会有时光倒流的错觉。
少群此时沉思了,他总是喜欢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沉思。如同是在为扬起微笑蓄积力量。
天空在晰沥沥的下着雨,雨滴落在枝叶上,让茎叶弯曲出了最优雅的姿态。雨水带走了空气的尘埃,让人更容易看见雨天路上行人面如死灰的脸。雷闷闷地响着,像是烦恼与焦躁灌入了密封的容器中加热至沸腾。
此时,一位男孩正冒着雨在街上奔跑。他忘记了带伞或者说他本来就不喜欢打伞。雨滴滴在身上的感觉的确可以让自己冷静一点,少年就应该多淋一些雨,不要因为头脑发热而冲动。不过,男孩的举动是显眼的,冒雨奔跑会带来一种潇洒的吸引力。他骨子里天生就有爱出风头的基因。
街上深一处浅一处的积水他没有刻意避开,因为有积水的地方他才可以跑的更快,有积水的地方一般人会有意避开。
哐---哐---
男孩气喘吁吁地敲门,雨水一滴一滴从他的身上落下。他刚停顿的门口已经湿了一地。从放学到现在,他的表情一直是冷冷的,让人不好靠近。沉重的心情让他没有在乎早已冰冷的手脚。
等了一会儿门才打开,开门的是一位女孩。她穿着一件不符合这个季节的厚厚的睡衣,长长地头发散乱披在肩上显然是被那敲门声吵醒。最引人注意的是她那张苍白又憔悴的脸,那双半眯的眼睛与未打理的长发会让每一个人感觉她就是电视中经常出现的女鬼,并且还是个美丽的女鬼。
“白痴!”门开的瞬间,男孩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叫了一声。
女孩像是习惯了男孩生气的样子,见到他来了一下子有了点精神。她拿了一条毛巾丢给了男孩,然后男孩很自然的用毛巾擦拭头发。
“我不是跟你说过了这几天变天,你有点生病就不要去学校了,前几天只是普通的考试而已。现在好了,严重了吧!”男孩还是一副愤怒的表情,只是最后几个喷嚏缓和了气氛。
女孩没有理会,似乎做错的不是她。她又晕晕沉沉地回到了房间,把身体很严实的包裹在了被子里。发烧的人是很怕冷的,何况窗外还下着雨。男孩摆弄好了湿淋淋的头发后,把毛巾放回了原位,并且倒了一杯热水来到了女孩的房间。
女孩子们的房间都是精致的,透露出的是青春的鲜艳与透明,毛茸茸的玩具,精装版的书籍,可爱的挂饰,浪漫的壁画。少女的容貌,少女的举止都可以欺骗一个人,但是每个人心中显露出来的那个真实的自己一定会被封印在一个小小的闺房里,它不会随便向外人敞开,所以,一旦有人进入就可以表明女孩对对方的真心。
热水放在了女孩伸手可及的地方,男孩没有在意女孩房间精美的装饰。他依旧一脸凝重的看着藏在被窝里的女孩,眉毛微微向中间挤了挤,俊美的外貌在冷酷的表情下显出了好贵的气质。
杯中的水悠悠冒着热气。
许久,无声。
“为什么要去考试?”男孩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女孩从被窝里探出了脑袋与男孩眼对眼,那是一双茫然的眼神对视着疑惑的眼神。女孩不知道该怎样回答这个问题,一般人都是问为什么没有去考试,哪会有人问为什么要去考试。就好像有人问你为什么要学习一样,学习就学习咯,这是认为规定的九年义务教育嘛。认为规定的公理无需证明。公理只限于科学,所以这也说明了,只要官够大说出来的都是科学的。
女孩坐起来,捧着男孩倒的水。
“成绩出来了?怎样?”女孩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换一个话题。
“还是看样子,我第一,你第三。”男孩拿起桌上的温度计对着窗外的阳光在看,水银投下的光散发出一种让人平静的温柔,“还是不退,你这是流行性感冒。”话语中听不到任何关心,只是进行了一个判断。
“那你小心我传染啊。”女孩笑了。
“传染就传染,那样我就可以照顾你不用去上学了,反正我怎样都是第一。”依旧是没有感情的回答。
街上的雨没有减小,如果呆呆望着窗外,感觉这场雨可以下一个世纪,偶尔吹来一阵狂风渲染了一下气氛,似乎有一个要淹没这个世界的雄心。
“西门又是第二吧?”女孩跟着男孩一起看着窗外。
“哦?是的。”
又是一阵沉默。
沉默对于陌生人来说是一种尴尬的存在,没有话语的接触,两个试图了解对方的人会被透明的空气相互隔阂着。不需要死一般的寂静,看着对方就会脸红。但是,沉默对于恋人来说又是那么温暖。沉默的唯美让人知道言语只会阻碍感情的表达。
彼此温暖的眼神,举止间的动作是只有双方可以明白语言。
啪---
少群的肩膀被重重地拍了一下,转头一看,陆小路正疑惑地看着他。少群没有说什么,看到小路出来了就踏上车示意去学校。
“想不到平时嘻哈惯了的杜少群也有沉思的时候。”小路紧跟了上去。
黑压压的乌云为城市蒙上了一层灰色的基调,使带伞的路人脸上多出了一份庄严感。没有太阳的天空,本来路旁挺拔的树都没了气质。空气中惨杂了混泥土的味道。今天,早晨新鲜的空气要让北风从北国送来了。
不知不觉小路领先了少群半个轮子,他们都漫不经心地看着前方,没有刻意去观察对方此时的表情。如果有一位路人从他们身旁走来一定能看到两个人脸上都有深沉的表情,两个俊秀外表一模一样的深沉。只是,没有人能看得出其中一个人在沉思而另一个人在回忆。
两个自行车的链条与齿轮相互咬合又分离发出了共鸣声。但凡对自行车有所了解的人都能看出此时画面有些不协调。
少群与小路刚认识的时候小路还是骑电动车上学的,那一天小路刚从小区里出来正好碰见了嘴里咬着面包的少群,那会少群才知道他每天上学放学能与小路顺路,小路看见他亲切的迎了上来,自己示意一起走,然后油门一加转个弯就没了人影,更可怕的是小路一下子忘记了后面还有一个骑着自行车啃着面包的人,这也符合小路的个性,两个人当时是刚认识。少群一看小路没有了人影,还以为他在炫耀自己的车,火一下子就上来了,踏上自行车抱有一种自行车也能超速行驶的态度追了上去。车轮钢圈磨擦的声音吓跑了一只想要过马路的野狗和三只在路边玩耍的野猫。过了两条街,小路从反光镜上看到有个人像疯狗一样骑着自行车气势汹汹地过来才意识到这世界还有杜少群这么一位同学。
小路还记得自己停下车等少群,当少群追上时只是愤愤地说了一句,家里有钱了不起呀。然后又保持刚才的气势走了,留下小路在路边沉默。
当然,最后先到学校的还是小路。
那是小路第一次意识到,原来自己是多么孤单。拥有光环的孩子如果不懂得怎样去遮避自己的光芒,所有人就会背对着他,有意识让自己的眼睛不被刺痛。
第二天在小区的门口,小路一早就在那里等待着少群。他没有把握少群会不会因为自己不小心的遗忘或者他认为的炫耀而改走另一条路上学。小路知道少群可能会迟到,他准备等上课再去学校,反正老师也不能把自己怎样?当然也不会把少群怎样。
少群见到小路改换自行车的时候是很惊讶的,还有一个前提是少群不懂车。他没有一眼看出小路骑的那辆进口自行车不是自己这辆坏了前刹后刹不灵的坐骑能比的。少群向来是个不记仇的人,他的确感动了,同样孤独的他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人做出一些让他感动的事情。车轮悠悠的转动,小路的背影在他眼前一点点放大,一点点清晰,瞳孔的焦距慢慢改变,周围的景色慢慢的暗下,渐渐的模糊。小路没有总是刻意回头,只是踏在车上,背对着少群会出现的方向,眼睛望向远处待建的高楼,一边发呆一边等待。发呆本身也许就是一种等待。走近的一刻,少群觉得小路周围的时间都凝固了,风不能吹乱他的头发,扬起的尘土不能迷离他的双眼,好像他是一个长存于世的雕像,漂浮的云与游戏的鸟衬托出了雕像的庄严于永世。一副万物无法打搅的姿态。
车轮的声音让小路意识到了少群,他回头就看见了少群得意又不显露的样子。少群装酷的说了一句,一起呀。然后大幅度的甩了一下故意留长的头发,踩着脚踏车想让小路也尝一下追人的滋味。少群想,老子骑自行车多年还没有输过谁,多年的车手生涯,见红灯敢闯,遇三轮敢超,逆行车道飙过车,人行道上躲过人,还比不过一个新手。就是在这样一个信心与勇气下,少群又一次没跑过小路。
最后少群得出了一个结论,骑车与玩游戏是一样的,技术好不如装备好。
“我也许能猜到你在想什么。”小路打破了清晨的安静。
“哦?”少群随口说了一句,无心听对方回答。
“认识你之前,你的名声已经很大了,所以我试图了解过你,认识你以后你也说过一些事情。刚才路过了一对小情侣,触景生的什么情我想我们猜到一点。”小路很有条理的在分析。
“哦。”少群依旧没有在意。
两人自然保持原来的速度试图不去看对方的脸。
“我不了解,作不出太多的评论,只是少群……”小路思考了一下,“那个自认为在自己生命中很重要的人也许只是在自己生命的某一个片段中不可替代而已。而过了那一段时期,对方没有美丽的年华作为陪衬,你也许会淡然,也会发现大部分人都是很普通的。”
每一个不同的时光,年华都会给予我们一双不同的眼睛,让我们看到某一个人身上与众不同的地方,让某人在自己心中有无限的吸引力,但是时光一旦过去,我们别无选择的会拥有另一双眼睛,之后我们会发现那个在曾经的年华中无限吸引着我们的人,原来也是如此的普通,如此平凡。那并不是一时的走眼,而是年华赠予的短暂的礼物。
阴雨天也影响不了年轻的气氛四处蔓延,迟到的男孩加快奔跑的步伐,早起的女孩认真的翻动课本。眼镜折射后的字母跳动出了新的含义,不经意书写的文字伸展出了自己想要的形状。也许那些老师不承认的,甚至被称作毫无意义的快乐才配装点最美的年华。
优雅的青春怎么可能被枯燥的文字与莫名的符号塞满。
锁好车后,小路与少群往教学楼走去。每一天这短暂路程上的两人都能吸引不少人的关注。在女孩的眼中他们就是王子,俊俏的王子。但是只限于是远处的王子。可远观而不可接近。不是每个人都有书涵那样的好运,有这样两个人当同桌,只是书涵也没有认为这是好运。所以正是这样,很多的时候,少群走在路上会撞见有女生突然出现对他笑一下然后害羞的跑开,少群也一定会对她笑,无论前一秒是什么表情,而且这个微笑还一定很痴情,不知道的人一定会认为是少群暗恋别人。小路也是一样,他在圣诞节那天收到过很多的糖果以及一些少女萌动的心意。
学校的路旁有一块大大的宣传栏,上面会定期更换,内容无非就是近来学校领导做的一些大事,一些拾金不昧的失物招领的表扬与通知。当然,表扬与通知只会是占很小一块地方。少群注意过拾金不昧的表扬两个月没有换过,上面写到的是拾得若干元,他在想自己哪天拿张一块钱交公试试。相反的,学校一些领导做的,学生全然不知道的所谓大事更新的频率就明显高些,学校那么多领导都要有上榜的机会,学校有那么多学生,只要找出几个代表就可以了。
宣传栏上次考试成绩还没有换,虽是前矛,但在宣传栏的左上角的位置所以也就不会有突出的感觉。少群路过时看了一眼,脚步慢了下来,眼睛又一次失去了光泽。
总会有一些相似的场景让人错误的认为时光倒流。
“找到我们的名字没有?”男孩在宣传栏找着自己的名字。第一天开学男孩故意来晚一点免得和其他的人一起挤,他想都不敢想那么多人找自己的名字与班级的场景是怎样的水泄不通。在一旁的女孩也在找两人的名字。
“不知道西门去的学校是不是也这个情况,找个名字去班级报道也这么麻烦。”女孩抱怨到。
“嗯。”男孩无心回了一句,他开始担心了,因为两个部的快班与重点班都没有自己的名字,未分科前还没有志远班。男孩不自觉心跳加速,他似乎感觉到心中那个引以为傲的资本已经被现实这个蛀虫咬出了一个缺口。
他想再重新找一遍,而不愿去平行班那一栏看看有没有自己的名字。结果他脚一步一步向右移,没留神踩到了另一个看名单的同学。
“靠。”男孩瞪了被踩的人一眼,如果换作平常他一定会道歉的,只是现在他有点而愤怒。被踩的那个男孩也冷冷地回了他一眼。没有生气也没有因为对方的愤怒而退缩。被踩的男孩很平常的望向宣传栏的左上角告诉陪同他一起来的同伴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哇!依旧是那么厉害呢!”被踩男孩的同伴也是一位女生,言语中感觉是一位长不大的小女生。两人说了几句就走开了,那位可爱的女生一直在夸赞那男生。最后,只留下男孩让愤怒放肆。消失的背影是永恒的伤,男孩的信心与骄傲第一次被别人打倒,而且还是毫无还手之力的被打倒。
男孩后来才知道,那个背影居然成了深刻的记忆,深刻到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何时遗忘了那个向光源处走去的背影。
这个世界,我们做的大部分事情都是自己不愿意的。被闹钟叫醒的梦,被大人督促而被动,我们大多在别人制订的时间内奔跑着。很多我们曾经不相信的事情都是在这样的奔跑中让自己无暇理会它存在的意义。
“不用找了,在平行班。”男孩呆呆望着宣传栏,原来自己一直是一只高傲的井底之蛙,小小的池塘就以为是整个世界,小小的成就就让自己的自尊心如此的膨大,满怀期望后的失落是从伤心边缘走向中心的感觉。
“没关系,我们还是一个班。”女孩无所谓自己在哪里,她在乎的不是这个。
“这……真是一种耻辱。”男孩一字一句的说,手不自然的握紧了拳。
上帝在人群头顶的天空游走,以好奇的心态观察他创造的人类后代。每一次他都会挑选人群中的人,信手为他们在命运之书上这下自己想要发生的故事,让无数的人按照自己写的剧情去一点点改变这个世界。
“方便说说她在哪里吗?”陆小路也停在了宣传栏前,他打量着文科班的排名,自己的名字全校人都知道在哪里。少群没有回答,他没有想到小路的推理能力或者说是获得自己资料的能力能这么强。
“你知道吗?看名单总会让我有一点兴奋的感觉,不是因为每次我都是第一,而是在名单上总是能看见一些奇怪的名字,感觉很有趣。”陆小路上下打量着名单,“胡静静,柯珊珊,龚思思,这些名字取的好。哇塞!还有这些奇怪的姓。”
“其实我也有同感。”少群苦笑着回答了一句。
“不知道你是不是和我一样,每次写故事都是思绪万千,想好了很多的剧情但就没想好人物的名字。”小路直起了身子。
“这个好办啊,直接用这个名单上的咯,记得在前面写上本故事纯属虚构就可以了。”少群很骄傲的在炫耀自己的经验。
“……”
被时间标记过的地方冥冥之中有相遇与分离作为陪衬。
那些日夜试图去遗忘的记忆,在自己想不起的时候以为是遗忘了,却不知道它是被驱赶到了心脏的最深处,最黑暗的那个角落。它在一直在那里卑微的活着。
被遗忘的角落总会有人记得。
“走啦!”小路看出这是一个让人悲伤的地方,即便那个人的名字也在左上角。
书涵早就到教室来背诵新学的文言文了。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书涵心想,李白当年登蜀道难了一次又一次怎么想到会为难后世千万的学生,应试教育早就让学生感受不到李白的浪漫与陶渊明的洒脱了,看不看的懂都没有什么关系,内容丰富的文章当成绕口令背出来就可以了,考试的时候能默写出来就行了。
有口无心的读了两遍,书涵不知不觉又想起了自己那两位经常踩点来的同桌,她可以想象就算两人旷课三天,老师也会在评语里写上从不迟到早退,自觉性强。高分遮百错,低分出百丑嘛。
两人进教室后,书涵心想,难得会这么早。少群又是从后门进来,吓了一下每天这个时候都会看向窗外发呆的杜文娟。少群坐下后告诉了书涵骑车的路上被一只野狗追和连续闯两个红灯的事情,小路向来不闯红灯,所以少群想出了闯红灯的策略,不然每次比赛骑车都会输给小路。
表情中的鬼脸搞怪,话语中的绘声绘色。书涵怎么会相信,现在在自己面前没心没肺笑着的男孩几分钟之前还是一个忧郁王子。
总在忧伤与快乐之间更换角色的人并不虚伪,而是懂得对方需要怎样的自己,他们才是最孤独的,最需要被理解的,却是最不易被理解的。
说完自己今天早上的故事后,少群又开始了呼呼大睡。也许是晚上整夜看书吧。自从书涵了解了少群的实力后她总是不自然的将他往好的方面想,她也从中发现了自己是个完美主义者。如果每一个好学生都只会低头看书,抬头看黑板,按时到校,认真完成作业的话,那“好学生”这三个字就真的成了贬义词了。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呀!学习难,难于大闹天宫啊!书涵又开始背起了书。小路不需要背书,甚至不需要上早读,没人知道他用了怎样的时间去打这个提前量,也许书本刚发下来他就会背诵全文了。少群也不必上早读,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也确实没有上过早读,不说语文默写每次几分,就是英语每次他得了那点分也一定是全校第二,那还用上吗?
学习易,易如反掌。
男孩大脑高速地运转,心算之后迅速这下了答案。不经意间又一本学习资料作完了,他皱着眉头,丝毫没有因为做了大量的题目而感到疲劳。
“歇一下吧,今天你好像是从早上开始就没有离开过座位。”一位短发的女孩将面包放在男孩的面前。女孩的皮肤黝黑,黑得健康。让人想不到的是她成熟的面容下有着比同年级人小两岁的年纪。男孩曾经开玩笑说自己有一个优点就是外貌与实际年纪落差大。的确,他比同龄人看上去更像一个孩子。至于面前这位女孩,虽说入学,应该是小学比一般人要早些,以至于她的年纪稍小,不过外貌上看却比男孩要成熟的很多。周围玩的好的朋友都说她因为长得黝黑才会显得老成,这也难怪,小姑娘从来给人的感觉就是水水嫩嫩的。但是唯独男孩没有对她开过这样的玩笑。
很多的事情就是这样难以解释,男孩也不明白,自己天性放荡不羁,会看不起一些规定与传统,为什么单单会怕一个比自己小两岁的女孩。这也许真的就是一物降一物吧。
男孩想过很多的原因,最后得出的一个结论是自己偶像剧看多了,他想出了很多结论都是不着边际的。然而这也不是最意外的,意外的是男孩从来没有看过偶像剧。偶像剧里那些富家子弟像一辈子没见过女的一样追求丑女的桥段让他有想吐的冲动。男孩唯一知道的是骂人偶像剧看多了有很酷的感觉。用这句话来自嘲一下自己也是很不错的。
“哦?”男孩停下了笔,眼前突然出现的面包让他怔了一下。面包正好放在了他的试卷前面,使他为刚刚想出来的思路被打断而惋惜。他没有抬头,因为直到现在能与他说话的人很少了,同时会去关心他的人更是少之又少。两个条件都符合的人他自然知道是谁。
学期的尾声,既要分班又要分科,这难免让人有一种若失的感觉。相遇埋下伏笔,相离揭示主题。很多的痛苦或者说煎熬也许并不是来自于分离本身,而是来自等待分离的那段日子。就像是一位垂死的病人躺在床上呻吟,坐在床边的人会为他的痛苦而伤心,当病人解脱后,活着的人会在伤心之余告诉自己生活还是要继续。
冬季的晴天,耀眼的阳光驱赶不了寒冷的空气。寒冷总是会让城市连同心灵一起显得空旷。空旷到似乎可以包容自己所发泄出的所有烦恼。男孩也发现了,最近自己因为空旷的小城而变得更加平静,更加内向。他还记得几个月前,自己因为心中的不满而用全力向墙上打了一拳,害得手痛了三天。
“马上期末了,我想专注一点。”男孩给了女孩一个礼貌的微笑,然后撕开了面包,大口大口吃下去,完全不顾自己的形象。其实男孩也不用顾自己的形象,因为班上很多人都讨厌他。当一个人能在另一个人面前不顾形象时,那也能说明他们关系很好。
“想想你现在的名次,你也不用那么累呀,你现在已经是志远班的水平了,要努力的也应该是我吧。”女孩坐了下来,手撑着头开始幻想。人总是在看不到前方的时候幻想出一盏明灯来,而女人更是会在看不到脚下的时候幻想出十个太阳来。
“其实你的进步也不小呀,特别是在我的精心栽培下更是突飞猛进。”男孩说完以后斜眼看了看教室另一边,脸上表情的变化没让人察觉。有时候人在专注一件事情的时候并不是这件事情有多重要,多有趣,专注往往是为了遗忘另一件事。只是,男孩怎么能告诉面前这位女孩自己越来越努力是为了忘记一个人。
“你和她到底怎么回事啊?现在好像一句话也不说。”短发女孩虽然没有看见他表情的变化却看见了他网教室另一边偷瞄了一下。
这个……没什么……”男孩继续动笔算题,打断了的思路是很难在接上的,“面包的钱我会马上还你,现在我们都不能放松。”短发女孩很明白,男孩是有意识转移话题才继续写作业的,因为她了解男孩,平时就算作业再多,如果自己主动去找男孩聊天他也会放下笔和自己聊很久。
女孩为眼前这位正在埋头做题,不懂表达自己的傻小子笑了一下。他为了转移话题而封死了后话,让两人不能接着聊下去,其实只要另起一个话题不就可以了吗。
总会有一个傻瓜让一个女孩无奈。那无奈的一笑是饱含了千万缕情愫的。上帝偶尔会有兴致将这千万缕丝盘绕成红绳,无形的牵在两个人的手指上。
每一个傻瓜背后都会有一位为之无奈的少女。有没有那一根红绳也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女孩没有离开,还能对面前的男孩无奈的笑一下。
时间是最有效的洗涤剂,它会让所有男女之间的红线退色,让当初炽热的梦想成为灰色,让眼前沧海桑田,让身躯随处而安。时间的可悲之处在于让我们看清一个人然后带着悲痛离开,而可喜之处在于那个爱过的人我们再也不会去恨。
窗外的风吹起了杜少群特意留出的长长的刘海,少群的头发正好侧向书涵,虽然他正在熟睡,但少群俊朗的气质还是让书涵雌性荷尔蒙的分泌起了变化。书涵无奈的是自己演技太差,见到睡着的杜少群都会绯红着脸,更可悲的是她两位同桌都是长得帅气的男孩子。书涵一个侧头想避开少群酣睡的脸却又看见了小路疑惑的表情。有人突然侧头看自己而什么都不说,这种情况谁都会疑惑的。
时间停止,尴尬的气氛又被自己凝聚起来了,在嗡嗡的教室里书涵仿佛只听见了两个心跳。
“周书涵。”数学老师,也就是班主任文老师突然叫了她的名字。
“是。”他一下子被吓得把“到”说成了“是”。四十多岁的老师正是经验丰富,精神也很旺盛的,谁都知道惹了这样的老师没有好下场。
“上了专心一点,把边上的杜少群叫醒。”文老师一脸严肃。在任科老师中唯独数学与英语这两门课的老师会在少群睡觉时把他叫醒。戏剧的是一门是少群最自豪的科目,而另一门却是他最爱拿来自嘲的。他曾经看一位志远班的同学不顺眼,考进了全校前十就在炫耀,其实少群也爱拿全校第二的名次炫耀,正是因为这样,一个爱炫耀的人总是看不惯一个比自己低一个档次的人在自己面前炫耀。于是他作出一副冷冷的样子走上前说了句,拽什么耶!我让你一门英语也能比你高。对于少群来说,就算是高考,英语也只是路人。
语言是一门神奇的艺术,因为再接再厉和努力奋斗同时可以把好生与差生逼上绝路。更可以将少群这样在数学老师眼中的好生,在英语老师眼中的差生逼上梁山。老师不愿好生退步也不愿潜力股就此埋没,所以少群就成了牺牲品。
书涵用手轻轻碰了少群,仔细想想,这还是她主动触碰他。隔着衣服传来的气息由指尖渗透入神经末梢,少女一点点的红晕在脸上显现。那是一种怀抱怎样心跳的感觉呢?以友谊之名改变了心跳的节奏,书涵无法形容,但至少她知道没有害羞的感觉。
湿润的眼角泛出好像已是久远了的忧伤,少群有意识在睁开眼睛之前用手揉了一下,这样眼中的心情就可以顺理成章的被掩饰的很好。也就是有这种习惯,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做过多少忧伤的梦。
梦是时间留给每一个人的一份礼物。因为在梦中,时间没有意义,我们可以见到自己想见的人,无论那个人是存在于现在还是存在与过去。在现实中未作出的选择,后悔过的行为都可以在梦中获得再来一次的机会。
正是这么一个幻境,让现实中悲伤的我们,思念的我们在心灵上得到安慰。
少群糊涂地睁开了眼睛,看见数学老师示意他上去解题,黑板上很明显留下了另一个人的笔记,少群一下子认出了那是数学课代表张扬的字。一个人了解另一个人无非为两种,一种是很喜欢,一种是很讨厌。看到黑板上张扬的笔记只有一半,显然是没有做出来了。
“这一题?昨晚上不是和你讨论过了吗?我们还讨论出了三种方法。”少群了解情况后开始不屑起来了。
“哦?好像是吧。”小路上什么课都跟自学一样,偶尔抄一下笔记,一般都是在练题,而且买回的资料是最难的。
“不过。”少群眼睛突然一亮,“我刚才睡觉的时候想到了一种更简单的方法。”年轻又充满自信的脸是很有吸引力的,何况这还是一张俊俏的脸。
少群的字向来不好。但是就是这样他每次上讲台写题依旧是自信满满。他喜欢理科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只要答案正确基本上是满分,步骤多一点少一点老师也不会在意,因为也没有哪个老师会傻到按照标准答案去给上千份试卷打分,理科不比文科,给分有第一印象。同样一篇文章,字丑与字差给的分数是很不同的,一篇文章即使中间有几句话狗屁不通只要字好也可以得高分,老师用十几秒看上千字给的只能是印象分。
所以少群有时候知道非常巧妙的方法却故意将字写歪,让老师费劲看完以后会有恍然大悟的感觉,这样一来,表扬往往会更高。
字迹或深或浅,时而飘逸时而豪迈,豪迈到根本不像字。少群向来享受这样的过程。书涵一直认真看着他的过程,因为这题被老师标为经典题形。少年嘴角显出一丝得意的微笑印刻在朝阳下,细细的粉笔灰不经意间的飘扬带来了悠哉的氛围。
在少群从早自习睡到数学课时,乌云追着风遗忘了明媚的阳光。
只是书涵有一点疑惑,昨天晚自习两位同桌都没有什么动静,这样的难题是什么时候讨论出三种方法的呢?
“哈哈。”小路不禁地笑了一下,揣摩别人心理似乎是他的强项或者说他是懂书涵的。
不懂表达的人总是会让别人以后雾水。书涵现在就是这样。
“男人真正的成功不在于有多好的成就与名声,而是在于可以把工作和感情分的很开。”小路似乎在自言自语,有似乎在说给书涵听。
书涵感觉一串日文似懂非懂的从耳朵中进去。
“我应该可以猜到你在想些什么。”小路胸有成竹的在推理,“那一题是昨天晚上回家的时候我随口提出来的,我想出了一个比较传统的方法,而少群接着说了些思路,整理出了两个新奇的方法。”小路一边说,一边回忆少群今天在路上的几次沉默。那样的深沉,如同一个冥想了千年的人。小路似乎有这样的错觉,他静静看着少群,周围的景突然倒退了起来,好像少群在下一秒就会永远消失了。
书涵看出了他的沉默,但更在意的是小路说他昨晚“随口提出”。这样的问题竟然是两个少年晚上骑自行车回家,在谈笑风生中解出来的。感觉像是日常吃饭,睡觉一样是一件平常的事。当然,这也是有前提的,前提就是这是两位天才的对话。
粉笔灰依旧悠然的在飘扬着,少年将微笑隐藏,嘴角的上扬只有在乎的人可以看见。
“怎么样?我是天才吧?”少群回到座位上大大咧咧地说,同时带着七十多双惊讶外加羡慕的眼光。
书涵笑了一笑,傻傻的夸了他两句。小路他没有抬头,他和书涵聊完天就又是低头在做题,期间少群的步骤他看了两步就明白了。他放下了笔,视线依旧没有离开过书本,只是右手直直伸向了少群竖起了大拇指。
两个少年都会意的笑了。语言是用来调情的,当情至深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就足够了。一个拇指的竖立相信没有比这更好的表达了。天才对天才的肯定不需要奉承。
每一个人都会有过去,有些人笑的很开心,那只是他很好的把回忆隐藏在深处。这世界有太多冰冷的眼光,冰冷但如发出寒光的尖刀。那些尖锐的刀子不知道割伤了多少人。故作冷漠的脸并不是一种高傲而是保护自己的面具。
“我很厉害吧!嘻嘻。”那微笑散发出的温暖可以融化任何的冷漠。
人出生就在寻找一种适合自己的温暖,在寻找到之前会遇见很多不同温度的温暖。或热或冷的温暖会让我们离开,每个人只会保留一部分,而那保留的一部分我们会以友谊之名喜欢着,而那个最适合自己的,无论有没有被点破,我们都会以爱之名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