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鬼》江南四怪

15、第十五章

　　“二表哥，你认识素娘？”许婧推门走了进来，她嘴里塞满了各种糕点，手还不停地从一个食盒里拿点心往嘴里塞。
　　“不认识，我怎么会认识表妹的朋友呢，不过刚才听阿杏说起这位素姑娘，表妹是怎么认识这么有本事的姑娘的？”王竹一脸疑惑地看着许婧。
　　许婧心道自己总不能说素娘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两人是鬼界派来到你们家捉鬼的吧。
　　“那位素姑娘，是不是就是在路上救过你的那位姑娘啊？”王舒笑着问道。
　　许婧不知这人心里卖的什么药，没有接腔，却还是点了点头，且看他如何接话。
　　“原来那位素娘姑娘以前也救过妹妹啊！”王杏说道。
　　王舒看了眼一脸狐疑的弟弟，记忆中的往事涌出，在心中不由的叹了口气，面上却依旧笑着说道：“表妹与我说过，当是她还未到花溪，却因劳累过度晕倒在路上，多亏了素娘姑娘相救。”
　　许婧用眼角的余光瞥了眼王舒，心想王舒这话倒是丝毫不假，素娘的确救了顾梨云，不过却没救活罢了。
　　“要不是素娘相救，我怕是早就死在路上了。”
　　王杏闻言又对那位素姑娘多了几分好感：“素姑娘如此心善，若不是她急着赶路，我还真想请她回来做客，好好感谢她。”
　　“那位姑娘去哪了？”王竹问道。
　　“我也不知，只听她说有急事要回家去，此番不过是顺路碰见表妹的。”
　　“二表哥好像对素娘很感兴趣啊，莫不是想娶个二嫂吧？”许婧调侃道。
　　正当此时，门外的小厮通传王夫人那的方妈妈来了。
　　“方妈妈今日怎么得空来我这？”王舒嘴角微微上扬，眼神有些发冷地看着眼前的妇人。
　　方妈妈脸上硬扯出一道笑容，脸上的皱纹随着假笑咧开，像极一朵菊花：“奴婢也不愿打搅大少爷，此番是来寻大小姐的。”
　　“寻我？不知母亲找我何事？”
　　“大小姐过几日，陆家少爷便要来府中过礼了，夫人嘱咐小姐，是时候要开始准备嫁衣了。如今离婚期不过2月，望大小姐近日能在房中加紧赶工，万不可为些琐事儿浪费功夫，”方妈妈一板一眼地说道。
　　“做嫁衣......”王杏想到那举止怪异的陆二少爷，面色不禁沉了下来。
　　王竹看到妹妹这娇花一样的人儿竟要嫁与陆则那等浑人，当下气得将手中的被子扔向方妈妈。
　　那方妈妈反应倒是极快，微微侧身便闪过了，面上却毫无怒色反而笑得更为恭敬：“二少爷，大少姐的婚事是夫人和陆家定下的，夫人让老奴嘱咐您莫要多插手分外之事，前些日子铺子里还损失了些木材，二少还是多多关心关心铺子才是。”
　　王舒安抚的看了眼王竹，淡淡地说：“劳烦妈妈关心，我们兄弟二人自当好好经营铺子。”
　　“那老奴就不打扰了，老奴就先送大小姐回屋了。”
　　王杏虽是无奈，可母命难违也只得随方妈妈离去。这王杏一走，王竹不过片刻也走了。
　　许婧见众人散去，才想起自己食盒中装着的那糯米糖粥，赶忙端了出来，摸摸碗，庆幸还未凉透，便扒拉着碗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王舒面无表情的盯着她，默默翻了个白眼：“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我虐待你了呢，饿死鬼投胎啊！”
　　许婧的嘴一边忙着喝粥，一边忙着吞点心，实在是没空回嘴，所以她果断选择无视。
　　王舒见她漠视自己到不生气，只是笑着将手伸进食盒里，以讯雷不及掩耳之势拿走了最后一块酥糖糕，张开嘴作势要往嘴里送。
　　“你干什么？不要啊！”许婧大喊了起来。
　　王舒停住了手里的动作，含笑说道：“这么紧张做什么？表哥不过这酥糖太烫，好心帮你吹吹罢了。”
　　许婧一脸鄙夷地看着他：“表哥，这东西是昨天做的。”
　　“好了，不逗你了。和你说正事，你记住不要让我二弟见到那位素娘姑娘。”
　　“为何？”
　　王舒没说话，只是将酥糖轻轻折断塞了一半到许婧口中，当许婧回过神来，另一半已经被王舒吃光了。

　　接下来的几日，许婧除了见不到忙着做嫁衣的王杏，以及身后总跟着一条叫做王竹的影子之外，总体来说还是非常舒坦的。她按着王大少也这些年吃喝玩乐总结出的心得，正在一个臭豆腐的小摊子前，吃得满嘴流油，怎一个爽字了得。
　　不过此刻的王竹心情却是截然相反，他跟踪许婧这几天，满心期盼着她去找素娘，可这几天许婧每日睡到大中午，便出门走街串巷找各种小摊食肆，揉着吃得滚圆的肚子回府。
　　王竹每天跟着她，看着她从城北吃到城南，笑得没心没肺的样子，不禁想起了困在家中做嫁衣的王杏。
　　若是阿杏也能来吃，她一定会高兴坏了的。王竹看着吃着臭豆腐一脸满足的许婧，想起小时候自己偷偷带着妹妹出门吃臭豆腐的事，那时候阿杏怎么也不敢吃，还是自己硬塞到她嘴里的，结果那丫头竟喜欢的不得了。可惜长大后，母亲的性情越发的奇怪，若是发现妹妹身上的怪味，便是一顿责罚。如今阿杏别说这臭豆腐，便是连门也出不了了，想到此处王竹不禁握紧的拳头。
　　他趁着许婧离开，便去摊子上买了一份，打算带回府中偷偷给王杏送去。
　　许婧躲在弄堂里直到王竹离去，才一蹦一跳的跑向了边上的一个烤面筋的摊子。
　　“老板，来5串面筋，多加些辣酱啊！”
　　而王竹兴冲冲地拿着那份臭豆腐，一路小跑进王杏的院子时，却被方妈妈和一群小厮拦在了屋外。
　　“你这是做什么？”王竹质问道。
　　方妈妈似笑非笑地说道：“二少爷，夫人嘱咐了如今大小姐婚期将近，这赶制嫁衣可是一等一的要紧事，在嫁衣制好前，还是不要打扰大小姐为好。”
　　王竹气得一把推开方妈妈便要往里冲，可还未到院门口便被一群小厮拉了回来。
　　“二少爷累了，你们还不送少爷回去。”
　　王竹还想硬往里面冲，却发现子夏站在门前对他使了个眼色，微不可闻的摇了摇头。
　　“放手，我自己会回去，多谢方妈妈您老人家的好意了。”王竹说完便头也不回的朝外走去，
　　不过他并没有回去，而是绕到了王杏院子的后门。
　　王杏的院子墙上爬满了翠绿的藤蔓，翠色欲滴。王竹轻轻的拨开了繁茂的藤叶，只见那攀枝错节的藤干中有一道一人宽的缝隙，他正欲侧身穿过。忽然间那缝中伸出一只手臂将他推出墙外。
　　“子夏，你做什么不让我进去？”王竹看着墙后的子夏问道。
　　子夏叹了口气说道：“二少爷，您就算进去了也没用的，方妈妈在院子里也安排了人，大小姐的屋子里也还有两位绣娘在。少爷您要是硬闯进来，小姐和您都要被夫人责罚，请您体谅小姐的苦心吧。”
　　王竹眼神暗了暗，抬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妹妹的绣阁，然后从袖子掏出一个皱巴巴的油纸袋递给子夏：“这是阿杏最喜欢吃的臭豆腐，现在趁现在还热着，赶紧拿给她吃吧。我给她加了她最喜欢的芝麻辣酱。”
　　子夏自然是知道此刻是断不能把臭豆腐送给大小姐的，但是为了安抚王竹，她点了点头道：“二少爷放心，我这就去拿给小姐，您也快些回去吧，要是被方妈妈他们发现就糟糕了。”
　　王竹不舍地向院子里望了一眼，还是咬牙转身离开，不过才走了几步，他又忽然回过头来，笑着对子夏说道：“子夏你替我转告阿杏，我以后每天都会给她带好吃的！”

　　将近戌时，子夏才等到绣娘离开，她推开房门，只见王杏脸色苍白的靠坐在绣台边上，双手无力的垂在身子的两侧，想来才不过几日光景，大小姐的身子竟单薄成这般，她手中捧着那油纸袋，眼眶不禁就红了。
　　“子夏，你怎么哭鼻子了，是不是方妈妈责备你了？”王杏温柔地对子夏说道。
　　子夏吸了吸鼻子，摇了摇头：“不是的，小姐莫担心子夏，子夏只是心疼小姐，夫人也太过分了，不但不让您出门，还让您每日卯时开始绣一直到戌时才能歇息，你的手都肿了。”
　　“母亲也是希望我能早日做成嫁衣罢了。”王杏淡淡地说道。
　　“小姐，您莫要不开心，你看看这是什么？”子夏献宝似的将身后的油纸包拿了出来。
　　“臭豆腐！？这是哪来的？”王杏惊喜极了。
　　“您猜，若是猜错了就要让奴婢吃一块哦！”
　　“是芝麻辣酱，这是二哥送来的，对吗？”王杏满脸的笑容，眼神也明亮了几分。
　　子夏笑着将下午王竹来的情形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王杏，王杏虽因见不到哥哥而有些失落，但又为王竹能惦记自己而欣喜不已。
　　此后的几日，王竹每日都偷偷送些吃食和小玩意给王杏，枣泥糕、杏仁酥糖、葱油煎饼、烤鹌鹑蛋、粉蒸肉、牛肉酸菜饼.....，几乎花溪能找到的小吃都被王竹找到了。
　　可子夏却发现王杏的脸色是一天白过一天，神情也开始有些恍惚，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淡薄了。
　　“子夏，你去告诉二少爷，明日起不要再给我送东西了。”王杏低声说道。
　　子夏看着她手中紧紧握住那块凉了的饼，眼角似乎也有几分湿润，不解的问道：“为何啊？”
　　王杏微微侧过了头，伸手擦了下眼角的泪水：“明日陆家便要来过礼了，我不日就要成亲了，我不想因为之故让母亲生二哥的气。”
　　“可是......”
　　“子夏莫要多说了，你服侍我多年，如今等我出阁后，我会将你嘱托给大哥和梨云妹妹，若是你看上了什么人，你只管告诉大哥，他定会替你寻个好人家的。”
　　“大小姐，您不要这么说，那陆家哪怕是龙潭虎穴，子夏也要陪小姐您去闯一闯。”
　　子夏看着眼前娇弱的小姐，心中不禁燃起了熊熊烈火，无论明日那陆家二少是和模样，她都要誓死保卫小姐的安危！
　　她默默的低头看了眼自己细胳膊细腿，暗下决心，从明日起向表小姐学习，好好吃饭，即使做不到变成一度肉墙，撞死他们，至少也要吃得满脸横肉，吓死他们！